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夜 ｜ 火车站挟持事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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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中不断回荡的金属音，缓缓的收束成一线，森寒的凉意侵入肌理，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我已经无暇顾及到手背上血肉狰狞外翻的伤口。
就在少女近身的一刻，我忍着剧烈的痛楚，反手用枪托重重敲在少女的手腕上，这一枪托用上了十成的力道，将她素白的手腕震得几乎青紫。
少女深黑的瞳孔骤然放大。
然而，饶是这样，少女的手也没有因为脱力松开刀柄，指骨紧紧抓握住边沿。
当然，这也不是我的目的。
我并不是攻击型的异能者，受伤也好，佯攻也好，所有的策略服务的目的从一开始只有一个——逃离这里。
安全的逃离。
所以，排除全部危险是很有必要的，任何细节都不能被忽略。
爆炸燃烧的声音震耳欲聋，世界却仿佛诡异地安静下来。
很多事都在那一瞬间发生。
趁着少女动作瞬间的迟滞，我疾步退后，随即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向前开出一枪，子弹直冲少女身后穿着西服大衣、佩戴单片镜、不太引人注意的年长绅士。
男人不避不闪，面色平常地抬起左手，仿佛那不是夺人性命、能够穿透心脏的武器，而是远胜掌心的密合。
“罪恶之花道，小丑之标导，恃理而骄之刃，何须引而避之。”
“异能力——落椿”
暗紫色的光带交集环绕，散发如同天体运转般的淡淡荧辉。
子弹打向他的身前，将将触及他的指尖，如同被一层看不见的蛹密不透风地包裹，仿佛跌入一层粘稠致密的透明胶质，最终被他伸手用斥力弹飞，像是燃烟飘散一般落入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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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津柳浪抬手挡下子弹，皱眉看向右前方的年轻女性，猝然发现不知何时，她的手指已经握住了漆黑的环形把手——是炸弹的保险销。
一个个动作环环相扣。一连串的交锋，冲撞都在瞬息之内完成，像是推动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后，每一块彩色木板都会跟着一起倒下。一发不可收拾。
是手榴弹吗？似乎又不太像。广津有片刻的犹豫。
而片刻的迟疑足够宫部松开烟雾弹的保险销。
灰白的烟雾渗入空气、快速扩散、隐没了年轻女性的身形。宫部抬手跳上，年轻女性在倒塌的承重柱上疾行，足够灵巧地跃过地面与断壁残垣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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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横滨火车站，我的身上不免挂彩。而身后的追兵仍然没有被甩脱。
“砰砰砰砰砰——”
似乎是要与震耳欲聋的爆炸应景，在我的身后，所有冰冷的枪口一齐开火。
一排穿着黑西装，标准的Mafia打扮的男人在柏油马路上穷追不舍，举着机关枪不停扫射。
横飞的子弹箭雨般在半空中急速奔驰、滑过流线的轨迹，弥散的硝烟裹挟血腥掠过，在小巷的墙壁两侧留下凌乱分布的弹孔。
……
继续向前跑去，我几次想往闹市区跑，身后的人却又紧紧跟着，像是被人提前锁定全部逃生线路，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不知不觉间，我和「Port Mafia」展开追逐战的地方到了类似于仓库街的地方，地形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四周大多都是混凝土的承重墙，还有一些钢化外壳的集装箱。
——“真是糟糕透了。”
粗粝的砾石硌入脸颊，我就地一滚，同时向后利落开出一枪，同飞射而来的子弹擦身而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身后枪声渐歇，我还未松一口气，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道强烈的杀气。
我没有回头，立即向前一跃。转瞬之间，一道黑色的奔流如同生出自主意识的恶兽，倏地穿过她站立的位置。黑刃的边缘缠绕着扭曲的猩红色线条，像是厚重粘稠的阴影与血腥的交织，森冷险恶的气息疯狂地涌动着。
如同无往不利的刀锋，被我躲开的黑刃划过地面，留下熔岩蜿蜒般的痕迹，最终撞向路边停泊的小轿车。车辆就此一分为二，龟裂的螺丝及轴棒从断面散落出来，径直弹向空中。
亲眼目睹那辆小轿车的惨状，我深吸一口气。
原来这就是把活动范围锁定在这个地点的意义。
毫无疑问，如果当时没有避开，一定会被切割成迸溅的血肉碎末，瞬间堕至几十米外。
这是攻击型的异能。极度危险的能力。我在心中判断。
我在地面上闪身避过黑刃的下一道攻击，回转一百八十度，侧腰不可避免地被锋利的黑刃划出一道血痕。角度的变化使我看清身后来人——远处站着一名矮个青年，瘦削的身上穿着西式的黑外套。
——“初次见面，在下叫芥川。”
同他文邹邹的说话方式一样，青年的身上有一种古典的风雅气质，鬓边黑白的碎发随风而动，拂起沉疴的病气，和他身上矛盾的悍利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致的危险，如同能吞噬一切的渊薮。
芥川···拥有黑刃的特殊能力···这是「Port Mafia」的游击队长芥川龙之芥。
港区黑｜帮的黑色疯狗，□□里最穷凶恶极的那帮人听到都会哭着逃走的不祥名讳。
前面已经提到，异能特务科是官方管理异能者的专职机构。众多异能者能力的情报以纸质资料的形式记录在册。
所以，来人的身份对我来说，不可不谓不熟悉。
黑牙的疯狗、破坏与灾难的异能者、绝望与惨剧的使徒···用来形容芥川的黑暗绰号不胜枚举。就连芥川本人的通缉令，至今还挂在神奈川县警大厅里。
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
芥川的黑外套像踊跃的兽脊一般蠢蠢欲动，像是扭曲的力场，仿佛聚集凝结一千只妖怪后，获得一时的形体，放弃以布料存在的形式，有些开始化为爪刃，有些则化为锐牙的形态。形态各异的黑刃如同飞掷的刀片一般接踵而至，攻击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狠。
按照异能特务科的资料：「罗生门」的长度在一百到两百米间，范围则是以芥川为圆心，往外覆盖一百二十米的范围，直径最高大概可达到二百米。
文字难以形容的、一旦被击中便会致死的黑刃在相隔数公尺的距离外高速射出，我一再跳离地面、闪避攻击，手掌不可避免地擦过墙面与钢板，划破表皮组织，渗出淋漓的鲜血。
小巷内的标志、栏杆均被黑刃切断，露出锐利的断面，连砖石的建筑物墙面都留下黑刃锋锐的划痕。
火车站的刺杀、安装的遥控炸｜弹、而身后追击我的黑手党明显训练有素，一人配备了一挺机关枪，除此之外还有「Port Mafia」的游击队长…该说不愧是大手笔吗。
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
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像是高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将要落下，彻底刺穿血肉。
我并非攻击性的异能者、体力有限、身上也只有几个防身的小工具，几轮消耗下来，手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出去不少···若是想要正面战胜芥川这样强大的异能者，几乎是天方夜谭。
像这样和芥川你追我赶下去，最终也一定只有被Mafia活捉的结局。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的。
必须要想个办法甩脱他···
小巷路线曲折，光线昏暗模糊。在思考的瞬间，我接连闪避来袭的黑刃，将要在小巷的路面上着地的瞬间，全身没来由地窜过一阵寒意。某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浮现。
“在下不认为在战斗的过程中分神···是什么好习惯。”
随着芥川冷峻的话音落下，荆棘般的黑刃在那一瞬间贯穿小巷的路面，密密匝匝地从宫部的脚下涌现。
我立刻明白：芥川是故意将我的注意力引向空中的攻击，再让其他黑刃穿地而出。
数道黑刃划破我的衣服，剩下的在背后的钢板上钻出无数个大洞。腰腹被枪尖状的「罗生门」穿透，我匆忙闪身进小巷的拐角，前方是一面大约数十米高的墙，彻头彻尾的死路。
弥散的烟尘遮蔽了视线，身后压着厚重冰冷的水泥板，我发现自己被困在了狭窄的三角空间内。
对于追过来的人来说，这里恰好是一处视线死角。
四下里似乎突然变得很安静，我甚至能听见芥川深黑的鞋尖“嗒嗒”踩在小巷地面的声响。
一种让人不爽的、闲庭信步般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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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冷笑一声，感觉自己很像动画电影中穷途末路的反派，正在进行最后的走马灯环节。
“「Port Mafia」真是好算计。你们利用凉宫龙二这名在逃的爆炸犯在火车站引起恐慌、吸引大量警力、使市警无暇顾及到这一边，无法妨碍你们的计划。”
这是我在火车站发现那名白裙少女的身份时，想清楚的前因后果。
这起事件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执行犯”和“教唆犯凉宫龙二”的分别。事件的鱼线被紧紧攥在「Port Mafia」某人的白手套中——那个站在五栋黑色大楼顶点君临这所城市黑夜的人，「Port Mafia」的首领，森鸥外。
为了解释清楚这个精心设计的计划，以及在这个计划之上我们两人作出的博弈，首先，要回到一开始的横滨银行爆炸事件。
在电车上听到那两个上班族讨论这起事件时，我就在想：为什么这起事件的轮廓会被媒体纤毫必现地摊开到公众面前。
这个疑问驱动着我从绫辻和辻村的谈话中获取更多信息。
要知道，这是有异能者涉及其中、有特务科插手的案件，为什么还会有“教唆犯”、“执行犯”这样的细节流露出来。
如果不出意外，这起事件本应盖上“已将凶手逮捕归案”的印章，根本不应该有“犯人流窜”这种“无关紧要”的分支。
所以…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这起事件，放大公众的恐慌情绪。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一夜 ｜ 火车站挟持事件（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