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北》祸及殃鱼

8、装逼

　　大抵早睡的缘故，陈瑾年次日没定闹钟也早醒了，睁眼的时候，童扬子正在穿外套，正是准备出门的状态。
　　陈瑾年揉了揉眼睛，打算起床送他。
　　童扬子瞧见了，把他按回了被窝：“别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再睡会儿吧。”

　　“哦。”陈瑾年本来也困，他这么说了自己也没必要强求。他定定神，双眸还沾着点倦意，虚无的双眼望了会儿童扬子。
　　他身上穿的一套是陈瑾年前天临时美团下单，黑色的牛仔夹克，搭配着工装裤，通身都黑，衬得他那张无害的脸都有些颓丧的酷。

　　那天陈瑾年问童扬子要买什么样的衣服，童扬子说随便，他就按着自己的穿衣风格买了。看着童扬子这样，他不免愣神。
　　从前童扬子大多时候穿校服，那时的他也没长开，顶着那稚气的脸，能想到的形容词只有干净。
　　后来他自己那件不守男德的衣服，穿在身上陈瑾年都没好意思多看。

　　这样一瞧，童扬子很帅。他的帅没有攻击性，即使这一身搭配已经算得上微朋克，但在他身上依旧不会有压迫者的气息。
　　他后天形成的冷淡，倒很适配这种颓废。

　　童扬子整理着领口，听陈瑾年问：“会开摩托吗？”
　　他看了眼陈瑾年，说：“会。”
　　“钥匙在桌上，没过调速，开慢点。”陈瑾年打了个哈欠，合眼打算继续睡，“在学校有什么给我发微信。”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童扬子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出门了。

　　陈瑾年没睡多久，精准在中午排位前醒了。刷牙洗脸后，他往电脑桌前一坐，看到开机画面时还在懵。
　　这样往复的日子，在这段时间居然有些陌生。
　　照例登上YY，今天YY很冷清，似乎他们都迟到了。陈瑾年就挂着，开始了排位。

　　打完了一把排位，落花的声音出现在了耳机了，带着点刚醒的沙哑：“早……呦，今天没送人上学啊。”即使刚醒，他还是谨记着自己的阴阳怪气。
　　陈瑾年笑着口嗨道：“干嘛，我送人上学，你吃醋了啊。”
　　“你去死得了。”落花嫌恶道，接着他开了播，对观众打招呼：“中午好啊各位。”
　　“中午好啊。”陈瑾年今天心情不错，和那边观众一道问好。
　　落花喃喃：“有病。”
　　陈瑾年笑了笑，没回怼。

　　排位日复一日，有特别的事少之又少。陈瑾年这个单子号的段位差了点，这个段位不看地图的ban位大多是红夫人与歌剧演员，他被指定的守夜人一路顺风顺水。
　　不过这把有点不同，守夜人和歌剧上了ban位。陈瑾年不悦地啧了声，翻开屠夫角色想着要玩什么。
　　但凡第五出的屠夫，他就没有不会的，不说到样样顶尖，但应对普通排位绰绰有余。看着眼花缭乱的角色，他居然一时之间不知道玩啥。

　　“妈的，好不容易放了把宿伞给我，”落花愤愤不平，“还给老子打成这逼样我超。”
　　“输了？”陈瑾年问。
　　“输了。”落花郁闷的不行，“傻逼网易，什么时候加强宿伞啊。”
　　陈瑾年笑了，指尖点下了宿伞，换好天赋和携带了插眼技能。他对着落花张扬道：“五分钟后好友观战，好好看好好学。”
　　“老子还他妈用你教宿伞啊？”落花暴怒。

　　五分钟后，他还是点进了好友观战。唐人街的地图，宿伞的皮肤用的是残花泪，大房的出生点，陈瑾年大致是ban了佣兵和机械，对面的阵容先知、古董、囚徒、大副。
　　先知发来快走。宿伞捏伞，熟练度十分高，精准预判了花坛的囚徒往灯笼门走，直接贴脸，由于在大空地，囚徒没有交电，吃了一刀被逼走位往灯笼门单板走。
　　宿伞插眼不踩板，压迫囚徒没法转点，宿伞博弈全赢，囚徒交了个电，延缓几秒的死期，最后还是倒在灯笼门。

　　落花沉默了，还真给他装到了，“空欢喜纯他妈在演啊……”
　　他说的空欢喜是另一个战队的选手。
　　落花观战的进度比陈瑾年慢很多，陈瑾年听他说大概猜到了他说的是哪一段。他轻笑着把最后一个大副挂上椅，结束战斗，道：“别造谣，他上次冬季赛上场给谁溜破防了，不是你吗？多行不义必自闭！”

　　“别装，比赛什么含金量，排位能比吗？”落花恹恹道。这个击倒速度，对于其他插眼宿伞可能只是平局往上的节奏，但对于陈瑾年已经宣告胜利了，“不看了，没意思。”
　　“确实不用看了，已经四杀了，唉。”陈瑾年故作悲伤，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落花骂道：“有毛病。”

　　排位打完，陈瑾年伸了个懒腰，他知道今天落花排位打的一般，故意犯欠说：“唉——又是连胜的一中午，没意思。”
　　落花：“……”

　　陈瑾年扫了眼房门，排位打完已经两点，按理说童扬子不寄午，这个点应该早回来了。他切去微信，给他发去了条微信。
　　【瑾】：「中午没回来？」
　　童扬子不愧是无时无刻抱着手机的人，下一秒就回了。
　　【扬子】：「嗯，和朋友去外面吃了。」
　　陈瑾年松了松眉。

　　他指尖随意往上划，他俩的聊天记录，除了昨天的那条转账被接受以外，再翻不到前面的了。
　　陈瑾年突然有些好奇，在此之前，他和童扬子聊过什么。
　　他点开聊天记录查询，发现确实找不到了，心想就算了，也懒得大动干戈操作恢复。

　　原本陈瑾年想直接退出微信，左上角的红点，让他眉头一蹙。他翻出去，掠过了几页消息不提示的群聊，看见是一个顶着鲸鱼emoji头像的人，给他发来了一个句号。
　　看着昨天的好友添加，想也不用想这人是谁。陈瑾年昨天回来把删这厮的事忘了。他发这个句号，大约也是测试自己有没有被删吧。
　　“傻逼……”陈瑾年冷笑，随即把他删了。

　　“什么玩意，一进来就听到江南骂人。”露为霜刚进YY频道，他茫然道：“谁惹你了。”
　　陈瑾年淡然道：“没，现实中遇到个傻逼。”
　　与露为霜一同进来的还有三尾，他饶有兴趣道：“你最近现实生活很充足啊，不在网络上当臭虫了？”
　　他这话确有其因，以往陈瑾年和他们提的最多有关现实的，就是他们问自己点的小姐少爷体验如何，最近其他的确实多了不少。

　　落花冷不丁道：“他都快成现充了，说这些。”
　　“那还是在网络当臭虫吧。”陈瑾年点了根烟，怅然道。
　　“网络臭虫今天能打训练赛吗？春季赛马上开始了欸。”云朵不知何时进来了。陈瑾年瞄了眼，浅尝也在。
　　他应：“行啊。”

　　陈瑾年算了算时间，确实是快到春季赛开赛了。第五的春季赛十二支队伍参赛，十支职业战队，和两支民间战队。
　　落花他们的队伍就是民间战队。说是民间，其实就是半职业。
　　陈瑾年是他们队伍里挂了名的替补，但从未上场。

　　他的游戏实力，无论哪个阵营，意识操作都是顶尖，不少战队给他抛过橄榄枝，但他都没搭理。
　　一个是他自己不想走这条路，挂名纯粹是因为和落花他们关系好；另一个落花也不想让他上场，说是不想让他神秘面纱被揭开，输得太难看。
　　陈瑾年知道他是胡诌，但他自身就不想上，也没太大所谓。

　　他们主播几个都下播了，那边自定义房已经拉好了，落花说：“你没在线啊，拉不了你。”
　　陈瑾年道：“这号排位时间外不是别人打吗，我不上她的号了。”
　　“那你上哪个号？”落花问：“你小号不是卖了吗？”
　　陈瑾年一愣。
　　之前有人送过他个全皮号，他本来想还人家的，人家说不要就卖了吧，陈瑾年就真的卖了。之后一直打的都是单子号，自定义什么的也是用单子号，排位以外不让上这个要求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啧，操，老子居然沦落到没号上游戏了……”陈瑾年自己都有几分讶异，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算了。落花，‘把酒话江南’那个号的密码你还有吗？”
　　“有啊，”落花警觉：“干嘛，你要上那个号？”
　　陈瑾年反问：“不然呢，你给老子租一个去啊。”
　　三尾笑得不行：“真的假的，跟官方妥协了？”
　　浅尝也笑：“传下去，江南打算复出了。”

　　“把酒话江南”这号是他自己的号，也是当时遇到落花的那个号。
　　由于这个号当初上分太快，好几个赛季人屠双榜前十，被人举报开挂，更甚有主播开播翻他的游戏录屏检验开挂。
　　这事闹得很大，官方也不知道是狗腿还是怕事，直接一锤定音给了他号永封。
　　后续落花三尾用主播的身份找官方申诉，官方经过对局检测，玩家检测，发现根本不存在开挂行为，给他解封，并且提供了补偿。

　　可陈瑾年的性格哪会是接受迟来的正义的人，从被误封以后，“把酒话江南”再也没上过线。但是人榜屠榜里不断出现上分飞速的人，陈瑾年偏偏只接要打高榜的单。
　　他冷笑置之：“不是喜欢封吗，封得过来吗？”
　　于是也闹出个笑话，只要有人上分过快，就会被问：你是不是江南代打？

　　回想这段经历，陈瑾年全程努着眉，他道：“太傻逼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傻逼。”
　　“那还上吗？”落花问。
　　陈瑾年道：“上啊，我自己的号为啥不能上？”
　　“行，密码发你了。”落花叹了口气，“账号你自己应该有。”
　　“嗯。”

　　“真上啊？”三尾兴奋地就要搓搓手，“牛逼，殿堂局值得纪念的一天。”
　　露为霜感叹道：“你要不以后都打这个号算了，再来个双榜一，让他们尝尝我受过的苦。”

　　陈瑾年没搭理他俩，找到了曾经的账号，输入落花发来的密码。看着屏幕破碎，他波澜不惊的心居然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丝怀念。
　　这个号被封存时120天赋点刚出，大厅还是最破旧的样子。如今一登倒是都不见了，他看了眼皮肤，这号原来也是全皮，现在却差了好几十个赛季的皮肤了。
　　最后看了眼邮件，里面最醒目的莫过于官方发来的致歉礼包，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删除。

　　陈瑾年正想叫落花邀请自己，却发现还有红点，他点进好友，不免一滞。
　　他所在线的好友，除了在YY里的那几个，其他能翻得着的都给他发来了消息，大多是一个问号，或者是“卧槽”“被盗号了？”。大有活见鬼的架势。
　　“……”

　　看着久久不见的名字显示上线，语音那头的陈瑾年又沉默不语。三尾调笑：“咋不说话了？被官方的道歉礼包感动了？”
　　“未必吧。”落花假笑，“微信已经有人问我江南是不是打算回游冲榜了。”
　　他接着又道：“你还真是魅魔体质啊，上个线都他妈这么震撼吗。”

　　不止落花，陈瑾年很久不用的Q·Q也有人发来消息，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一个职业选手问：「你是要回来打吗？」
　　还不仅一个，更有甚者直接进入下一步问他缺双排的都有。

　　陈瑾年果断把Q·Q删除。对麦里的人道：“自定义，拉我。”
　　“世界清净了？”浅尝问。
　　“没有，我把Q·Q删了。”
　　三尾哈哈：“牛逼。”
　　落花发出了邀请。

　　眼见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了屠夫那一栏，云朵突然惆怅：“得有两年还是三年没见到这个名字了吧。”
　　“你提醒我了，我买下角色去。”陈瑾年铁石心肠，“这号监管只买到孽蜥我操。”
　　“……”

　　索性这个号的线索够多，陈瑾年一连把新出的角色全买了，落花再次邀他。他们训练赛模拟的是常规赛的bp，陈瑾年ban了人类的先知和佣兵。自己选择了歌剧演员。
　　皮肤是原皮，甚至不如他单子号的皮肤，但可能陈瑾年和这个号真有羁绊吧，今天的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四台机，歌剧演员直接完成的四杀。接下来的几把也都是如此。

　　到最后他们四个人类的操作已经开始变形，完全沦为陈瑾年单方面的屠杀。
　　三尾闯入屠夫YY要求换人。
　　陈瑾年轻笑，换了落花上场。
　　落花打的也不错，歌剧的熟练度日渐提高，十分丝滑。几把自定义，把中午挨的气全都打回来了。
　　“把酒话江南”携手“多行不义必自闭”把队友心态全都打崩了。四人羞愤退出了YY和游戏，赛后复盘也不复了，留陈瑾年和落花笑得停不下来。

　　退出了YY，陈瑾年回床上躺着了。他想了想，犹豫要不要叫落花来王者双排，就见战队群里三尾发了张截图。
　　【九尾少六尾】：「@云飘飘什么意思？不关战绩截图？」

　　截图里是另外一个战队的屠夫玩家橘子的直播间，画面里正是橘子翻云朵血红的战绩。
　　【瑾】：「语音：“真丢人啊。”」
　　【云飘飘】：「失误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