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emo一活一个不吱声》森陌安生

2、梦溪，生日快乐

　　〝我承认我是一个不懂怎样去正确表达情绪的人，但你能不能
　　教教我？别急着否定我的感情，行吗？“顾元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去挽留小芳。
　　〝算我求你好吗？我不是那个能陪你走下去的人，我们放过彼此好吗？〝小芳不加掩饰嫌恶的说道。
　　小芳走了。顾元愣在原地懊恼地抱着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又变成了这样。此时午后阳光明媚，咖啡馆外懒洋洋的躺着翻着肚皮睡觉的大橘，昆明的午后总是安静得暖和，窗另一边的顾元却仿佛淹没在万丈海啸中，没人知道他现在连呼吸都带动着全身力量，膝盖处时不时传来的疼痛一次次的鞭打着当初那个傻逼的自己。
　　就在那么平常的午后，顾元选择了放弃和复仇。
　　少年意气，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孤军奋战，一个人足以兵荒马乱。
　　那是 2018 年的冬天，北京连续暴兩。顾元认识了一个人，她叫梦溪，她瘦瘦小小的，一米六左右，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很白，脸也白。算不上朋友，因为只有两面之缘，第一次是顾元在酒店里点外卖梦溪给他送的外卖，当时顾元忙着参加研讨会线上会议只匆忙瞥了一眼就接过外卖。
　　真的，第一眼看梦溪会觉得她文文静静的，甚至有些怯懦，连让顾元五星好评的勇气都没有，但后面顾元才懂她比所有人都勇敢，她有勇气负起一意孤行的后果，也勇气一条路走到黑。
　　第二次就是顾元中二的在雨中咆哮。昆明的雨有种滋润万物的感觉，还带着一股好闻的泥士味。北京的兩不像昆明的兩，它仿佛是来惩罚痴心的外地人。一阵阵携着灰尘的妖风僻里啪啦的砸在顾元身旁的杨树上，撞得树干东倒西歪，杨絮飘扬迷幻了顾元的眼前，
　　便捷酒店前那熟悉的背影，粉色大衣配白裙，这还是我们一起挑选的周年礼物。小芳亲昵的挽着身边的男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酒店。
　　顾元双眼猩红，青筋暴起，手指紧攥住手机，界面上还留着小芳发来的消息，
　　—“宝贝，我今天玩的很开心，也很累，先休息啦，你加油工作哇。”
　　手指由充血攥到麻木发白，顾元现在满脑子都是北海那天的夜晚，夏夜海风徐徐，星星闪烁，我为你放起一场只属于你的烟花，而那一刻你只属于我。
　　松软的沙滩，海风卷起层层浪花，夜晚因为你的存在海仿佛在黑夜中释放着微微荧光，美得失语。你身着简单的吊带和牛仔短裤，光着脚和我并排坐在海边，我们喝酒，我们畅谈，我们接吻………
　　你和我诉说年少辍学打工的不易；诉说遇人不淑的经历；诉说锁骨纹身的绞痛；诉说原生家庭偏心的悲惨；你向我敞开心扉诉说着你所有的不幸…我眼含热泪，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微风轻拂你的碎发划过睫毛，你抬头看着我亮着眼睛问：“你会嫌弃我吗？会像他们一样把我丢下吗？"，那眼神无辜得像无家可归的小狗。
　　我承认我无数次为你心动，但这一天我是真的陷进了。那一瞬间我为你不完美的人生感到痛苦，它像根针一般深深的扎进我心底，成为我最牢实的承诺，我发誓会挽回你所有的遗憾去好好爱你。
　　耳边海风低诉我的爱意，我吻上你锁骨处的纹身，靠在你的肩上忍不住的落泪，试图用我的眼泪去感受你当时的痛苦。
　　万般情诗讼不出我万分之一的爱意。我们就这样在只有浪花翻涌的夏夜里抱了好久好久，我始终觉得这是我们最亲密的接触，不是身体的，是灵魂的碰撞。你同样眼眶湿润，这一刻，我可以看到你的眼眸里有我的倒影。
　　也许，那一瞬间你也是爱的吧。
　　突然一声巨响打破宁静，烟花炸开，如黑色幕布上突然打翻的颜料桶，黑夜炸出一片金光，你尖叫一声扑进我怀里，绚烂的烟火如迷人的霞虹灯一般散落在海面上，花花绿绿的，你笑着嗔怪我吓你，嘴角甜蜜的抬头看漫天绚烂。
　　当我看向你，你眼眸里的烟火让我记了很久很久。
　　烟火的光芒印在你的周围，无故给你镀上一层金光，我看清了海也看清了沙滩，可我的眼里只有你。你仰着头开心的看着烟火，碎碎念说：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放烟花，以前都是过年眼巴巴瞅着别的小朋友放，等他们走后我悄悄过去捡起还没放完的点着玩。嘿嘿我是不是很聪明？，
　　我如鲠在喉，不想扫兴配合你笑着，“真聪明，以后咱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
　　你转头看我，嘴角藏不住的笑意，眼里的开心都要满出来了，发丝轻拂过我的肩膀柔软的留下淡淡清香，撩拨着我的心弦。我拉起你的手放在肚子上，拾头看，那是那个夏夜最绚烂的烟火。
　　那一天我真的记了好久好久，
　　顾元脑子里走花灯似的回忆过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不似从前？
　　是我不够努力吗？还是从我鼓励小芳去接触社会找工作开始？是我父母生病她的不闻不问？还是从她身边出现追求者开始？是我一次次舔狗式的付出？还是从她冷言冷语的PUA 开始？是我想用自己
　　的能力带她提升？还是从她自甘堕落开始？
　　我不知道，或者都有，思想层面的差距不是只靠我一个人能解決的。
　　我懂她的自卑也心疼她的敏感，所以每一次出现问题我都主动低头，因为我向她保证过不会丟下她。
　　当你和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在一起时，你会觉得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别的真爱；当你和一个不在乎你的人在一起时，反而你会觉得离开之后找不到比他更好的，恋爱中对方的反馈，很容易建立或是击溃一个人的自信，而我们，也应该珍惜那个让我变自信的人。
　　她看过更广阔的世界，我不在是她的唯一选择，我都明白，我苦苦纠缠，每一次放下自尊的讨好都是靠回忆苦撑，一次次的麻痹自己她还爱我，一次次翻出对她的承诺，我不在乎她的颜值，身高，家庭，收入，二十任的前任，有男有女，堕胎，甚至带病……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她一份真心。
　　当时年轻以为爱能克服一切，后来才明白要相爱才能。
　　顾元就这样站在酒店的对面，风不再裹挟着沙坐刮擦着脸皮，随之而来的是北京的兩，来的突然，猛的一下豆大的雨滴僻里啪啦的砸下来，猝不及防的淋湿每一个赶家的人，杨树的树叶哗啦啦的往下掉，树枝间的摩擦放佛在撕心裂肺的呐喊着。
　　顾元还是没动，身边人影匆匆，他的愤怒已经化作思考，更多的是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他已经被调教的非常成功，能自己PUA 自己。顾元心里比谁都清楚小芳出轨的事实，他只是不想面对。
　　他心里小芳一直是那个他一见钟情单纯的女孩，那天那件淡蓝色的裙子，微风拂过，发丝裙摆荡漾，相隔斑马线的相望，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静止静音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纯洁的眼睛，这时我才懂一眼万年是什么意思，这是我苦读二十年载第一次鼓起勇气去向一个不认识的女孩要微信，她没听清，轻轻踮起脚来，我弯下头又说一遍，她翻出手机，低头的一瞬间，发丝划过我的鼻尖，很温柔的香，这时我们孽缘的齿轮开始传动。我的偏执，我的幼稚，我的不成熟，我的懦弱自卑，我的一切都成为这一场悲剧的催化剂。
　　顾元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咆哮着：
　　—冲啊！去啊！去给那狗男女一顿好打！像个男人一样！把他们都杀了！
　　连续几天暴雨，管道堵塞，此时兩越来越大，哗啦啦的往下倒，像是泄愤，积水已经可以盖过脚底，顾元现在都不知道眼前的到底是兩水还是泪水，一瞬间思想道德素质的弦崩断，顾元在北京长安街号
　　啕大哭起来，不顾来来往往躲兩的人群，不顾师长的身份，只是为了自己，不是愤怒，是委屈，扯着嗓子一声声的哭嚎，心中哽塞的痛苦也随着如孩童般嚎哭的声音得到舒缓。
　　顾元抽噎着，浑浊的积水慢慢上涨掩盖过小腿，他一直从傍晚站到了晚上十点，出差的疲惫，滴水未进，他都没想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固执，仿佛是在等一个答案，但是将近五个小时，不管是什么小芳还是那个男人都没有出来。
　　此时积水已经盖过了膝盖，兩一直下，顾元一直没动，仿佛是为了什么，他在等一个救赎，或者说，在等一个说服自己真心的理由。
　　顾元已经感受不到寒冷或疲惫，多的只有麻木。
　　同时间，刚刚完成录音的梦溪路过，她没认出顾元，只是善良，想为别人撑把伞，也真的是当时顾元情况差的吓人，匆忙跑来用小小的身躯垫着脚艰难的打着伞，
　　顾元眼神呆滞，固执的死盯着酒店，他的世界已经毁灭了，甚至出现阵阵耳鸣。他没听见梦溪的关心，只是突然的心悸让他喘不过气，心脏剧烈阵痛，耳边都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一"砰，研，研……
　　顾元生理性压迫跪倒，像濒死的人用漏气的肺大口大口的呼吸，发出呼味呼味的求助，眼泪鼻涕不由自主的狂流，发不出声音，却祭紧拉住手机害怕唯一的记忆丧失。
　　梦溪看出顾元是呼吸过度，忙用手捂住顾元的嘴，耐心的大声喊：
　　〝用鼻子呼吸，慢慢来，吸一呼—吸一呼…”
　　顾元轰鸣的脑子里突然传出梦溪焦急的声音，他跟着她的节奏，慢慢缓了过来，眼神聚焦，才看清眼前的救命恩人，淡淡的道了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车辆来来往往，划过积水掀起一片浑浊的水晕，想走，却举目无亲，一刹那竞觉得这座城市陌生得荒凉，顾元又湿了眼眶，想回家了。
　　梦溪盯着，观察着顾元自己也不敢轻举乱动，她怕顾元攻击或者精神问题。
　　毕竟现在顾元头发被混着 pm2.5 的兩打乱油腻且乱糟糟，眼睛哭的红肿，布满血丝，衣服也是乱糟糟，状态吓人。梦溪看顾元愣愣的站着，小心翼翼的问：“先生，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顾元一瞬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机械的转动僵硬的脖颈，看着梦溪的眼睛，几乎是憋不住的哭喊，“我女朋友出轨了！"顾元丝毫没有注意自己泪流。
　　梦溪懂了，又有点想笑。顾元哑然止不住的颤抖，梦溪仿佛懂了什么一样，收敛神情，二话不说拉着顾元来到一家大排档，一路上顾元都在假装抱怨，而梦溪却是一直在絮絮叨叨，一会儿问怎么来北京是哪的人，一会儿又八卦。顾元却很享受在这诺大的北京城里留存的一份善意，信任的跟着走，任由她扯着手捏得生疼。
　　梦溪好像常来，熟练的点了几个菜，哼哧哼哧抱了两箱酒。拍着顾元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兄弟看开点，做男人要心胸宽广，喝多了
　　胃不舒服，心里就舒服了。兄弟，分手快乐，你会找到更好的。"后面她居然憋不住的笑，顾元瞪着眼睛看她，梦溪不笑了，
　　拉着顾元面对面坐着像东北老大哥一样挽着他，一手啤酒，一手指点江山的说：
　　“往前看，以后难过的日子还多呢，”后面又笑着说，“可能你需要吃的苦也只有这个了，你是大学老师，老安逸了，我最佩服会读书的人了。不像我，书没读多少，还没个正经工作。”
　　梦溪猛的开始吹瓶，喝的太急酒沫顺着嘴角滴落，路灯暖黄色的光打在梦溪的侧脸，耳边充斥着谈笑声和汽车驶过的响声。晚风携着细兩附在脸颊，湿润一片，一腔热血被当成鸡血撒在地上，顾元突然不知道自己努力的原因。
　　顾元不知怎的看着、笑着，不由的热泪盈眶，他自知自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忍都忍不住。
　　梦溪干完一瓶啤酒长长地打了个酒嗝，哈哈大笑起来，顾元也跟着笑，记忆里那个怯懦的小女孩在酒精的麻痹下不设防的敞开心扉。
　　她抱着腿下巴靠在膝盖上整个人缩在塑胶椅上，眼神涣散愣了好一会儿，后面梦溪又盯着手臂上的伤疤像是说给顾元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我没见过我爹妈，爷爷奶奶也什么都不说，十二岁那一年，爷爷生病，奶奶日夜操劳也病倒了，我顺着我家右边一家一家磕头借钱，顺着村子一圈磕了一圈，额头的血流到下巴滴在泥士里掀不起一点尘埃，膝盖、手心血肉模糊里面混着沙粒，借完到手两万块，血水混着泪水颗颗砸在白色病床上，还是没能留住爷爷奶奶。又借钱厚葬十二岁我一共欠债五万。”
　　〝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梦溪眯着眼酒气上脸一片红晕，用手指着自己郑重其事的宣布，“十二岁就能养活自己！是不是很棒？最棒的还是我还要还债。到现在我已经全部还完了！是不是很棒？
　　今天的酒全部由梦小姐买单！！”
　　梦溪笑着尖叫着，手舞足蹈跳着顾元不知道的舞蹈，顾元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沉闷的心跳让他呼吸带动着全身血液，手脚渐渐发麻，他不由的生出愧疚，扯动嘴角露出难堪的笑容，她要送多少外卖才能付的完这顿酒钱？
　　五万块钱？我两个月工资而已，我花在小芳身上不值一提的金额而己。
　　她活得如此艰难只是因为五万块钱？
　　可顾元拾头看梦溪，她的眼睛里闪着的尽是对生活的希望。
　　梦溪拿着酒瓶喝了一口，狠狠的咬下一口串串，继续说：
　　“十二岁就负担起自己的生活，什么都干，什么苦都能咽下，我当时觉得五万块钱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宇，我觉得生活好难好难，拿到钱就还债，唯一一次觉得钱好赚还是因为一次意外接到了配音的工作，我记得很清楚，那一次我拿到了一千二百六十块。我真的觉得很梦幻，就在配音室站着说话一共三个小时就有一千二百六十块钱！哎？你听过网上那一段话吗？”
　　〝哪一段？“顾元抬头看梦溪，她放下酒和串儿，正式的端正身体，站得笔直，
　　〝听我说给你听，”
　　随即梦溪声情并茂的喊：“我用一个十年去爱他，要用多少个十年去遗忘他？人这辈子，又有多少个十年？，
　　顾元听的痴了，梦溪的声线感情处理得太好，猛的一下梦溪大叫：
　　"这就是我配的，我的声音！”
　　“嗯，真的很棒，你声音很好听。〝顾元笑着说。
　　"你不知道，我当时录这本书的时候，几乎是遏制不住的大哭起来，调音老师和导演都被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又手忙脚乱的冲进来问我怎么了，我说不出话，就像你刚刚一样，〞
　　突然被cue 到，还有作为大男人到自尊心，顾元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头。
　　〝我什么都没说，一直哭，满脑子都是小星哥哥。〝
　　"是你的亲哥哥？"顾元问。
　　梦溪摇头，扯了张纸巾胡乱一擦继续道：
　　〝他是我家邻居。十二岁那天，我捧着求来的两万块，兩下得很大，模糊了我眼前回家的路，当时太小，想的就是如果没有爷爷奶奶我该怎么办？哪里又是我的家？
　　磕破的额头，渗血的膝盖，我疼得快感受不到心痛了，突然的腿僵直，我倒在兩里，那天的兩真的很大，砸的我好疼，像那些侮辱，那些指责，那些怜悯，那些冷漠。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跪在地上一张一张的捡起救命钱。
　　爷爷奶奶的命比尊严更重要。
　　忽然雨停了，没有那些吵闹的声音，好像一瞬问时问都安静了。
　　我茫然的抬起头，一个还带着稚嫩的脸庞出现在我面前，少年打着伞，担忧的问，“溪溪你没事吧？，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猛然间翻涌上来夺眶而出，眼泪
　　鼻涕一起流，我抱住他撕心裂肺的喊，‘小星哥哥！，少年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帮我擦试着眼泪，温柔的说，‘我没有太多钱，但我把小猪砸了，一共一千六百三十四块五毛，我妈妈给了我两千，一共是三千六百三十四块五毛，希望可以帮到你。“少年双手捧着钱郑重的给我，
　　我一下子就憋不住了，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少年轻抚我的后背顺气，任由我哭湿他的肩膀。
　　他当时也只是个小孩。〞
　　顾元看着梦溪的眼睛，黑白分明瞳孔微微的晃动，拿起酒说：“你还差我三杯。〞
　　…梦溪无语的看他，拿起酒连喝三杯：“这下不差你了吧。”
　　"然后呢？"顾元倒着酒问。
　　〝什么？”
　　“你和你的小星哥哥修成正果没？”
　　梦溪沉默，拿起顾元倒满的酒不再是一口闷，反而是小口小口的丝丝品，好像是在尽情的感受那份苦涩，随后笑着说：“北京又开始下雨了。“顾元往外看去，浙浙沥沥的小兩，下得人心烦意乱。
　　〝再后来，当然就是竹马的老剧情了，他不接受也不拒绝我的感情，也对，像我这种烂在烂泥里的人怎么配的上他。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关系折磨着我的内心，每一次我决定要放弃的时候他都会坚定的向我走上一步，我一遍遍的审视自己的感情，无数次劝自己放弃，又无数次捡起那可悲的自尊去爱他。后面他结婚了，在他的婚礼上向新娘介绍我：“这是我从小最好的朋友’。〞
　　相顾无言，顾元拿起酒相碰，开玩笑说：“同是大傻逼。〞
　　梦溪咯咯笑着，站起身向明月举杯：“去你妈的！老子不做舔狗啦！"
　　顾元笑着一杯接一杯，他心里都明白，该翻篇了。
　　梦溪喝醉了比顾元都还疯，手舞足蹈的，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一遍遍的唱着《你一定要幸福》，几乎不是唱，是红着脸扯着嗓门大吼，北京凌晨的夜晚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只有孤独的人群形单影只，长安街里回荡着梦溪的声音：
　　可我没有能给你想要的回答
　　可是你一定要幸福呀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
　　送的那些花
　　还说过一些撕心裂肺的情话
　　赌一把幸福的筹码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想起他
　　他现在好吗
　　可我没有能给你想要的回答
　　可是你一定要幸福呀
　　幸福呀
　　回忆抽回，顾元抬头看窗外打进来金光的太阳，微风轻轻摸挲着碧绿的梧桐发出沙沙的声音，顾元长吸一口气，使劲的吐出，好像把所有的憋屈和执着都呼了出来，抖抖僵硬的肩膀放松，想起了梦溪，就在那么平常的午后，一条鲜活的生命结束了。梦溪终其一生不过三个十年，你让她怎么遗忘那个少年？
　　说是意外，煤气中毒。真的是意外？我们都明白，不想让梦溪再以这种不堪的方式出现在喜欢她声音的人面前。
　　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吧，她也觉得太艰难了吧。
　　该怎么陈述她最后那段时问的故事呢，先是喜欢了十年的少年结婚了
　　后来，她一心扑进工作，一天打三份工想用忙碌的生活麻痹自己，再后来，被小人陷害，给她一份安稳且热爱的工作丢了，还面临巨额赔偿。
　　再后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脱发，变丑，她开始天天宅家，在昏暗的出租屋里像以前一样，麻木的用眉刀一下一下割着手腕，想用极端的方法唤醒自己的知觉，暗红的鲜血滴答滴答回荡在寂静的房间…梦溪崩溃的抓着头发嚎叫，
　　要怎么重新开始啊？这么多钱怎么还？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再后来一条鲜活且坚韧的生命永远停留在她如花般的 28岁。
　　她这一生终其不过三个十年，却还花了那么多时间去爱那个梦中的少年，到死也没有忘记。
　　这些事我也是在梦溪去世后才听说，身边朋友众筹给她办了葬礼，我现在每天都在想，会不会成为好朋友就不会这样了，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忙着处理自己的私事，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局限在小芳的感情里，如果我多和她聊天说话吃饭随便什么都好只要陪在她身边，像她拯救我一样给她一份温暖，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了?
　　我这几天去看了她录的那一本书，只能说写得太肤浅，情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悲伤。
　　可悲的是人们怜悯赎罪，却都不知道向是谁表示惋惜。
　　就在那么平常的午后，顾元不在执着那些握不住的沙，更珍视身边的风景，不是放下，只是更在乎内心的平静，当然复仇计划是要开展的，只是开展时问待定，狗男女不能舒舒服服的生活在世界上，想让她身败名裂，又觉得她一无所有没什么好败的，不是不甘心，是对不起那份付出的真心，，
　　真心一旦得不到回复就会让人开始计算成本。
　　越是人声鼎沸，我就越会想起那个笑嘻嘻的女孩手捂着耳朵，周边尽是阖家欢乐烟花纷飞喜气洋洋的景象，她仰着头看烟花笑得合不拢嘴大声的喊
　　"新年快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