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的象牙塔》码字工笑笑

5、希望

　　张勇来学校的时候，向晚问他：“难道你们不网购吗？能送到小坑村吗？”

　　张勇说：“肯定也网购啊，但是人家不送到村，要去镇上快递点拿。张新闻一般去进货的时候，都会把村里的快递带回来。我们学校的快递，张校长去镇上也会带回来。”

　　“真是个好消息！”向晚跑到宿舍，跟几个女生说了，又在微信上告诉了男生。

　　六个人开启网购模式，给每个教室买了窗帘，给孩子们囤了很多生活用品。

　　谭青青吸取教训，把夜用卫生巾买了一大箱。向晚买了很多墙纸用来装扮教师宿舍和学生宿舍，多了的又拿去贴教室。许萍把各处的插板都换了，又在宿舍铺上地垫，买了几张折叠桌。毛毛买了些碗筷，又买电饭煲和电磁炉，还买了锅。

　　“你想开小灶？”向晚问。

　　“我在想，如果我们半夜饿了，随便煮点什么也是好的。”毛毛说。

　　谭青青说：“像大学宿舍那样，我们把自己的床都挂个床帘吧，这样更有隐私空间一点，还能当蚊帐用，天天晚上蚊子太多了。”

　　“这主意不错！”每个人都很赞成。

　　男生宿舍总是晚一步，女生宿舍做什么，他们就效仿着做什么。

　　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女生们又张罗着准备开学惊喜，网购了很多小礼物，很快宿舍已经满满的。

　　张校长天天像个陀螺一样去镇上给支教老师们拿快递，帮着食堂采购，回来看看澡堂的进展，又要问教学上的事，又要给大家装网线，忙得团团转。

　　这天，校长召集大家到会议室，满面笑容地说：“你们这段时间在自己的闺房花了不少心思啊，这是热爱生活积极阳光的事，值得表扬！但我想提醒你们节约用钱，这才刚来，就倒贴这么多进去，往后日子长着呢！”

　　顿了顿，张校长说：“我们来分一下任务，这学期我就不带课了，你们六个加上张勇和晏志高老师，一共是八个任课老师。最主要的是分好语文数学英语这三门主课，其余的音乐美术体育之类的，凭你们自愿。一共四个班，毕业班最好成熟一点的老师当班主任。”

　　晏志高笑着说：“我年纪大了，辅助他们吧，今年我不当班主任了。”

　　许萍说：“我和向晚当六年级班主任吧！”

　　毛毛说：“那我和青青当五年级班主任。”

　　高宇说：“得了吧，两个幼稚鬼，当任课老师就够了，我和周简当五年级班主任。”

　　周简点头：“没问题，张勇你呢，你要当班主任吗？”

　　张勇看也不看他：“你们来了还有我什么事？我早就边缘化了！”

　　校长说：“不要说不利于团结的话，你有什么想法提出来我们好协调。”

　　张勇冷冷地回道：“我服从安排。”

　　谭青青说：“我也服从安排。”

　　“那好，五一班班主任高宇，五二班班主任周简，六一班班主任向晚，六二班班主任许萍，有意见吗？”

　　大家一致通过。又开始分科目，讨论了许久，终于定下来：向晚是六年级两个班的语文老师，许萍是六年级两个班的数学老师，谭青青是五年级两个班的英语老师和美术老师，毛毛是六年级两个班的英语老师和美术老师。高宇是五年级两个班的语文老师和五年级体育老师，周简是五年级两个班的数学老师和所有班级的音乐老师。

　　本校原来的老师晏志高和张勇，负责的都是科学、综合实践、道德与法治这样的副课，张勇还兼任六年级体育老师，晏老师很乐意，张勇难免脸色不好。

　　“新教材还没来，要等报名后确定人数报上去。你们先用之前的教材备课吧，因为你们都是应届生，不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需要提前熟悉教材。”校长说。

　　有了这个任务，每天老师们都集中在一个办公室，为开学做准备。张勇隔三差五来一趟，转一转就走，他是副课老师，谁也不好说什么。

　　备课以外，老师们又把学校里里外外大扫除，网上搜视频学着布置教室，处处都焕然一新。

　　澡堂也提前建好了，老师们都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迎接报名的日子。

　　报名前一天晚上，四个女生都睡不着，聚在一个宿舍吹着电风扇，有说不完的话，既期盼早点和孩子们到一起，又怕自己做不好。

　　向晚说：“我激动得不行了，明天怎么样才能看着靠谱点，让家长觉得我还行？”

　　许萍说：“你还没说话就先笑，这样看着不威严，像我这样严肃脸才行。”

　　毛毛说：“那我和青青不更完蛋了！”

　　谭青青笑道：“我们不是班主任怕什么！”

　　许萍给大家打气：“硬着头皮过第一关，后面就顺了，支棱起来，还能吃了我们吗？”

　　向晚说：“那两个男生怎么像没事人一样，心大真好啊！”

　　“才不是！”毛毛说：“他们两个在食堂外面模拟跟家长和学生对话，把我肚子皮都要笑破了！”

　　“哈哈，所以说，我们就是个草台班子！”谭青青说。

　　到了十二点多，四个人才分开，迷迷糊糊睡着。

　　“啊，什么响！”谭青青的大叫声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毛毛迅速坐起来：“怎么了青青？”

　　“我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响，是不是有小偷？”

　　“手机灯打开照我一下！”

　　谭青青打开手机灯，毛毛去打开宿舍的灯，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墙角的桌子上一个装着网购零食的塑料袋里跑出来，麻溜地下地，准备从后门逃窜。

　　“青青，你真是的，不关后门！”毛毛一边说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先关上了后门，谭青青最怕老鼠，吓得躲在被子里发抖：“别跑我床上来！快走！快走！”

　　隔壁的许萍和向晚听到动静来敲门，毛毛喊：“别管，我在抓老鼠，不能开！”

　　于是毛毛提着谭青青的拖鞋到处追，老鼠东躲西藏，一片乒乒乓乓的声音。

　　很久之后，传出老鼠唧唧的叫声，和拖鞋猛拍的声音。谭青青惊得一身汗，许萍和向晚在门外也一身鸡皮疙瘩。

　　毛毛打开门，一手拿着拖鞋一手提着老鼠尾巴：“看，我把它丢操场边，明天张师傅应该会处理。”吓得向晚转头跑回宿舍干呕起来，许萍也感觉身上发麻。

　　月光下，毛毛把手洗了又洗，把谭青青的拖鞋在水龙头下反复冲，到宿舍后，谭青青在上铺趴着往下看：“快丢掉！我不要！”

　　毛毛道歉说：“我当时自己的鞋穿着，一时没有顺手的东西，对不起，我买一双给你。”

　　“不是，我不心疼鞋子，我心疼你！你到这里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女汉子。”谭青青说着，环顾满屋，还是心有余悸：“不会还有吧？”

　　“有一只我打一只，放心，我保护你！”毛毛说着去丢掉了那只拖鞋，又趁谭青青没注意看了一下剩下那只的码数，在网上给她选了一双粉色凉拖。

　　经此一役，大家瞌睡都跑了，把老鼠翻过的地方擦洗过，地上又打扫了，垫子拿出去洗了，已经快天亮了。再躺下去，却睡得格外沉。要不是张师傅的铃铛声催促，她们一定会睡过头。

　　得知毛毛徒手打死老鼠，高宇和周简都肃然起敬，叫她大哥，毛毛欣然接受。

　　“毛毛是女中豪杰，是我的英雄！”谭青青说。

　　张校长也在方桌上一起吃早餐：“吃快点，我们要把桌椅摆一排到操场上。今天只是报名，基本上是家长来，可能也会有些走读生会跟来，你们不要紧张，正式的日子是开学那天。”

　　高宇说：“女生们昨晚上抓老鼠闹腾一夜，现在都很困，报名我们男老师负责吧，她们接待一下。”

　　张校长对毛毛一笑：“我听张师傅刚说了，毛毛可真是干大事的人啊！我们山区就需要这样胆子大敢作敢为的人！”

　　饭碗还没放下，已经有几个家长进了校门，身后跟着自己的孩子。张校长忙出去迎接：“你们等一等，我把桌子摆好。”

　　大家都赶紧放下碗筷去布置，校长和晏志高、张勇是本村人早已熟识的，报名的人都去围着他们三个，周简和高宇面前一个人也没有。

　　“去新老师那里是一样的！”张文明说。

　　“你好，我这里也可以。”高宇主动招揽。

　　“我看你说普通话怪不得劲，你们都年龄好小吧？小孩子教小孩子行不行？”一个精壮黝黑的大叔问，身后两个孩子都探出半张脸偷看老师。

　　“我们都大学毕业了，也不算小了。”高宇欠起身伸手摸了摸大叔身后不停吸溜着鼻子的矮胖男孩：“你叫什么呀？读几年级？”

　　男孩还是只露出半张脸不回答，他爸爸一把拎着他的后脖颈儿，将他提鸡仔一样提到老师面前：“他叫冬冬，张冬冬，冬天生的，别看他现在怕人，熟了皮得很，以后你们随便打，严师出高徒！”

　　“冬冬，你要读五年级还是六年级？”高宇摸他的头发。

　　“五年级。”

　　“走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