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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面对突然而来的拥抱,裴尘清一愣,随后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宋归舟抱得很紧,生怕被她发现自己流下来的眼泪,直到过去很久,这才哽咽地说道。

      “阿清,你比之前瘦了好多。”

      这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进耳朵里很不是滋味,扬起她的脸,手指轻轻拭去还挂着的泪痕。

      “心疼我的时候,好好心疼自己,鼻青脸肿地跑过来找我,我可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对你。”

      事实并非如此,某人的嘴硬只是摆在明面上,实际上心疼到不行。

      宋归舟听罢,默默在对方的脖颈处轻轻蹭了一下,仿佛是只小狗般要把自己的味道蹭到对方身上。

      裴尘清倒也不拒绝,让她一直在怀里赖着。

      “来都来了,别走了吧。”

      挽留的话说出口,宋归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脸上的伤在见到裴尘清的时候,就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她抹去狼狈冲着眼前的人勾出洋溢的笑。

      裴尘清捏了下她的脸蛋,“以后就跟着我吧。”

      ……

      宋归舟跟着裴尘清在这寨子里乱逛,不难发现这里仿佛就是有一个保护罩,默默守护着渡城。

      按照时间,外界应是大雪纷飞,而这里却是四季如春,或许正是因为位置特殊,她才会把渡城安置在这里。

      宋归舟正在心里走神想着这个问题,看了眼身边仍旧是一副严肃模样的裴尘清。

      心里莫名泛起一阵如蜜般的甜,正是这样严肃中带着温柔的样子,让宋归舟深深陷入进去。

      “阿清。”

      宋归舟轻声唤起这两个字,没想到这只能自己听得清的声音,却得到了她专属回应。

      裴尘清特意停下前进的脚步,“怎么了。”询问的声音亲和,能让人瞬间卸下防备心。

      “是想知道我想怎么进来这里的吗。”

      宋归舟点头如捣蒜。

      “本以为你会懂那天我话里的意思,等雪停了便会回家,怎知你不善水性也选择往水里跳,以为你会吃尽苦头能把你赶走。”

      裴尘清淡淡回应道,直到话必将眼神落在宋归舟身上。

      她不再敢直视那双眼睛,低头满是委屈,原以为一路上极力隐藏的秘密被发现,自己的阿清会不要自己,会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坏人。

      她心中充满了不安,这一路走来,哪怕是被人打了一顿,都在忍气吞声。

      可是这是你希望我的样子啊。

      “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吗,想把我赶走吗,是觉得我什么都不会,是个累赘吗。”

      裴尘清自然听出话语中的委屈,她不懂该怎么安慰人。

      那天在雪地里见到冻晕的宋归舟,她的长相与几年前截然不同,女大十八变,出落得亭亭玉立。

      一副瘦弱的模样,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再配上一张极为好看的脸蛋,本就看不惯人间疾苦的裴尘清确实是心动了。

      直到把人抱在床上,替她拭去脸上的尘土,这才发觉这张脸是在记忆中模糊的那张稚嫩的脸。

      如今再见到宋归舟,是她让那段最痛苦但又最甜蜜的记忆清晰了起来。

      裴尘清揉了下她的脑袋和小时候一样,“只是没想到你会和以前一样。”

      “顾染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把你当作后继者般对待。”

      后继者?

      宋归舟的脑袋里冒出一连串疑问,“什么意思。”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没了回应,裴尘清只是把人往一个地方带,这里的人大多都在学着剑法,还有个别偷懒的见到她都站了起来。

      “意思是,我死后,渡城将归你所有,答应我不要让它落入顾染手里,渡城应当是一个归宿而不是成为当朝的傀儡和提线木偶,它不该属于任何一方。”

      话里的意思有些深奥,宋归舟无法明白,但以后总会明白的,一路跟着裴尘清进到一间屋子。
      宋归舟很特殊,不像其他人一样叫裴尘清为师尊,称她为师父。

      此后,宋归舟整天围着她的师父跑,称呼也从阿清变为了师父,反倒是师父这个称呼让某个人来了些兴致。

      有事没事都会嚎两句师父,然而裴尘清无论多忙也都会放下手里的事情,假装无事发生般极为冷淡地去问上一两句怎么了。

      即使知道宋归舟这小姑娘是故意拿自己开心也不生气。

      但这段师徒情后来貌似变了味儿。

      宋归舟本就每天跟在身后,只是偶尔会和其他人一起练剑,可就是这段不在眼前的时间里。

      自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仍旧像在门外那样被欺负,因为比剑比不过,时常被几个师姐轮番殴打。

      这些宋归舟都一一咽进了喉咙里,她没向任何人说起这些事,身上的伤也都用衣服挡得严严实实的。

      只是偶尔走路时会有点别扭,其他时候和平常无异,但就是这走路的别扭被裴尘清识破。

      今天破天荒般将藏在练剑的人群中的宋归舟给拽出来,这么做无疑不是在和她们宣示主权。

      渡城的人很少,细看也只有十来个左右,要找到罪魁祸首很简单,只有想与不想。

      显然,裴尘清不太想揪出这始作俑者,她只是一路上把人拽到自己房间,即使宋归舟觉得疑惑但也跟着走了。

      “身上的伤这么回事。”裴尘清在箱子里面翻出一大堆药,这些药都是很久以前为顾染准备的,本以为这些药得扔掉了,没想到在扔掉之前还有用处。

      宋归舟没回答,还想掩藏身上数不清的淤青,脸上的伤还没好,再加上身上的伤,裴尘清看着无一不在心上刻下痕迹。

      她心疼这样隐忍的宋归舟,将纱布撕开,一点点往上倒创伤药,“还不打算说吗,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这样……”

      咳咳,话还没说完,裴尘清便气急攻心地咳嗽了起来,视线变得模糊,无论怎么晃着脑袋都不见一点好转。

      “师父,是不是眼睛又看不见了。”

      裴尘清的眼睛早就在遇刺时就有了预兆,之后断断续续出现看不亦或者模糊的视线。

      本不太想在意身上的问题,只是最近经常失明,睡一觉又会恢复。

      她以为这次只是简单的模糊,却在站起来的时候彻底失去视线,早已习惯黑暗的裴尘清愣在原地,努力装出一副正常人的样子。

      宋归舟不傻,虽然她表现得与平常无异,但毕竟桌面上的东西还有人都是不固定的,只要自己稍微挪一下位置,就能知道裴尘清的眼睛看不见。

      “我眼睛没事。”

      裴尘清仍旧嘴硬,她根本不知道早在遇到宋归舟时,她就知道了裴尘清的眼睛有问题。

      替顾染卖命的这几年,一直都在研究裴尘清的眼睛,她是一个暗杀的刺客,却不像裴尘清那样来无影去无踪。

      宋归舟会把顾染的委托当做耳旁风,冒着被关禁闭也要把人给偷偷锁起来,模仿着裴尘清的伤,一点点找出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的问题。

      一个折磨坏了,就换另一个,用含有幻觉的剧毒刺进动脉之中,看着委托人一点点在眼前变得疯狂最后自己走向终点。

      她什么都没做,没有亲手解决掉任何人,看不见一点血,眼里容不得一丝不干净,此后宋归舟在地下城有了个新名字。

      鬼。

      宋归舟杀人能做到没有证据,现场干净到找不到第二个人的踪迹,明明知道人不是自缢又找不到任何他杀的证据。

      这就是顾染需要的工具,握在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宋归舟也成为了任何人眼中希望的人。

      想到往日种种,又看了眼假装无事发生的裴尘清,暗暗磨了下后槽牙,心里自责为什么还是找不到眼睛失明的原因。

      “我不在那边……”她踉跄着身子走到裴尘清身边,顺势搂住她一只手就能抱得过来的腰,像小时候那样,“我会让你的眼睛好起来的。”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说到做到。

      裴尘清本就清瘦高挑,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搭在上面,走在路上风稍微大些都感觉这人会被吹走。

      “让我照顾你吧,像以前你照顾我那样。”

      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裴尘清不知道,但似乎和心里所想的大差不差,一瞬间她瞬间如针扎了一般想要把人推开。

      宋归舟她不是别人,她是师兄的亲生女儿,更是自己经历过重重考验的徒弟。

      “以前,你在盛开的白色桃花下起舞,你的剑在落花之中显得好看,那个时候我就对你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我只知道我想照顾你。”

      “宋归舟……你松开我。”

      这是第一次,裴尘清第一次去凶身后的人,就算那时被缠着要学剑,她都没像现在这样大声地说过话。

      话音落下,宋归舟被这样的她给吓得一激灵,“我只想……只想。”宋归舟支支吾吾说不出去一句完整的话,她老实地把手给松开。

      “我想照顾你,像照顾母亲那样,我没别的意思。”

      她将手松开口皱着眉头看眼前的人,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算得上借口的话。

      而这句刻意为之的借口,裴尘清信以为真,这才浇灭了心里泛起的火花。

      果然,真心还是不足以能够交付她人。

      裴尘清心中暗暗腹诽道,自从顾染之后,仿佛全世界都是恶人,就连自己都变得不堪一击的脆弱。

      因为宋归舟的出现,她在湖边将自己带到破庙之中,用着笨拙的包扎手法为自己包扎伤口。

      就算那天被剑指着脑袋,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因为她的笑,让裴尘清放下了某种执念,可如今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能摸摸你的脸吗,我怕以后眼睛好不了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哽咽,许是真的怕以后再也睁不开眼睛,再也看不见想要看的人。

      宋归舟顺势坐在她的床边,主动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带着她的手指一点点摸索着自己的脸颊。

      裴尘清能感觉到指尖处的湿润甚至还有一些滚烫,这是属于宋归舟的眼泪,这一滴泪落得隐忍。

      即使知道这是眼泪,裴尘清没说,宋归舟也努力地在脸上挤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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