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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望月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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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阎封的声音越来越小的时候,寸甫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话,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话题。
“你身上,还有当初暗卫选拔的暗伤,对吧?”
阎封一下子就懵了,他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还在纠结刚才越界的举动:“阁主,请您责罚,我没有控制住自己……”
寸甫皱起了眉,他转身离去,在发现阎封还愣在原地的时候,微微侧过了头:“还不跟上?更何况,你这般关心我,有什么好责罚的?”
听到这话,阎封立刻就跟了上去,一句话也不说了,只是任由自己前额的头发垂落,遮住耳畔的殷红。
门口已经备好了轿子,不同寻常的是,这次出行并没有隐蔽行踪,反而用了珍贵的金丝楠木轿,连覆盖的窗帘都是江南的云锦布,在街上穿行,引起了众多商户以及路人的目光。
寸甫在轿内沉思着,窗外的风景一掠而过。
古朴的街道上已然人声嚷嚷,一片繁华的模样。
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偶尔有喝酒喝到踉跄的浪荡公子,在大白日跌跌撞撞地从桥上路过。
用着精致蒲扇,遮挡住大半边脸的窈窕少女,也从春水流淌过的河上桥上出现。
他们去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本地最繁华的烟尘之处,望月楼。
望月楼倒是不高,却显得极致的奢华。它搭在桥对畔的湖中央,由上好楠木打造的小楼上雕刻着云雀,金乌等式样。
要想进这望月楼,首先要过这湖中桥,而仅仅是过桥就要花上不菲的银两,更何况是进楼消遣。
这桥旁边倒也汇聚了不少做生意的人,更是有无数提供茶水的铺子,毕竟偶尔的靡靡之音传来,也倒不失一种消遣。
寸甫的轿子直接就过桥,也没人敢拦下收取过桥费。
平稳的轿子顺顺当当地停在了望月楼的一侧,阎封率先持剑下来,却被门口的人拦了下来,好说歹说要卸下武器。
阎封本来还想争执一番,但寸甫轻轻的摇头,让他还是把腰侧剑鞘给递了出去。
跟在寸甫的后面,阎封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虽然走在前面,但寸甫还是敏锐察觉到了身后人的低落。
他想了想,最终选择一种别扭的方式安慰阎封:“没关系,就算失去了武器,我也能仅凭一身内力扫平这望月楼……跟紧我,不用担心安全。”
话虽这样说,跟在寸甫身后的阎封更加郁闷了。
按照道理来说,身为暗卫的他职责就是保护主子,哪还有要跟紧寸甫寻求庇护的道理?
没留给他过多纠结,寸甫停住了脚步,眼神幽暗。
他此次的目的明确,就是为了见这望月楼的玥娘,可谁曾想,却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甚至让寸甫警惕的人物。
湖中小亭中,与青衣女子对弈的那名和尚,可不就是前世围剿两界阁的七大家之一,少林寺。
轻风掠过湖面,吹起淡淡的涟漪,连带着湖畔边,半人高的苇草都变得摇摇晃晃。寸甫凝视着湖中亭中对弈的二人,眉头不自觉地蹙在了一起。
在场的人里,大半都是武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年轻的慧明僧人,捻起一枚黑子,他的嘴角始终都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舒玥娘子,看来今天是有不速之客到访,我们这盘棋恐怕是下不完了。”
如若出水芙蓉,舒玥穿了件青白的高腰襦裙,配套的外衫被胡乱堆在了地上,袖口都被风吹到了湖水里。
她轻挑黛眉,慵懒地摆了摆手,藕白色的臂膀搭在小小的石桌上:“这棋下完没下完,师傅不是最清楚吗?”
他们一来一回,看似语气温和,但实则暗藏玄机。
慧明低头整理了衣衫,没再过多纠缠,直接就站了起身。
他的瞳孔是一种深不可测的黑,如果凝视久了,恐怕就要被吞噬进去了一样。
而站在远处等待的阎封,恰巧就与慧明对视上了。
阎封的定力很高,但是还是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绷紧了腰背肌肉。
慧明率先错开了视线,仍然笑着,与站在前侧的寸甫擦肩而过,一股极淡的檀香味传了过来。
寸甫的表情凝重,在前世,他倒是与这慧明有过寥寥几面之缘,这人并未在围剿自己的队伍里出现。
在武林里,少林寺在前朝算得上达到顶峰,但现在的皇帝转而信道,反而很少为立坊修殿。
但当今太后却又对佛教虔诚,故而现在的江湖,仍有少林寺的一席之地。
踩着木桥,寸甫踱步到了小亭中。
看到了来的人,刚刚还和颜悦色的舒玥一下子拉下了脸,冷淡地说道:“不是说,以后再也不踏进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吗?今个是想找哪位姑娘啊?”
寸甫微微叹息,语气稍微放低了姿态:“玥娘,之前是个误会。
何况如果望月楼乌烟瘴气,那两界阁岂不就成了阿鼻地狱了?哪怕是误解最深的时候,我仍然敬重望月楼的女子。”
听到这话,舒玥哼了一声,但脸色倒是好了许多。
她葱白的手抚上尚未完成的棋盘,展示给寸甫看:“这江湖如若一盘棋,你我二人,也不过是洪流中的小小一枚棋子……说吧,今天找我,是所为何事?”
寸甫仍然气定神闲,甩开袖子坐在了舒玥的对面,先是试探地问道:“两界阁的彼岸之毒,可有解法?”
听到这,舒玥额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她忍下了脾气,半是讽刺地回答道:“您的两界阁,还要找我这个小小的望月楼,讨解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