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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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青少年实践基地，军训中场休息。
陈声蹲在树荫下，手上晃悠作训帽当它是羽毛扇，传授锦囊妙计：“爸爸这就详解第一招——投其所好！”
说完了看向肩靠树干的云骁，却发现他压根没在听，只是目无焦地距神游天外。
云骁白生生的脖子上，蛇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绯色擦伤，他的表情空茫茫的，为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琉璃易碎的脆弱感。
路过的男男女女不禁频繁回头，表情清一色得震撼，知识储备丰富的脑海中已经掀起十级风浪，开始闪回诸如窒息游戏、绑缚、S/M等相关片段。
而云骁此时想的东西也不太绿色，他的行动力向来很强，既然有了追庄珣的想法，就不会躺着等陈声出主意，他自行在网上搜索gay追直男的案例看了半宿，试图乘一乘前人栽出来的凉。
结果凉没乘到，三观被震碎了一地……
“高中暗恋班草，给他送一年早餐，带两年充电宝，默默付出三年，忍痛祝福他和班花百年好合，毕业时趁着醉酒告白，他说只把我当兄弟，当晚睡了一次就各奔东西。”
“喜欢上直男同事，表白后他说他结婚了，女儿刚上幼儿园，第一天躲着我走，第二天给我发腹肌照，第三天还是口了。”
“我男大，180，直的，有个gay追了我三个月，看他可怜才答应的上床，结果这司马玩意有病，把我女朋友和她室友都传染了，现在都来找我麻烦。”
……
陈声捏捏手膀子，还有点酸，昨晚给云骁搓澡搓的，定制的纹身贴质量太好，傻逼干弟弟又没带专用洗剂，两个人忙活一个钟才算完。
他捏起一颗灰色的土块，掂两下，瞄准，弹射到云骁头上。
云骁被砸地回神，摇摇头，清空满脑子的淫l秽色情和道德败坏，望天找是哪只鸟在恶作剧。
“你叫我过来干嘛的，”陈声开口，看他那副呆里呆气的模样有些无语，“还听不听课了？”
“听！”
云骁走到陈声旁边，提着裤子并排蹲下：“你说——嘶……我草！”涤纶材质的作训服擦过后背的伤口，引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陈声将他背后的衣料拎起来，与伤口分离：“身上的贴纸非要擦它干嘛，军训又不光着膀子训。”
“……贴太多了，不好看。”云骁小声咕哝，“而且幸好爷机智，提前擦了。”
上午到达军训基地，云骁惊喜地发现自己和庄珣分到了同一个连队，寝室还门对门。当时他还想着这简直是天注定的缘分，专门让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不料追着搭讪大半天，庄珣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说话一两个字地回，靠近点他还会走开，好像云骁是什么要吃人的洪水猛兽。
云骁自小长得好看又机灵，不管到哪儿都招人喜欢，说是众星捧月长大的也不为过，还从没在人际交往上受过这种委屈。
难得碰上庄珣这样不买账的，偏偏还是心动对象，他像是只最心爱的玩具被锁进玻璃罩子里的猫，眼馋又够不到，抓心挠肝地，只能伸着爪子无能狂怒。
云骁眯了眯眼睛，遥望形单影只的庄珣，嘴角学着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轻轻勾起，做出个势在必得地冷笑。
笑完了他用胳膊肘戳陈声：“赶紧的，恋爱导师，开课了！”
陈声清清嗓子，组织措辞：“简单来说就是摸准他的喜好，然后从内到外地去装。”
“这能行？”
陈声老神在在，很有经验似的说：“男人嘛，心里都住着一个白月光，可能是模糊的类型，也可能是具体的人。你就按照那个模子，把自己往里套，肯定能勾到他！”
云骁皱着眉头，感觉这主意有点儿不靠谱：“他如果是喜欢某种类型，那我还能努力努力。但是喜欢一个人……”他抿着唇不说话了。
喜欢一个人，怎么还看得到其他人。
“嗤——”陈声不屑道，“没谈过恋爱的才这么想。”
云骁猛地抬头，眼神晶亮，洗耳恭听。
“甭管他喜欢的是人还是类型，都一样！”陈声笃定道，“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只是原先就有理想型，和被人开发出理想型而已！”
见云骁一脸茫然，陈声想不出更具体的解释，又不乐意拿自己的伤心往事当范例，便故作高深地说：“爱情的底层逻辑不过两点，在同一个人身上，看到了正向的自己；找到了自己向往但缺失的东西。”
“恋人间追求的契合与互补，本质上都是自我的投射。所以我们总是反复爱上同一类型的人，因为‘自我’不变，追求的特质当然也不会变。你就放心，装他喜欢的类型肯定有用！”
这一大通话砸地云骁晕头转向，好像琢磨出来点东西，大方向上仍是云里雾里，只觉得爱情这玩意真他妈高深，刚开窍的小gay根本参悟不透。
所幸他的目标并不是参透抽象的爱情，而是追求具体的庄珣，云骁认真地问：“我去模仿庄珣前女友就可以了？”
“庄珣还有前女友？！”陈声讶异，“你怎么知道？”
云骁一不小心说秃噜嘴，赶紧捂好嘴巴，他当然不会讲述自己的变态事件，更不会将庄珣的事当谈资到处散播。
好在陈声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刨根问底，他问道：“你知道他前女友什么品性么？”
云骁忽略导致感情破裂的“脚踩两条船”，心中拆解重组“白莲花”和“楚楚可怜”两个关键词。
他缓慢地说：“善良、温柔、清纯、没心机。”
陈声上下打量他，无语道：“你的话……也就清纯能搭上边儿了；正义感爆棚，但是善良和温柔仅限于弱小和受害者，遇到个使坏的能直接炸了他；心机更不用说，六岁起就会坑人的狗东西。”
云骁十分痛苦，昨天之前他的的确确还是个心无杂念的清纯少年，奈何非要手贱去“学习”，现在已经污浊得不能再污浊，这是一点边儿也不沾了；而且被骂了也没法狡辩，因为六岁那年被坑得最惨的那个倒霉蛋就是初识云骁的陈声本人。
云骁绝望地继续：“她还……柔弱……无助……可怜……也许长得好看……”
“哇偶……”陈声目光怜悯且阴阳怪气，“这一波，你也占了个好看呢，也许庄珣能无视性别欣赏你的脸也说不定？”
怎么想怎么觉得此路艰难，但又找不到其他路能走，云骁咬咬牙：“左右都是要装，差别再大又怎样，我拼了！”
陈声抬起云骁的下巴，左右审评。话虽说得嘲讽，但他没准儿还真能靠脸闯出一条路。
毕竟脸是真的好，大眼睛小翘鼻，嘴唇丰润饱满，发呆都像在撒娇，皮肤像匠人精心烧制而成的白瓷，细腻温润，如脂似玉。
就这么看着，陈声忽然惊觉云骁还真是长了一张看起来就温柔善良没心机的脸，可他的个性太张扬，甫一动作就显露出锋锐意气，长相也被连带得凌厉起来。
陈声对云骁有着一层厚厚的负向滤镜，觉得他是外表人模人样，内心狗模狗样，再好的皮囊也遮不住这冲天的贱气，没法子。
“你……”陈声灵机一动，“要不换个呆点的发型？”
云骁闻言立刻捂紧自己少年气十足的微分碎盖，满面惊恐。
陈声笑得缺德：“实在不行带个假发，穿个小裙子，色l诱得了！”
待云骁义正言辞拒绝女装诱惑后，中场休息结束，集合的哨音吹响。
云骁快步归队，他的位置就在庄珣左边，刚站定就看到庄珣的脸微微往右偏转，这无意识的小动作狠狠刺了云骁一下。
这下即便庄珣什么都没说，也能感受到他的排斥了。
云骁知道自己对庄珣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心动一无所觉，更知道他就算发现了自己的心动，也没有必须回应的义务。
但人产生了感情总是希望得到回报的，任谁被喜欢的人讨厌了也不能无动于衷。
云骁不高兴，更不甘心，心里泛酸泛苦。
想到陈声的提议，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这头发……就豁出去了！
落霞基地地处半山腰，住宿训练环境和设备设施都不怎么样，唯有训练场大得惊人，三面半都被密集的树林围拢，风吹不进，火热的烈阳高悬在头顶，将这片土地晒成了闷热的蒸笼。
带着作训帽也挡不住额头滴落到汗水，衣裤都被浸湿，长时间的军姿站立很难熬，不少学生都出现了中暑症状。
云骁除了热没有其他反应，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庄珣身上，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人家身上打转。
心里是还在恼羞成怒的，奈何一身作训服的庄珣实在太帅气。
修长的脖颈，挺拔的肩背，宽腰带勒出一把窄腰和一双笔直长腿。不可多得的好身材，直将两位数的套装穿出了四位数的质感。
云骁叹气，怪不得都说找对象要找长得好的，再大的怨气看两眼就消了。
眼睛看累了，涩得慌。
云骁闭目休息两秒，睁开眼就被突然出现的钱教官吓地往后一蹦。
钱教官原名钱富，身矮体壮，脸像一个大黑饼上用刀刃划拉出两条眼睛，再用刀柄随意戳出鼻孔和嘴，长得不太讲道理。
说的话在云骁听来也不太讲道理——
“你搁那儿瞅啥嘞？”钱富一张饼脸拉得老长，“你咋不接着瞅了？瞪那么大眼珠子不看你前边的美女就盯着旁边的帅哥啊？咋滴，人家站得好你还不服气是不？”
云骁是挺不服气，谁说大眼睛只能看美女不能看帅哥了？
钱富带过的学生没有千儿也有八百，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是个刺儿头，他扯出一抹冷笑：“站军姿开小差，随意动作不打报告，滚去做二十个俯卧撑严正纪律！”
这还是军训以来头次有人被罚，不少人探头探脑往这边看。云骁不怕体罚，只是觉得钱富在嫉妒他拥有英俊迷人的大眼睛，故意找茬。
为了不让钱富再钻到空子，云骁一动一报告。
“报告教官！”
“说！”
“请求出列！”
钱富：“……出！”
云骁出列。
“报告教官！”
“说！”
“请求做俯卧撑！”
钱富：“……做！”
云骁趴下。
“报告教官！”
“噗——”队列里零散传出来几声憋不住的笑。
钱富拳头都攥紧了，咬牙切齿道：“立刻开始，三十个俯卧撑，嘴闭上，不准打报告！”
果然，优秀的人做什么都遭小人恨。
云骁趴下吭哧吭哧，一口气做了十来个宽距。
虽说宽距相对比较省力，但也少有高中生能连续做五个以上的。云骁动作标准，发力方式也对，倒是让钱富吃了一惊，看着瘦条条的，没想到还有点东西。
毕竟学过十来年的舞蹈，体能训练常备动作之一就有俯卧撑，云骁后面几个动作慢了点，但也在一分钟内完成任务。
云骁起身，汗水牵线似的往下流，取下帽子正要擦，就看到庄珣猛地向斜前方一冲，正好接住了个晕倒的女生。
四周顿时响起来好几道起哄声，嗡嗡嗡嗡，还有人吹流氓哨，比知了还聒噪烦人。云骁看到庄珣骤然僵硬的身体，不禁皱眉：“叫屁啊，站个军姿把你们累疯了不成？”
钱富没理他的逾矩，三两步走过去，确认女生中暑后吩咐庄珣：“快把她送到医务室！”
“……是。”
庄珣扶起女生，不经意触碰到她黏腻柔软的皮肤，仿佛捏上了一把蜎蜎蠕动的蛆虫。他狠狠闭了闭眼睛，竭力克制将人甩开的冲动。
庄珣强忍着抗拒离开队列，没走出三步，就听见刚刚才做了俯卧撑的那个人上气不接下气道：“报告，报告教练……我，我头晕，想吐，请，允许我，一起，去医务室。”
钱富烦躁地转开脸，大手一挥：“赶紧滚！”
云骁走向庄珣，帮忙搀扶女生：“我来搭把手。”
“……嗯。”庄珣紧绷的面色稍稍放松，初次正视这位话多到让人头晕的同学，唇红齿白，脸上带点运动后的潮红，怎么看都像是装病。
云骁紧张地搓了搓手指，中间夹着个女生他依然能嗅到庄珣身上似有若无的气味，满身汗水居然也没能将那清淡的味道彻底压制。
他瞥一眼脚下再瞥一眼庄珣，来回几次，还是没忍住问了：“你身上是喷了香水吗？上次也有，好好闻。”
庄珣脚下一顿，明白这人为什么要从厕所尾随到小卖部了。
他回答：“是肥皂。”
也对，云骁想到庄珣简单随意的穿衣风格，属实不像是会用香水打理自己的人。
云骁真诚地说：“这味道跟你特别搭，闻着很干净！”
庄珣没有回应，但云骁想聊天的时候就不会让话掉地上：“你用的什么牌子？我也想试试。”
“……”
超市里随手拿的买一送一便宜货，庄珣也没记住是什么牌子，“忘了。”
云骁不在意地笑笑，他并不是真想用同款肥皂，就算用了，也大概率不会出现庄珣身上的气味。
味道再刺激的香水洒到人身上也是千人千味，更别说本就没什么留香可言的洗衣皂，那味道之所以好闻，多半原因还是在人身上。
停下脚步，云骁说：“帮个忙，把她扶到我背上来，你按住别让她往下滑就行。”庄珣像是要拒绝，云骁补充道：“这样快一点，昏迷了挺危险的，医务室还远，不能拖太久。”
不止是昏迷的女生不能拖太久，云骁怀疑庄珣也不能扶太久，他的脸色苍白地吓人。
“……好。”
庄珣拖住女生下腋，直接将人撑起来，再轻轻放在云骁背上。
重量压在衣服上，衣服粗糙的纤维再挤压后背的擦伤，泛起一阵绵长的钝痛。云骁微不可查地停顿刹那，缓缓呼气：“哥们儿力气挺大啊，经常进健身房？”
“没去过。”
庄珣手拽住女生的衣料往上提，好让云骁轻松点，他也彻底松口气。
“嚯！天生力气就这么大，牛啊！”
云骁感受到女生羽毛一样轻地落在背上，撑着一百斤左右的重量能有这控制力，是真的强。
来回才讲几句话，走出队列不过百米，庄珣就被夸了好几次，他都怀疑云骁自带说好话的被动技能，开口就能触发那种。
走出训练场，还要上下阶梯好几回才能到达医务室，云骁和庄珣并排走，负重前行也挺开心。
一路走一路聊，到医务室的时候云骁已经知道了庄珣来自隔壁的蔚山市，现在独自在芙蓉城上学，也是半走读生，在外租了一间房，放大假才回家……
两人合力将女生放平在护理床上，庄珣立刻找到洗手池搓手。
云骁看见秃头医生给病人挂上水，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己还有个楚楚可怜的人设，便缠着医生说他也病了，要挂水。
秃头医生姓张，他又是把脉又是听胸音，没查出来问题，估计是个想躲懒的，翻个白眼不理他了。谁知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张医生回桌上写病历差点被绊倒，忍无可忍，塞了管红霉素和一瓶藿香正气水，将人打发了。
云骁皱着脸嘬药汁，被苦地直打颤。药瓶都嘬空了还叼着不肯扔，他走到庄珣跟前开始胡说八道，“这姓张的绝对是个赤脚医生！太没有医德了！”
“嗯。”庄珣第三次往手上挤洗手液，将衣袖挽得很高，反复清洁小臂到指尖这一截。
在他洗第四次的时候，云骁停下逼逼赖赖的嘴，疑惑地说：“你……要洗多久？”
庄珣没有回应，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洗多久，洗再久也难以清除粘在皮肤上，浸入骨子里的恶心触感。
云骁想起昨天，庄珣现在的状态和昨天一模一样，可能是有洁癖，云骁拐了个弯劝他：“哥们儿，让我也洗个手呗？”
庄珣下来以后果然没再继续，说明有洁癖，但并不算严重。云骁暗自庆幸，还好还好，他曾见过洁癖症状严重到不能正常生活的，庄珣明显要好得多。
没在医务室待多久，云骁和庄珣就被秃头张赶回去继续训练，回程的路上云骁依旧嘚吧嘚个不停：“我身体其实向来不太好……”
“……嗯。”
“我头还有点晕，秃头张太抠门了，药水都舍不得给两瓶！”
“……”
“我怕我等会儿撑不住倒了，你能接……算了，你就看着我倒下吧，千万别接。”云骁紧急住嘴，怕他接一下又洗半小时手，可划不来。
庄珣若有所思地观察云骁，他明明看起来很健康，秃头……张医生也说没问题，离开医务室前庄珣还看到了墙壁上悬挂的医师执照，是位科班出身的正经医生。
但云骁很坚持自己生病了，那也许，是真的有病……
军训头天的训练任务不算繁重，说是给学生们一个适应的过程。庄珣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几位室友聚在一起，聊着今年nba决赛上出现的天秀进球。
柯一霖性格开朗，看见他便主动打招呼：“庄珣，热水温度高不高？”
庄珣一愣，说：“不知道。”他没用热水。
“你洗了澡你不知道？”李享讶异地问。
“嗯。”庄珣面无表情地说。
室友们无奈地对视，这人太不合群，他们之前尝试让庄珣融入集体，没有得到回应。都是十来岁的少年人，也不愿一而再再而三地用热脸贴冷屁股，便自顾自聊天，不再搭理了。
庄珣对于这种被孤立的状态很熟悉，也很享受。他的性格太过孤僻，到哪儿都是这待遇，而孤独就是庄珣的舒适区，他并不打算走出来。
某种意义上说，是庄珣主动孤立了自身以外的所有人。
庄珣提桶去阳台上洗换下来的衣服，拿出那块黄澄澄的肥皂时，想到云骁说喜欢这味道。
他放至鼻尖轻嗅，很普通，这玩意便宜到厂家都不会放劣质香精增加成本，就是原原本本带着涩意的皂味，说干净凑合，好闻真谈不上。
大概是个人癖好，有人喜欢汽油味，有人喜欢油漆味，还有人喜欢消毒水味。云骁喜欢肥皂味也正常。
利落地洗完衣服晾好，庄珣回到寝室时没有人主动打招呼了，他收拾完内务，将另一块没用过的肥皂拿出来。
今天云骁帮了他不少，起哄时一次，背人时一次，庄珣用他所剩无几的情商思考，给块儿廉价的肥皂也不大合适，但架不住人喜欢。
如果云骁再来找……
“哐、哐。”
云骁扣响对面612的宿舍门，看向蹲在床边的庄珣：“哥们儿，我能进来不？”
庄珣：“……”
想不得，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人就找上门了。
“进来呗，你客气啥，”柯一霖乐呵呵地说，“哥们儿来找庄珣的？”
“嗯哼，”云骁没空手来，提溜着一袋零食进门，“都饿了没？我东西买多了，都来点儿？”
云骁将东西都倒在墙边放漱口杯的桌上，让他们别客气：“这基地厨子以前估计是做猪饲料的，刚转职不久，给人做饭还不大熟练。”
这话出口便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高享拿起一包鸡爪啃着说：“我草！谁说不是呢，落到那厨子手上，白菜都觉得自己死不瞑目。”
“那一锅炖得都成印度菜了，你还能认出来白菜？”云骁竖起大拇指，“厨神在世都没你牛逼！”
李享也拿块儿巧克力，笑道：“菜都是糊糊，米饭倒是口感丰富，一个盘子里有稀的有干的，外面软，中间夹生，最里面的咱也咬得动。”
插科打诨几句，云骁忐忑的心情有所缓解，他刚在小卖部老板娘那儿剪了个免费的经典锅盖头，原本垂到眼皮的碎发被手起刀落剪到眉毛以上。
云骁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生平头一回不敢照镜子，他怕看到了自己的傻缺样，就没勇气来见庄珣了。
做好准备，云骁握拳为自己加油鼓劲，成败在此一举，如果庄珣露出“你是傻逼”的表情，他就决定结束这场藿香正气水一样苦涩的初恋。
庄珣坐在床上听他们聊天，刚才扫一眼，云骁好像有哪里变了，他垂眸思考半晌，没想出来。
抬头正好望见云骁的正脸，刹时瞳孔地震，厚厚的刘海贴住云骁半个脑门，与后面同样剪短的头发围成一圈圆形的弧度，形状像去了杆的香菇。
庄珣看着眼熟，总觉得云骁现在又呆又愣的状态似曾相识，不过三秒他想到了答案，云骁顶着这个发型，神似网络上成名已久的三把火、蓝眼睛，眼神散发着智慧光芒的哈士奇……
久违的，庄珣有那么一丝想笑。
云骁转身后原地站定，看庄珣还是面无表情，没有其他反应，心跳逐渐平复的同时又伴随着无法言说的失落。
换发型也不成……
难道真要女装？！
云骁走到庄珣床边，没靠太近，怕碰到哪儿让他不舒服。
云骁将手上拿的牛肉干递过去，还没开口，就看见庄珣也递了个东西过来。
虽然从没用过，但他也知道这是肥皂。
云骁吞了吞口水。
我靠！
换发型真的有用？！
这特么直接略过互相认识阶段送起礼物来了？！
锅盖头牛逼！！！
云骁努力压下翘起来的嘴角，维持乖巧的姿态，很注意形象，欲拒还迎地接过这块见证爱情的肥皂，同时庄珣也接过那包风干牛肉干。
云骁嘴角有点压不住了，这特么和交换信物有什么区别！！
“你……”
“这……”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云骁面色发红，有点不好意思开口，眼神示意庄珣说。
庄珣没接收到他的信号，自己主动开口一次已经很费劲，需要重新积攒力量，便等着云骁先说。
等来等去谁都不打算先吭声，大眼瞪小眼僵持着，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草……
云骁脸颊发烫，真特么尴尬。
好在寝室里还有个热心的柯一霖，他拍拍云骁的肩膀提醒：“你俩有啥话别磨叽，钱富在查房，还有四五个寝室就到了。”
“嗯！”云骁感动地说，“好兄弟，我知道了，幸好有你！”
柯一霖露出憨厚的笑容，默默走开，将时间留给他们。
云骁脱离尴尬的氛围，厚脸皮又回来了，自然而然地问：“你觉得我这个发型怎么样，还挺好看的吧？”
庄珣没想到云骁会问这个，他张了张嘴，说话已经如此困难，何况是撒谎。庄珣最终也没夸出口，只敷衍地点点头。
怕云骁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让他描述如何好看，庄珣转移话题，指着肥皂说：“这是新的。”
“新的……”
云骁脑海里有个念头一晃而过，新的不如旧的。
他如遭雷击，感觉自己从内到外的脏了，用什么都洗不干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