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养崽后遗症》里耳罐罐

6、第 6 章

　　见面的地方约在离家不远咖啡馆，祁愿到的时候，苏笠已经坐在预约的位置上等了，小鱼坐在他身侧，看见祁愿的身影，立刻站起来冲他招招手：“愿哥！”

　　她的声音不小，邻座几个女生也依声望过来，在看见祁愿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祁愿出色的面容是遗传自他那位十八线小明星母亲，明明是女妖精的脸却长在了男生身上，祁愿打扮得干净清爽，所以他那张脸上看不出娘气，只觉得有种超越性别的好看。

　　苏笠听见隔壁桌小声的议论，也不觉得惊讶，只是侧过头对小鱼抱怨：“都说了别跟他见面。”

　　他话音刚落，祁愿已经走过来了，他自然的落座，有些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你们等久了吧。”

　　“没有很久，我和笠哥都点了咖啡，”小鱼说着话把菜单递过来，“愿哥你看看要喝什么。”

　　两个人聊天非常自然，苏笠在一旁成了透明人，有些不满的干咳两声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笠哥，好久不见了。”祁愿知道这人有喜欢被人关注的癖好，随便点了杯拿铁，转过头来就跟苏笠打招呼。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还是舍友，只是大学期间发展成枪手和老板的关系之后碰面交流都难免有些尴尬，所以苏笠很早就搬出去住了，这还是毕业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苏笠情绪不明的看了一眼几年没见反而因为成熟变得更好看的祁愿，也低声憋出一句“好久不见”，但是再多的话也没有了。

　　场面一时陷入沉默。

　　好在小鱼在场，沉默也没有持续太久，她知道祁愿和苏笠不是能话家常的关系，于是直接切入正题：“是这样的愿哥，从恐怖漫画的角度出发，你的设定没有问题，但是读者也反映过很多次想要主角有感情线之类的——所以笠哥的意思是在新作上能不能有点新的尝试？”

　　她话说的尽量委婉，祁愿心里却明白，既然已经到面谈的地步了，想来苏笠也是给她下了死命令了。

　　祁愿跟苏笠关系一般，但是合作时间久了也算是彼此了解，苏笠是个图名不缺钱的人，对他出手大方，所以祁愿也不愿意闹得太僵，也软了语气，“不是我不愿意改，恐怖漫画本身就是猎奇，感情线的存在就鸡肋，更何况我确实不擅长创作感情线，如果强行去改，肯定会影响最终的呈现效果。”

　　他语气诚恳，苏笠却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末了突然问了一句：“祁愿，这几年你都没谈过恋爱吗？”

　　祁愿被他问的一愣，这才想起刚上大学的时候泊川送他入学，自己默认泊川的“男友”身份，后来跟泊川闹翻两人没了交际，室友都以为是两个人分了手，默契的没人再提。

　　没想到自己以前挖的坑现在还能坑自己一把，祁愿无奈的笑了一下，“准确来说，我好像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对感情线塑造，实在事有心无力。”

　　“没谈过？你之前那个男朋友呢？”苏笠声音陡然提高，邻座的女生眼神立刻又跟了过来。

　　祁愿不愿再提泊川，尽量忽视周围八卦的视线，低头了口咖啡，“年轻时候的一厢情愿，这件事跟漫画没关系，我今天来也只是想跟你说清楚，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我知道你对市场的把握很专业，但是超越我本身能力的创作我化不出来，也希望你能理解。”

　　小鱼还想说什么，却被苏笠拦下，“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接受没有感情线的作品，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吗？”

　　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绝，祁愿微微蹙眉。目前来说他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郁琰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张凌和给打的钱并不能坚持多久，他需要这份工作给自己物质上的安全感。

　　“也许不是分道扬镳。”
　　沉默了几秒，祁愿开口。
　　“也许是我不想再当一个躲在别人身后的影子了，所以，如果这部作品在你那过不了审，我会以自己的名义继续创作。”

　　成年之后，断了所有经济来源的祁愿要为了自己的生计奔波，因为要躲着泊川的耳目，他很难从事正常的工作，所以因为经济原因在很多事情上让步，甚至让自己引以为豪的作品封面落上别人的名字。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心甘情愿。

　　“什么！”
　　“真的吗？”

　　两个人的声音叠在一起，苏笠怒不可遏，小鱼则是一脸惊喜。

　　“你觉得脱离了我的名字，谁会愿意为你的作品掏钱？”苏笠的愤怒只持续了片刻，随即就变成了嘲讽，“可能是这些年我所积累的名声、粉丝和人脉，让你的每一部作品都能顺利刊印，所以给你造成了这样的错觉——你真的以为成为独立漫画家就这么容易？”

　　小鱼跟苏笠相处的时间比较长，却是第一次见到苏笠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她虽然欣赏祁愿的才华，但是不得不承认苏笠的话也是赤裸裸的现实。

　　“我知道，苏笠，我很感谢你，如果是我去做未必能做到你这么好，但是——你就当是我迟来的叛逆期吧。”祁愿杯里的拿铁在他一口一口的啜饮下慢慢见了底，“这件事我的态度就是这样，你来做决定，离宣发还有些时间，我们都能缓冲一下。”

　　“好，”苏笠彻底被他激怒，站起身低头睨着他，“既然话不投机，那就到此为止，我祝你前途无量！”

　　他甩下话就愤怒离开，小鱼急忙叫来服务员结账，起身就要去追，出门之前却顿了顿，又劝了一句：“愿哥，之前是我多嘴了，这件事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现在市场竞争太大了，新人很难出头，不然不会连笠哥都在考虑转型。”

　　祁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对面的人都离开后，之前硬撑起来的强势褪去，祁愿头疼的叹了口气，往后倚靠在椅背上，转头去看窗外。

　　一身黑衣的男子静立在斜对着他的窗前，察觉到他的视线，也低头看过来，夕阳的光洒在他半边身子上，将那双漆墨的眸子里映出一点缱绻的温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