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野·上》一夜寒灯

5、chapter5地龙

　　“沈皓，好久不见！”

　　后视摄像头实时将画面传导至车载光屏，来者一身银蓝轻甲，左臂头部隐匿在头盔中，左手处装了笨重的炮筒，炮口正对着他们。

　　程泽微微歪头，语气玩味：“看起来人员不太好，怎么荒郊野外的还能碰见人追着你喊打喊杀？”

　　沈皓无奈扶额：“我是运气不好，头一次出远门就能遇上你们这些牛鬼蛇神。”

　　“沈皓，下来，否则别怪我冲你开炮！”银甲气势汹汹，缓步朝他们走来。

　　地行车的外结构就是一层普通的铁皮，还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电流炮第二击。

　　程泽好似置之度外，完全不在乎后面有人举着光子炮对准他们，轻松扬起一副八卦的嘴脸：“那人跟你有什么过节，是情敌还是前任？这么一副要生吃了你的模样，不是恨之入骨就是太爱了。”

　　沈皓没有理会，摸到兜里的光子枪心里松下一口气，就要打开他那边的车门。如他所言，他的运气一直不太好，在外总是招惹一堆的麻烦。按照他对这人的了解，这家伙真的能做出来拿光子炮轰炸他的事。

　　“他说什么你就照做啊？”

　　沈皓动作顿了一下，他没听懂程泽的意图。

　　咔哒一声，车门被程泽锁定。下一刻，高大的地行车陡然发动，以急剧的速度掉头，冲向身着银蓝轻甲的少年。

　　“你真他妈的是个疯子！”沈皓提着的心终于冲上九霄云外，这一会儿的跌宕起伏终于让他暂时丢下教养爆了粗口。

　　那少年显然没想到对面来这么一出，但他很快做出反应，不假思索地举起炮筒瞄准迎面的车聚能。

　　光子炮聚能再快，此时也快不过全速冲向他的庞然大物。

　　地行车巨大的冲击力将少年弹飞数十米，知道少年撞上石柱停下。

　　“洛厄尔.林,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名叫洛厄尔的少年艰难从地上爬起，被车撞的伤害甚至不能将他的轻甲造成大块磨损，但受到大力撞击还是免不了一阵剧痛。

　　他此时以弓腰的姿态抬头，正见沈皓拿着一把精简的光子枪抵住他的头，面罩只露出那双漂亮的深棕色眼睛，也足够摄人心魄。

　　洛厄尔知道这把枪的威力，轻轻松松可以打穿他的头盔，他在这上面吃过亏。

　　“嗨，沈皓，我不过是想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洛厄尔将面罩降下，墨绿的眼睛一眨一眨，撒娇似的直视沈皓。

　　他曾经和沈皓相熟，最擅长用以退为进这一招。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皓向来吃软不吃硬。若是他这是仍旧犯贱，沈皓一定会毫不留情给他一枪。但他现在这副模样，沈皓绝对不会下手。

　　“看来你在我身上装的定位器还不少呢！”

　　枪口恶狠狠抵上洛厄尔的额头，后者皮肤上很快出现一圈浅红的印子。

　　洛厄尔连忙摆手否认，强烈的紫外线很快在他脸上灼烧出一片红疹：“真的只是碰巧遇到，我认出了你的车。”

　　沈皓没好气，枪管重重磕在头盔上，示意洛厄尔降下面罩。

　　“你怎么一上来就撞我啊，好疼的。”

　　“拿电流炮轰我的是谁？”

　　一旁的程泽倚靠在车旁，看着那个名叫洛厄尔的少年亲昵地一次次攀上沈皓的手。隔得有点远，他并不能听到两人在说些什么。

　　他身上并没有任何武装，而他的机甲也在出发前被将军扣押，作为他失职的处罚。

　　反观那个少年，轻甲上还装载了重型炮。

　　通过这些天，他了解的瑟拉菲娜几乎是帝国管辖内的盲点，但即使如此，平民也不可能随身携带重型武器。

　　“干什么呢，这么半天不理我？”程泽大步流星走过去揽住沈皓，顺势两人往自己身边带。

　　程泽穿的防辐射服与沈皓是同一型号，在沈皓身上显得拉胯，而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刚刚好，勾勒出精悍的倒三角身材。

　　“宝贝儿，这是谁？”程泽手顺势下移至身边人后腰，隔着厚重的防护服和手套与皮肉相贴，别有一番隐秘的乐趣。

　　“他是谁？你就这么喜新厌旧吗？”洛厄尔瞟见沈皓腰间的手，脸上瞬间出现裂痕，受了天大委屈般质问沈皓。

　　火药味隐隐约约，在那两个人之间漫开。

　　可怜沈皓完全不明白这俩人的情况，程泽小动作多，热衷于跟他勾肩搭背的，他已经习惯了。而洛厄尔也是敏感爱爆发的性子，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沈皓只当洛厄尔在犯病。

　　“你出现在这里，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皓一句话把话题拉回正轨，两个人这才收敛了。

　　“这条地龙，我已经跟踪很久了。”洛厄尔正色道。

　　“地龙是什么？”沈皓问。

　　程泽想起来他们脚底下颤动的庞然大物，莫非真的是帝国境内从未有过记载的未知生物。

　　“地龙不是龙，”洛厄尔看了眼程泽，接着道，“有外人在，我不便说的太过清楚。总之，瑟拉菲娜看似贫瘠，地下却有无数可移动的矿脉。这种矿脉即将成熟时极不稳定，在地下颤动游走，宛若行龙，所以我们管它叫地龙，这时候只是附近的地面上会感受到震感。当开采的时机一到，因为一些地理因素，地龙就会破土而出，深埋地下的矿藏涌出地面，吞噬村庄和生命。”

　　“那你到这里来是为了干什么？”

　　“我先不能告诉你，我说了永远不再骗你的。”洛厄尔直言。

　　沈皓不再追问，他并不在乎洛厄尔是否骗他，他只需要搞清楚地下的异动和能够屏蔽帝国通讯信号的大气磁场之间的关系。

　　“你一个人吗？”沈皓狐疑。

　　“是，我信不过他们。”洛厄尔道。

　　“他们？”程泽听得云里雾里，直觉却敏锐的察觉到其中蕴含种种信息。

　　“说来话长，你初来乍到，应该没有了解到这里的宗教。”沈皓解释。

　　程泽看向他，做出愿闻其详的架势。

　　沈皓缓缓道来：“我行过好几处居民点，按照帝国地面行政区划分的通行规格来说，有镇，小型城市，大型城市不等，但彼此之间并没有上下级别的区分。反倒是有一个叫光明堂的教会势力颇大，甚至代替政府职能。你知道圣殿骑士团吗？”

　　“圣殿骑士团？两百年前帝国不是就已经取缔了圣殿骑士制度了吗？”

　　“正如阁下所言，确实如此。但是民间教派层出不穷，圣殿骑士制度又根深蒂固，因此只要不置备武装，帝国历任领到这对此采取的措施都是放任自流，”沈皓阐述，“而如意所见，光明堂的圣殿骑士圣殿骑士团不仅配备了武装，甚至规模巨大，在这里能直接代替政府。”

　　“那个人，”程泽意有所指，“就是你说的光明堂的圣殿骑士？”

　　“是的。”

　　“圣殿骑士团虽装备有武装，但规模不大，据我观察，只能应付地面作战。”沈皓有些口渴，即使防辐射服有内置循环系统，高温还是不免让他缺水。

　　洛厄尔看出沈皓不适，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教会行事隐秘，最大张旗鼓的就是追寻地龙。他们会派遣我们这种低级骑士追寻即将成熟的地龙的踪迹，在之后派遣专人来开采，地龙的具体用途我们一概不知。”

　　洛厄尔摸向自己的胸口，轻轻一扣，胸甲上一块被打开，他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透明匣子，指头长短，形似试管。

　　匣子里面有半管黑紫色的东西，像是粘稠的液体。

　　“这就是他们要的东西。”洛厄尔晃动了透明匣子，恒星光照射|出紫色液体的细闪，看上去璨若星河。

　　“这种液体是从地龙龙脉的矿石中提取出来的，是一种能量极大的燃料，仅仅这一管，就足以作为我的轻甲在非战斗情况下三个月的动力源。”洛厄尔的声音还带着青少年特有的稚嫩，然而眼神中闪露出诡异而充满野心的光亮，却不像这般大的孩童。

　　程泽想伸手去拿，不料洛厄尔快他一步，迅速将匣子放回胸腔内。

　　程泽收回手，状若无事发生，转问沈皓：“他的意图是什么？”

　　“也许是端了光明堂，也许是称霸圣殿骑士团，谁知道呢？”沈皓摆出若无其事的架势，实际上明亮的棕眼珠一闪一闪，丝毫藏不住事儿。

　　他肯定知道，程泽心想，他们两个此前交情定然不浅，否则不会在开炮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闲聊。毕竟自己才认识那个小探险家没几天，他怎么会跟自己交底。

　　程泽心里别扭，看洛厄尔格外不顺眼。

　　“地龙震动的愈发强烈，我估计它很快就要破土而出了，你想不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沈皓，既然在这里遇见了你，不如你同我一起吧？”洛厄尔全然忽视了程泽幽怨的目光，直勾勾看向沈皓，毫不掩饰地表明自己的期待。

　　“也可以。”沈皓回应。

　　“不行！”程泽募地将沈皓拽到身后，“你怎么会相信一个上来就对你开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