3、It's a cruel summ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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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雷雨天，闷热的微风与乌云交织，空气里的水珠似乎马上就要凝聚出实体滴落下来，伦敦的天气一如既往地糟糕。
忙完今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Clarice慢吞吞地走出警局大门，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说实话，不算多么清新。不过对比起检验室里那种死亡和腐败的味道,她的脑袋得以逐渐清醒了一些，思绪也明朗了起来。
眼前走过一对身穿切尔西球衣的情侣，鲜艳的蓝色在这灰扑扑的伦敦格外显眼，那张俊美的脸浮现在Clarice眼前——Thibaut.Courtois。
人们总是喜欢将□□之欲和灵魂之爱分开，好像这两者必须有个明确的界限，在Clarice第一次读到“□□之爱在下半身，灵魂之爱在上半身”，她就深感疑惑：精神为何不能是一种情欲？
那一晚，虽然一开始是心血来潮，但Clarice不得不承认，库尔图瓦既温柔又体贴，身材一流，体力更是没话说。尤其是他装模作样瞎扯谎的时候，特别招人喜欢，让她想起了家里那只每次装无辜、眨着大眼睛试图蒙混过关的比格犬。
当她意识到她成功地戏耍了这条自以为是的毒蛇，她心里的冲动和情欲也到达了顶峰，精神的征服总是胜过□□的满足。
别误会，她可不是什么心理变态，恰恰相反，她可完全称得上是个“正义之士”。
随着工作经验的丰富，Clarice经手的案件越来越多，当然，解剖的尸体也呈正比例增长。她还记得第一次走进法医检验室时，他们一碗一碗地挖蛆虫时，同组那个叫ken的同事没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而Clarice只是平静地望着那已经泡的发肿的四肢，鲜红的内脏，然后按照指示完成自己的工作。
同组的同事都管她叫“working machine”，在其他人眼里，她好像永远不知疲倦，总是能毫无差错毫无偏见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为不少案件推动起到了关键作用。
然而，只有Clarice自己知道，在最初工作时，因为缺乏经验总是“差了一步”没能救下无辜受害者，她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从十五岁进入医学院学习，她一直都是众人眼里有着“光明未来”的天才，最后却毅然选择了法医病理学，那时她幻想自己是个英雄，却在工作中日益明白，“她不是神，她没法让世界按照她的意志前进”。
她一直明白这个道理，但用自己的失败经历来体会这个道理的过程总是痛苦的。
她曾在无数个深夜难以入眠，一次次回想自己的工作，反思自己是否在哪个步骤出错。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真的起到什么作用。
直到她受到一个受害者的父母特意从伯明翰赶来感谢她所做的一切。
或许，“哪怕让一只羔羊免受于难也是好的”，她想。
她也意识到，过度探索精神世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旦越过那条线，就会不可避免地坠入虚无主义的深渊。那些商学院的家伙或许会洋洋得意地告诉她，这叫边际效用递减。不管叫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是无穷无尽的，会有千万条道路可走，于是她选择与自己和解。
但是偶尔，她也会产生淡淡的厌倦感，她慢慢学会给自己找点乐子，玩点狩猎小游戏，库尔图瓦就是个可爱的猎物。
说到爱情，Clarice并没有狂妄到完全鄙弃丘比特之箭魔力的地步，不过，恕她直言，她见过不少情杀案，相恋时的诺言最后成为算计对方的毒药，还有杀妻骗保的...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何必去幻想找个完美男人呢，学会把他们当成饭后甜点不好吗？工作已经够苦了，她只想从他们身上找点乐子让她轻松一些。
最近真的有点太累了，她开始期待圣诞节了——那是一年里难得的淡季。
这样想着，她加快了脚步，想赶快回去整理资料为明天的工作做好准备。
在拐弯的时候，一辆火红的汽车像脱缰的野马，毫无预警地朝Clarice直冲而来，那刺眼的灯光让她本能地紧闭了双眼。眼看着他俩就要来个亲密接触，这辆车却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身体的反应速度总是比脑子要快，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车子撞不到的角落闪去。就在即将发生碰撞的一刹那，车主仿佛突然发现了前方的Clarice，猛地踩下了刹车。
Clarice过了快有一分钟才平复好心跳，凭借着良好的观察力分辨出车主是个长发女性，没忍住愤怒地高喊：“What the fuck is wrong with you?”
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孩跌跌撞撞地从驾驶位冲了出来，没分给Clarice一个眼神，就对着路灯杆子吐了出来，Clarice皱起眉毛——显然这是个醉鬼，短裙才堪堪遮住大腿根，光滑的丝袜一丝不苟，顺直的金发在灯光下反射出美丽的光芒，浑身上下——包括那堆呕吐物都散着难闻的酒味。
Clarice一言不发，等她吐完才开口，“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刚刚差一点撞死我。”
“我很抱歉，对不起，女士”，那女孩转过头，语无伦次地道歉。Clarice才发现这女孩很年轻，原本浓重的妆容已经花的不成样子了，仍能分辨出来她眼底的无措和紧张。
她有些无奈，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这女孩只是一直道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她的眼泪涌了出来，眼泪把她本就斑驳的妆容洗出两道醒目的痕迹。
她的泪水就像止不住的水龙头一样，从一开始的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一开始还能半撑路灯杆子站着，后面就是完全瘫坐在地上沉浸在情绪里不能自拔。远处大本钟的悠扬的钟声响起，Clarice抬起头望向天空，不知何时，密集的乌云已经散去，天空也染成了漂亮的粉紫色，一派宁静祥和，除了这个看起来很伤心的年轻女孩。
她掏出完全是出于职业习惯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了失态的女孩：“刚刚站在这里躲闪不及的可是我，擦擦眼泪吧，马上交警就要注意到我们了。”
“我很抱歉，嗝——女孩接过手帕擦着自己的脸，因为哭的太厉害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地回复道，对不起，我愿意跟你去警局，我不该喝酒开车的嗝——”
Clarice没好气地说道：“谁说我要把你带到警局的？你哭什么？我看着很可怕吗？”
女孩忙挥手道：“不不不，没有，我只是太伤心了，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并非有意，真的很抱歉。”
Clarice本该生气，也有理由生气，然而不知怎么她没法对这个看起来年轻稚嫩的姑娘发火，她沉默了一会儿，对看起来惴惴不安的女孩发问道：“为什么而伤心？家庭？学业？男人？”
说到最后一个单词时，女孩明显愣了一下，Clarice知道自己猜中了吗，“把车停好，跟我在河边散散步醒醒酒吧。”
女孩脸上闪过迷茫的神色，但还是乖乖回到打开车门按照Clarice说的停好车回到原先的地方，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站好。
Clarice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你叫什么？”
“Cathy.”，她小声答道。
“OK，Cathy,你介意说说你的故事吗？”
Cathy低垂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露出一个有点苦涩的微笑，“希望这个故事不会让你感到无聊。”
在泰晤士河的晚风中，Clarice听到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烂俗暗恋故事：她对一个英俊的男人一见钟情，以为对方对自己也有意，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然后被对方嘲讽地拒绝，喝的酩酊大醉碰上了Clarice。
叙说过程中，Cathy一直不肯说出一点这个男人的信息，只说他们是邻居。
“他算是个公众人物，我不能影响他的工作。”
不过从Cathy对他们相处细节的描述中，Clarice已经基本上推断出这个男人十有八九是个情场老手，故作暧昧玩弄人心，又在最后一刻享受自己的成果，故作惊讶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正色道：“听着，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回去好好休息，忘记他吧，忘了这个残酷的夏天，这不过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
Cathy忍不住小声反驳：“在今天之前都是美梦...”
“噩梦总会披着美梦地伪装到来，就像恶魔不会直接告诉你他要盗取你的灵魂一样。”
看着Cathy脸上仍然带着不服气的神色，Clarice知道她肯定还是没相信她的话，但她自认已经做到了一个好心的路人该做的一切。
“In your life you’ll do things greater than dating the boy on the football team.好了，我该回去了，希望这种醉酒驾驶的事情在你身上是最后一次。”
空气里传来街头艺术家伴着吉他的弹唱声，是can’t help falling love,泰晤士河边的晚风里，总有人在相拥，匆匆而过的路人也会为他们幸福露出微笑。
“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好心？”
Clarice耸了耸肩，“或许是因为，每个女孩都要经历一些事情，每个女孩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晚霞里。
而在伦敦的另一端，也有人正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这场晚霞。
库尔图瓦想到今天和自己表白的那个蠢丫头，不以为意地笑了，天真又烦人，把他的调情当成了爱情，他顺势倒在了沙发上，想到了三个月前的马德里，有个女孩对他的羞辱。
“pretty lier，你又在伦敦的那里呢？”
他很期待再次会面，不过在此之前，他也得给自己找点“消遣活动”，今晚就有个party,他尤其喜欢引诱那些有男朋友的女孩，看着他们弃自己的男朋友不顾，相信他的甜言蜜语，就好像从别人那里偷来了珍宝一样。
为什么不能偷呢？偷来的总是更珍贵。恶的滋味就好像咀嚼下红色，吞下一团甜津津的火。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It's a cruel summ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