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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节 ...

  •   清晨,美丽的穆女士也就是我,优雅的从床上起来,伸了一个优雅的懒腰,拿出前天去镇上里买的即食麦片冲了一杯,还是熟悉的穷酸味道,不过我很喜欢。
      “阿昭,快来!”我刚喝了口热腾腾的麦片就听见阿妈在院子里喊我,我推开门就看见阿妈手里拿了条白色棉布长裙,搭配着棕色对襟马甲,腰部是金色的绣样,上面还缀着金色银色的珠宝。
      阿妈说这是给我参加热依丽婚礼的裙子,她刚从裁缝家拿回来。
      “阿昭快去试试!”
      “谢谢阿妈!”我高兴的接过阿妈手中的裙子,脚步轻快的进了屋。
      我屋里没有大镜子只有一块和头差不多大的圆形的小镜子,挂在门后面。
      棉布摩挲着我的皮肤微微有些痒,马甲比较紧身,不过尺码刚好,系上扣子后刚刚好勾勒出我腰型。我离镜子远了些也只能看见我的肩膀往上,散落的长发显得人有些不精神,我顺手将头发拢到一侧编了一个侧麻花辫。
      我担心洁白的裙摆沾到脚底的泥土,于是提着裙摆用脚轻轻推开房门,阿妈一直站在院子里等待,看见我出来高兴的拍了拍手,嘴里一直不停的夸奖我:“美丽的很,美丽的很!“
      “谢谢阿妈!”我高兴的揽住阿妈的胳膊,转身时正好看见于北倚在他的房门边沿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阿妈也看见了他向他招手:“阿北,来来来。”
      “怎么了阿妈?”于北听话的朝着我们这边过来。
      阿妈笑意盈盈的指向我身上的裙子开口:“怎么样?漂亮吧?”
      “漂亮。”于北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我心中羞涩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只能装作打量裙摆的样子低下头。
      我摸了摸小肚子轻轻叹了口气:“这几天不能吃晚饭了。”
      “你又不胖,不用减肥。”于北急匆匆开口,好像生怕我不吃晚饭一样。
      “我们阿昭本就生的漂亮,明天晚上的舞会不知道要迷晕几个小伙子!哈哈哈哈哈哈。”阿妈笑得很开心,爽朗的笑声在草场上回荡。
      “诶哟,阿妈!”我娇嗔看向阿妈,却也注意到于北不知道何时脸上变得冷冰冰的。
      “哇塞!阿昭姐,你怎么那么美!”塞甫拉抱着一堆瓜果从门口跌跌撞撞的跑来,和阿妈一样围着我转了好几圈。被别人夸漂亮,心中总是欣喜的,我高兴的看向塞甫拉:“你嘴怎么那么甜。”
      “不甜不甜,我只说实话。”
      我被塞甫拉逗得合不拢嘴,塞甫拉将瓜果放在院里的大桌子上后凑过来接着说:“那明天舞会上阿昭姐第一支舞要和我一起跳哦!”
      “当然了。”

      哈萨克族的婚礼很热闹,我站在塞甫拉身旁,新娘在搀扶下隆重出场。
      穿着白色里袍,外面套着红色的外袍,胸前缀着各种宝石和金饰银饰,戴着高高的帽子,帽子最上端是羽毛,披着白色的头纱长度不及裙摆。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哈萨克族的婚礼,不同的服饰,不同的样貌,却是一样的氛围,新娘走过时每个人都高兴的鼓起掌,见证了这美好的一幕我心中微动,不知为什么明明大家都在笑,但我的眼眶却总是湿润。
      黑夜降临,最受人欢迎的舞会也即将开始。
      大大小小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干果水果还有热腾腾的各种肉。我随手从桌上抓了一个糖果塞进口中,忍不住皱眉,好甜。
      我四处奔走着找水喝,可这里的人我只认识塞甫拉,塞甫拉却也不知道去那里撒欢了,桌上的水杯我不敢乱碰,担心是别人的。
      正当我准备忍忍就过去的时候,于北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他头发应该是精心的打理过了,半拢在脑后,和我一样穿着棕褐色的马甲,他将手中的紫色水杯递给我。
      水杯是我的,今天走的太急落在了饭桌上,我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口中的甜腻感才消散了些。
      于北觉得有些好笑,他诚心发问:“太甜了的话,吐了不就行了。”
      我将糖果卡擦一声咬碎,回答:“我怕别人会觉得阿妈家的客人不礼貌。”我不知道这边的风俗礼节,小心些总归是好的。
      他笑着低下头,我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他指了指我手中的水杯:“给你送杯子。”
      我狐疑的看向他,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躲过我的视线。
      舞会开始了,音乐声逐渐的开始盖过人声。
      他指了指外面示意他要离开了,我下意识的想要挽留他,于是出声喊道:“等等。”可音乐声太大,显然他没听见。
      我胆子不知道什么变得大了些,我跑着穿过人群,终于在外围处拉住了离开的于北,诚恳的看向他:“留下一起玩吧。”
      怕他听不清清,我又补了一句:“这里还挺好玩的。”
      “好。”他眼神落在我抓住他袖口的手上,神情柔和。
      我们两个并肩站在人群中,周围皆是跳舞跳得开心、忘乎所以的年轻人,在都是年轻人的舞池中我惊讶发现了一对跳着双人舞的老夫妇,两个人发白的头发在灯光下闪耀着奇异的光芒,我拍了拍于北的肩膀指向老夫妇,他却突然笑着向我伸出手:“我能不能请你跳支舞?”
      我在心中向塞甫拉道歉:对不起了,赛甫拉,美丽的男色当前,我很难不动摇。
      我没回答,只是将我的手放在放在了他的掌心,他回握住我的手,我能清楚感知到他掌心的纹路。
      “我不会跳舞。”在泱泱人潮中,我寻找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特别,我一眼就能看见。
      他垂眸俯身凑近我,在我耳边轻声:“你随心来,我跟着你。”
      他的话太容易让人动心,我的理智告诉我要逃离,而我的情感却一再沉沦。
      在躁动着情感的舞池里,有很多年轻人互衷情意,我鼓起勇气看向他,我想我不说话,他也能读懂我的情意。
      一曲作罢,我们退出了舞池,他坐在我的左边我们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他膝盖微张,垂下头思绪万千。
      而我打开水杯强装镇定的喝着水,没人知道我的心如在深夜的海面上随风逐流,我不知道正确的方向在哪,不知道如何选择,所以我只能沉默。
      一个女孩的到来打破了我们之间沉默,她穿着哈萨克族的传统服饰,头发盘在脑后,穿着蓝色对襟长裙,五官深邃,眼睛透亮像是宝石一样,她长的很漂亮很漂亮。
      她站在于北面前,含羞带怯的朝着于北伸出手:“可以请你跳支舞吗?”她的身后还有一群女孩调笑着看向她。
      于北楞了,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低下了头,我右边刚好是摆满各种糖果和干果的桌子,从上面随手拿了一块干酪,放进嘴中食之无味。
      我只后悔没带手机,只能装作漫不经心的瞧着别人。
      一阵风带动了我的衣袖,身旁变得空落落的,我余光中瞥见他将那个美丽哈萨克姑娘的手轻轻抬起,背影挺拔,我心里清楚拒绝那个女孩的邀请才不是一个心胸阔达的男人应该做的。
      我只是别扭,心里别扭。
      除了生老病死,所有的不开心都是人在和自己过不去,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呢,我站起身眼神也已变得平静无波,抬起脚拍打下白色裙摆上沾染的灰尘,转身离开舞池。
      推开厚重的帐门出去时,外面人影稀薄,只有几个大爷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我随意找了个草坡垫了我自己带来的外套席地而坐。
      可是干坐着实在是太无聊了,我思来想去后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接着蓄力站起身再次踏进屋里。
      虽然我总是刻意的忽略于北的身影,可该死的是只要我眼神不经意的往那边看去,总是可以第一时间就看见他,我心中不知道为何愤恨了起来,于是专心的在桌上搜寻着目标。
      白酒不会喝,这边也没有啤酒,在一个角落我瞧见一个绿色的玻璃瓶,上面用金色的大字写着马奶酒,我拿起来就往我的杯子里灌了整整半瓶,我低头轻嗅,好香。
      呼~,我长吁一口气席地而坐,期待的打开杯子小酌了一口,味道很好,没有太刺鼻的酒味,相反是酸酸甜甜的,还带着丝丝入扣的奶香,我很喜欢于是猛喝了一大口。
      深夜的勒布木合是寒冷的,可我的外套在屁股底下,也许是我太懒惰了,竟然宁愿在寒风中受冻,也不愿意挪挪身子披上外套。
      在寒风中,我能感觉的自己的灵魂在飘动,我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很快就见了底,我脸颊有些发烫,身体也是,突然就不觉得冷了。像个二傻子一样对着看不见的寒风呲着大牙笑,我觉得这才是人生,在阿勒泰的这些天,我前所未有的放空了自己,不为繁杂的论文项目、不为爸妈总是不合时宜的念叨、不为同龄人惊为天人的天赋而每日在深夜中痛苦的自省。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这一直是我想要的生活。
      明明很开心的事情,我却流下了眼泪,酸涩的泪水落入阿勒泰这片大地,会不会在来年春天滋养出属于我的那株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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