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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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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韫时的动作很快,不出三天,裴言便收到了徐程被海城警方刑拘的消息。
那帮被徐程找来的二代就更惨了,以前犯的事都被翻了出来,家里也不敢再花钱去捞,生怕整个家族都被牵连。
可惜裴韫时铁了心要他们付出代价,效仿古代暴君连坐,在生意场上把这些人连根带泥地踢出了海城。
那么裴言呢?
作为本次事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裴言英勇地在夜店扇了裴韫时一巴掌并发出灵魂质问。
不过由于夜店老板始终没有等来裴韫时的回应,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上楼亲自问候,这个问题最终被打断。
答案究竟是什么,只有裴韫时自己心里清楚了。
总之,当裴韫时雷厉风行地处理完那个泄密的医生、顺便解决掉一堆牵扯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后,转头再回到套房时,裴言已经跑了。
套房空空荡荡,只有裴韫时昨夜落在里面的外套。
夜店老板顶着一张无可指摘的笑脸,事无巨细地向裴韫时描述了裴言离开时的场景。
——衣着单薄,表情慌张,好似身后有豺狼在追。
老板语气为难:“裴总,我们也劝过了,但裴少看起来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就没敢拦。”
见裴韫时脸色不佳,老板又补充:“不过我们跟裴少再三确认过了,接人的司机是裴总您家里的人,安全一定是没问题的。”
他建议:“裴总,要不您打个电话问问您家的司机?”
“……”裴韫时只好驱车回了裴宅。
裴韫时离开后,夜店老板身后的经理才凑上来问:“老板,您昨晚为什么不告诉裴总?”
老板一改在裴韫时面前装傻充愣的样子,瞪了经理一眼:“你没发现昨天这俩上了楼就没再让第三个人进门?这能是普通兄弟吗?”
经理愣了两秒,听懂了老板的话外之音,震撼地瞪大了双眼:“您是说……”
老板警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别乱说,让他们回家折腾去。”
“……明白。”经理点头,心中却是无比震惊。
裴大少看着一本正经知书达礼的,居然玩得这么乱,连亲弟弟都不放过……禽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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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得很乱的裴韫时一回家,就收到了管家和司机的联合告状。
从夜店跑出来后,裴言拿跳车威胁司机不准向裴韫时泄露自己的行踪,并自以为隐蔽连夜跑回了裴家,上楼揣了一兜证件就准备跑路。
然后被眼神雪亮的张管家当场抓获,连哄带骗拦了下来。
不过裴言回来时的模样太委屈,看得大家心里都有点犯嘀咕,心里就已经偏向了裴言,因此围上来告状时,都有意无意地在帮裴言说情。
知道一点内情的管家小声说:“裴先生,小少爷也是怕您生气,才应徐程的邀约出去的……而且小少爷回来的时候眼睛红得像兔子,我从没有见小少爷这么伤心过。”
裴韫时不吭声。
陈姨也附和说:“是啊大少爷,小言他还是个孩子,有时候犯点错也是很正常的。”
在他们眼里,裴韫时俨然成了一个过分严苛的兄长。
裴韫时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陈姨,辛苦您给他煲个汤……我上去看看他。”
陈姨欣喜道:“哎哎,好,我这就去。”
二楼卧室,裴韫时敲了敲门,温声道:“裴言,我们谈谈。”
无人应答。
裴韫时很有耐心地又站了二十分钟,敲了三次门,裴言依然没有理会他,他才将口袋里的钥匙拿了出来。
他用很讲道理的语气面无表情道:“裴言,哥哥很担心你——我进来了。”
最后几个字落下伴随着开锁的声音,屋内的裴言慌张地掀开被子,抱着怀里的东西飞快钻了进去。
床上一个巨大的鼓包,裴言把自己卷在里面,只露出一个紧张兮兮的脑袋。
裴韫时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大开的落地窗和阳台,缓步到床边,俯身问:“这么早就睡下了?”
裴言轻轻吞了一下口水:“……对。”
裴韫时哦了声,顺势在他身边坐下,并不急着继续开口,一双凤眸有意无意地瞥向被子中段,裴言果然更紧张了,下意识抓紧了被沿:“你要跟我聊什么?”
裴韫时不说话,目光落在裴言白皙的手指上——这只手昨夜还在酒店的床上难耐地抓着他的手臂,眼下却因为心虚和紧张用力到发白。
“聊点正事——”裴韫时说到一半,毫无预兆从侧面掀了裴言的被子,把藏在里面的东西拽了出来。
他拎着那一串打结绑在一起的床单,似笑非笑地问:“这是什么?”
裴言后背抵着床头,绷紧唇线不说话了。
裴韫时淡淡问:“准备跳窗逃跑,不怕摔死吗?”
“摔死也比被你关起来好!”裴言忽然炸了毛,用力推他。
裴韫时扣住他的手腕,无奈:“你到底哪来这么大脾气?”
不等裴言继续推他,裴韫时就轻叹一声,放开了裴言的手腕:“裴言,上次的鉴定报告被那个泄密的医生造了假。”
裴言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直直看向他:“什么意思?”
裴韫时把那一团床单扔开:“意思就是,我大概率是你的亲哥哥——昨天那个问题还需要我回答吗?”
原本趴在床头柜上睡大觉的007猛地惊醒,大跌眼镜:【啊?】
你是我宿主哪门子的亲哥啊?
剧情里固定的东西还能造假???
傻眼的007扭头,在自家宿主低垂的眼里间看见了一抹促狭笑意。
其实裴言也很意外,他心想:裴韫时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裴言的确有意折腾裴韫时,让裴韫时的日子过得没那么舒心,顺便利用对方的愧疚得到更多好处。
但他没想到裴韫时居然直接搞了这出。
裴言震惊又犹疑地看着裴韫时:“怎么可能……不是说我的病……”
裴韫时面不改色道:“我昨天才查到,爸爸是携带心肌病基因的,只是他没有发过病,所以寄存在医院的信息漏掉了这一项。”
“那个医生跟徐程私下认识,为了帮徐程对付你,故意篡改了结果。”
裴言一下子钻出了被子,从裴韫时的视角看去,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此时瞪得圆溜溜,像是被惊喜砸昏了头。
裴韫时微微松了口气,心想还是这样的裴言看着舒心。
昨夜那种含着愤恨与绝望的眼神最好不要再出现了。
裴韫时没有去深思自己这个谎言背后的动机,他只是忽然意识到,也许如果没有那场赛车意外,裴言的秘密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他们二人本可以就这样相伴一生,他现在不过是让一切回到正轨。
这样想的同时,裴韫时也有点好奇裴言接下来的反应。是会高兴到立刻给他一个拥抱,还是又迅速重新变回过去那个耀武扬威的坏蛋弟弟?
都不是。
裴言从床头柜里摸出那份协议,仰头看了裴韫时片刻,又低头看了看协议,又抬眼,看一下他又看一下协议,似乎在努力思考。
他狐疑道:“你不会是为了不让我逃跑,故意骗我吧?”
裴韫时:“……”这时候倒是聪明了。
裴韫时温声说:“我要是真想拿你怎么样,也用不着骗你吧。”
也是。
裴言蹙眉,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严谨地要求:“那我要再做一次亲子鉴定,用我和爸爸的dna做。”
裴韫时面色如常:“可以。”
反正结果也是他说了算。
他答应得太果断,裴言的怀疑打消了不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裴韫时的脸,咕囔:“我们长得明明也不像嘛……”
忽然,裴言的眼睛瞪圆了,似乎想起了关键点,大声质疑:“等一下,你确定那份报告出错了吗?说不定你才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
裴言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盯着他:“那份报告可是用我们俩的dna做的。”
裴韫时:“……”
真是倒反天罡。
他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裴言,语气温和:“是的话你想干嘛?把我赶出家门?”
“对啊,”裴言依旧掷地有声,“我还要把你扔给徐程,你不是打他了吗——”
裴言压低声音,故意学着裴韫时的语气阴阳怪气:“‘记得跟徐程道歉,他伤得比你重不少’、‘徐家长辈无德,小辈无状,不值得深交’。”
记得还挺清楚。
裴韫时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哦,那你去吧,我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裴言冷哼了声,挑衅地瞪裴韫时。
裴韫时故意气他:“说不定你还没把消息传出去,我就已经把你关起来了。”
裴言疑心裴韫时是在借机说真心话,偏开脸不吭声了。
裴韫时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勾了勾唇,明知故问:“怎么又生气了?”
裴言不理人,过了好一会儿,裴韫时都打算改口顺毛哄他了,裴言却忽地把脸转过来,倾身抱住了裴韫时。
他小声说:“骗你的,就算你不是我哥哥,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裴言说:“我会对你好。”
裴韫时心跳微微一滞。
裴言继续嘟囔:“就算你不是我哥哥,我肯定也会对你很好,每天都关心你开不开心,有没有好好吃饭,钱够不够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才不会跟你一样不负责又讨人厌。”
裴韫时定了定神,失笑,原来是在点他。
他垂眸,摸了摸裴言毛茸茸的脑袋:“听懂了,以后会对你好的。”
裴言像树袋熊一样,将四肢不讲理地纠缠在他身上,他低头就能闻到裴言身上和他相同的沐浴露气息,还有衣料上浅浅的沉木香,宜室宜家。
裴韫时忽然有点迟疑:“……我之前对你很坏吗?”
“废话,整天监视我,还要管我几点回家,”裴言闷声细数,数落完了还要仰头质问,眼里满是谴责,“说真的裴韫时,我感觉你真的有点变态,控制欲太强了。”
裴韫时:“……”
他提了提裴言的腰,把人摆正了:“没大没小。”
裴言瞥他,见他没有生气,才壮着胆子继续嘀咕:“我哪里说错了,你昨天还对我做那种事……”
裴韫时手指轻轻蜷了一下,面上依旧是淡然反问:“哪种事?”
裴言又闭嘴不说了,耳根泛着点红。
这副样子看起来实在太好欺负,裴韫时心头泛起了一点捉弄念头,他睨着裴言:“我还没怪你坏我名声呢。”
裴言不明所以地蹙眉:“我怎么坏你名声了?”
裴韫时提醒他:“昨天我不是带你去顶楼开房了?问你喜欢什么你也不说……夜店老板后来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你知道外面的人现在怎么说吗?他们都说我跟你……”
最后两个字,裴韫时也有点说不出口,他顿了顿,凑到裴言耳廓,用极轻的声音飞快说了出来。
几秒后,裴言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颈,半晌才憋出一句:“他们有病吧?”
“知道外面的人有毛病,下次就长点心眼,别傻乎乎的什么地方都跟去。”
裴韫时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让你道歉才去的,是我不好。不过裴言——”
“我是第一次当哥哥,难免做错。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可以直接和我闹,没必要怕我。”
裴言抬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像是猫科动物在判断人类的承诺的真伪。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记仇,”裴言终于信了,坐直了望着他哼道,“我要告诉爸爸,你趁他不在就欺负我。”
裴韫时这些日子对裴言的过去也做了些调查,知道裴建洲其实根本就不管他,这话不过是逞强和放狠话。
或许还有撒娇。
裴韫时轻轻捏了捏裴言的后颈,配合地笑着说:“你行行好,考虑一下爸爸的身体,别折腾了——把你的卡都解冻,股份也都还你,再每个月另外给你打二十万,行不行?”
裴言睁大眼睛,轻咳一声:“好吧,我这人还是比较大方的,不过——”
他没有被惊喜砸晕,而是认真注视着裴韫时,眼里有着令人心惊的执拗:“不过裴韫时,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你必须要对我好,照顾我,不能再欺负我,否则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裴韫时安静了两秒,很好说话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可以啊。”
裴言像是不爽他用批准的语气回答,嘀咕:“你还可以上了……”
裴韫时便改口:“嗯,说了会照顾好你的。”
裴言这才不说话了,嘴角翘起来,心情很好地趴回床上,就这么当着裴韫时的面,开始检查起自己的资产。
好多好多好多个零!
尽管裴言本人对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没有太大实感,但这些零凑在一起,看着依旧足够让他感到愉悦。
让他想起自己宫殿地库里那一堆亮晶晶的法宝金银。
好想回去摸摸。
他想了想,顺手点开沈凝的聊天框,非常大方地转了十万块过去。
转账记录的上方是裴言问沈凝周日有没有空,能不能来学校陪他。
沈凝说有。
但裴言却没有再回复。
周日早上,沈凝问裴言还需不需要自己去陪,裴言依旧没有回复。
几乎在转账消息弹过去的一瞬间,沈凝就回复了:【为什么突然给我转钱?】
【不用钱。】
——对方已退回。
【你现在在学校吗?】
一连三条,裴韫时就站在裴言身后,想忽视都难。见状微微眯了下眼,凑近,单手撑在裴言身侧,倾身问:“又是你那个小同学,他妈妈那边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他没有遮掩自己之前监视过裴言的事实。
现在裴言对他可没有了之前的客气,不高兴地把手机屏幕向下一盖:“关你什么事?”
裴韫时不动声色道:“哥哥就看看。”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哥哥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不像是随口的称呼,倒像某种自证。
但裴言现在完全不吃他这套了,依旧捂着自己的手机,甚至生气地翻旧账:“你现在不准再监视我的生活!”
裴韫时垂眸望着裴言,眼神看不出喜怒,裴言被他看得忍不住抿唇,脸上强硬的表情慢慢褪下,似乎回想起了之前被裴韫时拿捏控制的感觉。
又害怕了。
裴韫时心想,我有那么吓人吗?
他直起身子,从皮夹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卡,夹在指间,逗猫似地在裴言眼前晃了晃。
裴言却没理解他的意思,不高兴道:“你在和我炫耀吗?”
裴韫时用卡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听话一点,这张卡送给你。”
裴言的唇瓣不自觉分开了,吃惊地望了他几秒,飞快伸手:“你先给我。”
裴韫时干脆地把卡放进了裴言手心。
裴言把卡揣进睡衣口袋,小心地摸了摸,才解释起来:“虽然手术的事安排好了,但我还答应过要照顾他到他毕业。”
照顾?
裴韫时在脑中回忆了一下那个学生的模样,家庭困难是真的,但绝对不是需要裴言照顾的样子。
论心眼,这人恐怕能直接把裴言玩死。
裴韫时略微沉吟:“你要我照顾你,你又要照顾他——裴言,你拿我的钱借花献佛包养人?”
“?”裴言莫名,“你在说什么啊,我是看他可怜才帮他的。”
裴韫时犹记得张管家查到的账单,他没遮掩,直白道:“那他为什么买套?”
裴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忍无可忍地踹了裴韫时一脚:“你是真变态吧,这种事也去查!”
裴韫时捉住他的脚腕,按回床上:“你那天凌晨一点都没回家,我怀疑你被人拐卖了才查到他头上的。”
裴言终于想起来了,气呼呼:“那是因为你在家里装了四个摄像头,我才不想回来。”
裴韫时:“今晚就叫人来拆。”
他太好说话,裴言一时也生不出火了,没好气道:“他帮别人跑腿买的,好多人欺负他,就跟——”
裴言的声音戛然而止,裴韫时却听懂到了他的未尽之言。
——就像以前的家佣欺负他一样。
裴韫时心软下来,决定不再多说什么了。
结果裴言想了想,忽然勾起唇角,又说:“而且他长得也挺可爱的,我乐意帮他。”
裴韫时:“……”
他皮笑肉不笑:“是吗?”
长得就一副小白脸样,到底哪里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