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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四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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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已经泛起蒙蒙亮的曙光,在那微弱的光亮之下,世界仿佛被一层柔和的轻纱笼罩,穆良策翻窗入了客栈房间,合衣躺在了床上,闭上双眼,仿佛整晚从来没离开过。
“师弟!师弟!!你起了没?”不出须臾,外面便传来正阵阵敲门声,穆良策范翻身下床打开了房门。
“怎么才来开门,不会刚起吧?”苏元白道。
穆良策似是睁开朦胧的双眼,没好气道:“天才刚亮,起这么早做什么。”
“你是真能睡啊,师尊都起来好久了”苏浩轩道,说着拉着穆良策的胳膊往外走去,道:“走吧,这个时候早点应该都上齐了,就等你了。”
穆良策随苏浩轩下了楼,客栈楼下一片嘈杂、人影憧憧,穆良策便一眼穿过人群,看见端坐在那的岑子安,只是岑子安此刻看起脸色阵阵发青。
见岑子安面色不善,穆良策心中一紧,心中略微不安的揣摩:“难道昨晚被师尊察觉了?”
他不由的加快了步子,穿过重重人群快步走到岑子安身旁,道:“师尊。”声音温顺、低柔且乖巧。
“哇!师尊,你脸色好差!昨晚没睡好吗?”苏浩轩在抽开桌边的凳子坐下,对岑子安道。
岑子安脸色更沉,似是在隐忍什么。
“白衣美人儿带着俩徒弟本来转身欲走,谁知范妥这时出言讥笑冒犯...”说书之人的声音飘来,苏浩轩闻言瞬间石化,穆良策猛地转头看向说书人所在方向,原本温润的双眸之中亦是瞬间冰冷。
苏浩轩震惊道:“不是吧?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今天就能当做书拿出来说了?这有什么好说的?这说书人是什么都讲的吗?”
只听说书人继续道:“谁知瞬间,范妥就被那白衣人美人儿掀飞至数十丈之外,砸倒在地、血流不止,那江阁主看向白衣人不怒反笑,满眼宠溺,纵容至极!”
穆良策坐不住了,怒道:“满嘴胡言乱语,我去叫他闭嘴。”
岑子安深深叹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缓了缓对穆良策道:“罢了,流言既然能传播至此,恐怕说书先生大多都这样传,堵不住悠悠众口。”
穆良策眼色暗了暗,隐忍不发,但眸中似是狂风暴雨聚集。
苏浩轩第一次感受到了说书之人胡编乱造添油加醋的本领,此刻他甚至不怀疑路边的狗子多看了猫一眼都能被说书人编出一段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来,他愤愤道:“故事全靠编,多听一句话都污了我的耳,师尊,咱们走吧,不听了!”
岑子安也觉得在此地如坐针毡,听闻苏浩轩的话便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甸银子放在桌上,起身带着两个徒儿向门外走去。
“那白衣之人感受到了江阁主的目光,更是抬首回望,对江阁主嫣然一笑,柔目含情!这二人一人英气勃发势力庞大为一阁之主、一人实力超群仙气飘飘为一介美人,这两人真是...”三人的身影已行至店门口,但背后依然飘来说书之人越说越激动的声音。
周边围着数十人正听得津津有味,目光耀耀的问道:“真是什么?”
说书之人情到深处,拍案惊叫:“这两人真实天造地设的一对!”
“啊啊啊啊啊!”一声惨叫传来。
那说书之人的话音刚落,便被连人带桌的掀飞了出。
只见说书之人被掀飞出去之后在空中飞了数丈之远,随后撞上一柱,喀出一口血,随即便晕了过去。
穆良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立在说书人原本所在的的台上,一脸阴郁、面色沉沉,双目之中似是有寒冰万丈。
穆良策俯瞰地上被他掀飞出去的说书人,语气沉沉似是来自无间地狱:“你刚刚在说什么?谁跟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霎时之间,四周一片鸦雀无声,就连围在说书人旁边的听客似乎都还没回过神来。
“胡闹!”岑子安对穆良策愤怒呵道。
这说书人虽添油加醋以讹传讹,但流言四起不是一人之责,罪不至遭此毒打,岑子安连忙闪身上前,掀开衣摆俯身蹲在地上,掌间金光闪烁,为地上已经陷入昏迷的说书人疗伤。
苏浩轩终于从眼前的震惊中缓过来,他讪讪来道穆良策身侧,道“算他咎由自取,竟敢这样杜撰谣言,毁师尊清誉,我也想揍他。”
顿了顿,苏浩轩又忍不住道:“不过你下手也是真狠啊,当着师尊的面将人打成这样。”
穆良策眼尾微红,看着地上已然昏厥的人,以及俯身为其治疗的岑子安。
须臾,岑子安撤回掌间金光,对周围人抱拳道:“先生已经无碍,只是晕过去了,惊扰各位实在抱歉,逆徒莽撞伤人,我会对其严加管教。”
“白衣...美人...俩徒弟...”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没想到得来的是这样的回应,岑子安顿感不妙。
有人又惊叫道:“难道是他!”
“是他没错了!说书先生刚刚说的就是他!”
“前面的人挡住我了,能不能让一让?我也要看看这被江阁主看上的白衣美人是何等仙姿!”
岑子安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置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说书先生于不顾,仍然热情洋溢的要围观他。
你们先管管地上人的死活啊喂!
霎时间,岑子安头皮发麻,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目光渐渐又灼热起来的人群。
穆良策正怒意未消,看着眼前这人群又开始攒动,愠声道:“不怕死的尽管上前来。”
苏浩轩顿感大事不妙,再在这待下去要糟糕,他脑中飞速旋转思考对应之策。
最终,苏浩轩一手一个,拉着自己的师弟和师尊 ,拨开人群,落荒而逃。
“回阁吧。”岑子安仰天叹道。
外面流言四起,保不齐再多出什么事端来,已经没什么好逗留的了。
“好。”顿了顿,苏浩轩又扼腕痛惜似的对岑子安道:“下次出来,师尊你还是带个面罩或是斗笠吧,我第一次知道长太美了也是一种罪过。”
岑子安:“...”
岑子安看向穆良策,发现其自方才从客栈出来之后便一直面色阴郁,似是心事重重。
穆良策在山上时乖巧懂事,在岑子安面前向来都是笑意岑岑,但这两天下山后,虽然大多时间依旧乖巧温顺,但偶尔却也有些岑子安从不曾见过的暴戾易怒流露。
岑子安不禁回想着,如意阁擂台前也好、今日这说书人也好。
“罢了,这小子年纪尚幼一时沉不住气。”岑子安心想。
岑子安看着穆良策依旧紧锁的眉头,心中不禁忍,出言宽慰道:“流言罢了,过段时间就消散了。”
穆良策闻言,抬起一直低沉的头,看向岑子安似是有话想说,但是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终说只低低道声:“是。”
就这样,三人下山没几日便又回到了琉璃月阁。
未入阁门,便看见了阁门之外、银杏树下立着几人,翘首望着岑子安三人出现的方向。
为首之人,便是琉璃月阁掌门苏元白。
苏浩轩没想到竟然自己父亲会出现在此处,上前道:“父亲,你在这等我们?”
苏元白没想到三人这么快就回来了,略带惊讶的道:“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浩轩道:“山下不好玩了就回来了,你在这里站着难道不是在这等我们的吗?”
苏元白对苏浩轩笑骂道:“哪有老子站在门口等小子回来的道理?再说我哪知你们今天便会回来。”
随后,苏元白转头对岑子安道:“师弟,下山一切可还算顺利?”
岑子安顿了顿,思考片刻之后回道:“未能将和气丹带回来。”
苏元白笑道:“无碍,本就是去碰碰运气。这次下山可碰见什么有趣的事情?”
苏浩轩像是瞬间想到什么晦气的事情,没好气且愤愤道:“遇见了一些破事,不提也罢。”
苏元白正言对苏浩轩道:“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也是对你们的历练。”
岑子安道:“师兄,在此处,难道是等四方阁的人?”
岑子安想起下山之前,苏元白曾说会邀请四方阁的陆掌门来琉璃月阁议事,能让苏元白以掌门之身在此等候的怕也只有仙门首领了。
苏元白道:“是的,四方阁前日回复我方使者,愿意来我琉璃月阁像议天裂之事,我在此等候,是想尽我琉璃月阁待客之仪。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岑子安道:“既是如此,那我便陪师兄一同等候吧。”
苏元白想了想,道:“也好,没人比你更了解封印结界了,稍后便一起前往议事堂吧。”
岑子安道:“是。”
岑子安转头对穆良策二人道:“你们回房休息吧,这两日辛苦了。”
“是。”二人答道。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苏元白忽对岑子安道:“没想到四方阁那陆涵容竟然愿意过来。”
岑子安道:“算下来,他们应该也已经有百年没再踏入过我阁了吧。”
苏元白道:“是的,只怕到如今还对我们师尊心怀恨意。”
顿了顿,苏元白道:“其实说到底都是一场误会,他们不知师尊在背后的默默付出。”
“哟,这不是仙界第一修士岑仙师吗?”忽然一声略带讥讽意味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岑子安抬眼往去,只见有二人从远方行来,说话那人身着紫衫,面容俊朗,虽面容带笑但不男看出其笑容中透露出的刻薄,其身侧为一青衣男子,不同于前者,青衣男子面容和煦,温柔的双眸之中仿佛能容纳世间万物。
“陆阁主、明仙师。”
来人正是四方阁的掌门陆涵容及仙师明逸淮。
陆涵容面上讥诮色不减,道:“不愧是琉璃月阁,灵气充沛缭绕,如此人杰地灵,能孕育出岑仙师这样的人物,不像我们的四方阁...百年前你们师尊口中灵气环绕之地,根本就是灵气稀薄,让人甚难筑基。”
琉璃月阁一名长老厉声道:“陆掌门,说话请注意分寸。”
陆涵容道:“百年前你们的文辛掌门假道义真自利,忘恩负义占据如此灵力充沛之地,怎么,现在知羞了?敢做不敢让人说了?”
琉璃月阁与四方阁都是传承百年的大派,百年前二派师尊本是莫逆之交,在仙魔大战中更是并肩作战,共退魔族。只是四方阁掌门人在战时为琉璃月阁掌门而身受重伤,不久便陨落。
当时的现世亦是满地疮痍、灵力极为匮乏,琉璃月宫掌门人在现世苦苦搜寻之后寻得世间唯一一处灵力尚存之地安置四方阁后裔。对于琉璃月阁这些年来为四方阁所作的牺牲,四方阁浑然不知,只道自家先掌门为琉璃月阁身陨,琉璃月阁却趁四方阁虚弱,占据如此灵力缭绕之地。
他们丝毫不知此地之所以灵力缭绕,是因为在这琉璃月阁的上任掌门在山巅之上自散灵力!
这一切都是琉璃月阁的绝对机密,极少有人知晓,文辛更是下令不得将消息传入四方阁耳中。
苏元白语气沉沉中带着丝丝痛楚,道:“陆掌门,你尚不知全貌,师尊一直惦念着你四方阁对我红莲月共的恩情,从未忘恩负义。”
“哼。”陆涵容面露不悦,似是对苏元白的说法嗤之以鼻,“百年前四方阁为救琉璃月阁而满目疮痍,而琉璃月阁却趁我四方阁无人能主持大局之时无声占据如此灵气环绕之地,你们的文辛师尊可真是好得很啊。”
“陆掌门。”明逸怀闻言微微一愣,似是欲言又阻,最终却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声呼唤,其中劝和的意味甚浓。
苏元面色阴沉,但心里明白天裂之事事关重大,此刻并无意与陆涵容争论过往种种孰对孰错,只见他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后,声音低沉道:“讨论过往种种今日先暂且不论,琉璃月阁境内的守护结界阵眼天裂,还请陆掌门知道孰轻孰重。”
陆涵容闻言面露讥诮又道:“暂且不论?拜贵阁所赐,百年前我四方阁几乎遭遇毁灭性的伤害,请问我该如何暂且不论?这次怕不是你们又守不住这阵眼了,便召我们前来,假意议事,实则想像百年之前一样,让我们为你们冲锋陷阵,而你们在后面渔翁得利、落井下石?”
苏元白呵道:“陆涵容,百年前我师尊是受惠与你师尊,但百年来我师尊为还因果,默默为贵派做的事情也不少,不至于被你讥笑至此!”
陆涵容阴森森道:“若不是你师尊,百年前我的师尊就不会死,你师尊偷活了这么久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怎么不去死?我看这次天裂,就让魔族杀出来,把你师尊弄死才好。”
苏元白藏于袖袍下的掌间金光闪过便直接袭向了陆涵容。
陆涵容已是结丹,自然不惧筑基期苏元白的一击,之间陆涵容轻轻挥袍,苏元白在还未近身之时便被弹了出去,一阵强烈的灵力自陆涵容体内爆发,向苏元白袭来。
岑子安在后稳住苏元白身形,金色灵力与青色灵力在空中对碰,霎时白光大耀。
结丹修士亦有实力差距。
陆涵容被岑子安的灵力振得后腿几步,明逸淮赶紧扶住陆涵容,道:“陆掌门,算了。”
陆涵容目光沉沉,看着岑子安周身道:“先前我便说了,也只有琉璃月阁这样灵气充裕的地方能孕育出岑仙师这样的人物。”他眸子暗了暗,随后又凶狠的道:“这一切,本是属于我四方阁的!”
岑子安道:“莫以为你帮了点忙便全世界都欠你,这些年琉璃月阁为四方阁做的事情早就还清了当年的情。今日若是陆掌门执意要拘泥于过往之事,那还请你即刻下山,琉璃月阁不欢迎你。”
“本来这次会谈我是不准备来的,若不是逸淮劝极力我我便不会想踏入你们琉璃月阁一步,我看我也不必入席了,看见你们的一草一木都会让我便浑身不舒畅,我是还先行一步,告退。”说完,陆涵容动作干净利落的转身就走。
见陆涵容真真去意已决,明逸淮自是不好多做停留,他看向岑子安及苏元白二人,面上笑淡淡,眼眸之中仍是可亲的笑,温润又不失礼仪的抱拳对苏元白二人道:“苏掌门、岑仙师,抱歉,四方阁先失陪了。”
“明仙师。”岑子安道:“魔族被退后由四方阁于琉璃月阁共同把持结界的两个阵眼。近日琉璃月阁的守护结界有撕裂迹象。事情原委已悉数告知,只盼日后莫再说我琉璃月阁未曾提前相告。”
明逸淮闻言目光一颤,惊疑又不确定的道:“守护结界竟会被撕裂?魔族有那么大本事?”
岑子安:“按理说没这么大本事,但若有人在现实于其里应外合,那么很多魔族做不到的事情便能做到了”
明逸怀:“我会详细告诉掌门。”说罢便转身离去。
苏元白在岑子安的搀扶之下终是站起身,对岑子安道:“我真是没用,修炼百年也只是筑基尚未结丹。明明是师兄却处处要你照料善后、同为阁主却经不起他一掌。”
岑子安道:“师兄莫要妄自菲薄。”
苏元白道:“若真待到魔界卷土重来之日,不知道我能派上几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