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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果戈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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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是老大的情人,阿丽娜现在这样认为,她不再是她刚捡回来的孩子了。
她的神态和语言都变了,阿丽娜想着以前朝她笑得通红的脸,还有给自己递围巾的冻的冰凉的手,她以前总喜欢把她的手按在怀里搓了又搓,直到手染上和这女孩心里相同的温度。
妮娜把所有的书都搁置一旁,咖啡也已经见底。其实没有这咖啡她也不会困,只是她现在有些贪这咖啡的苦,从舌根泛起的长久不息的苦,和冷咖啡刺激的绵绵不断隐隐作痛的胃,都或多或少让她心里好受了些。
房子角落有面镜子,镜子从中间碎掉,照出妮娜苍白的支离破碎的脸。
她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精于谄媚的笑容,看着自己过于苍白的脸,用腮红随意刷了下,苍白而毫无情欲的脸重新变得艳丽,她终于垂下努力上扬的嘴角,推开沉重的大门,慢慢走了出去。
地下的走廊隔每几米才会有一盏昏暗的灯,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她缓慢前行的身影。
前方有一个亮堂堂的空地,聚着些夜里工作的人插科打诨,声音不大,隐隐的笑声无论如何也打不破这无边夜的静谧。
在由昏暗走到亮光处的一瞬间,她迅速调整了一个刻薄的笑容。
在向那些底层的随时可能丢命的人丢出这样的笑容,多么下贱无耻!妮娜。她暗骂自己一声。
其实在那儿偷偷聊天的人只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没其他的什么成见,就把她无视过去。
这可能是最令人安慰的点了,否则妮娜可没什么热情和他们吵起来。可能是将死之人可能被原谅吗?不知道,但她快死了这点,她是如此确信无疑。
妮娜将舌根的苦涩混着口水尽数咽下,拆了个透明包装的糖含在嘴里。
到他们老大戈尔杰住的地方是个上坡,接近地面一截小的透明玻璃透出夕阳的光,把妮娜照的血红血红。
会消失的,妮娜想,这红色连同明天这儿的夕阳一起,都会消失。
霞光普照的万物中这只是一点点,还有俄罗斯的村子,城市,森林,雪原和冻土,还有无数的生活在这大地上的或幸福或苦难的人。
阿丽娜迟早会变成地上的人,哪怕她会痛苦。妮娜把口中的糖细细品味,直到全是苹果味的甜。
戈尔杰会喜欢的,她猜。
戈尔杰喜欢吃铁锈,他舔着刚刚抚摸铁锈的,满是铁锈味的手,全是铁锈,他的嘴里,他的手,身上,甚至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铁锈味。
这是他的异能力,他吃的东西越硬,他口中的话就越真,但要真话混着假话去说,戈尔杰已经分不清他是不是愿意吃铁锈了,毕竟他这些年与铁难舍难分。
不过,妮娜的嘴是甜的。可惜的是,他只能享受今天晚上了。
他哼着铁锈味的歌等待着最后一个美妙的晚上。
……
他人的成见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这句话谁说的?好有道理。妮娜推开戈尔杰的门时还在这样想。
她穿得很薄,裸露的苍白皮肤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紧身的红裙和谄媚的笑,让她有一种矛盾的美感。
戈尔杰爱她的拙劣与轻佻,大概是因为这样更好掌控。
妮娜在破译密码这方面稍有天赋,但她不是异能力者,只有是戈尔杰的情妇才配的上这工作。当然不是因为她的才能,而是……
妮娜抱着戈尔杰亲了一口,因为戈尔杰矮,妮娜能看到他秃的头顶,还有这铁锈味比放了一夜的咖啡更难以下咽。
“刚出差回来吗?”
“不……额也可以这么说。”
“那个拿到了吗?”
“当然……”
随后就是一片粘腻的水声,除此之外,只有铁锈、铁锈、铁锈……
意料之外,妮娜努力了很久才让表情平静下来,虽然她很想让阿丽娜重回地上,但这样的组织……
她怎么感觉很不靠谱,而且,她怎么记得是个情报组织?还是和犯罪挂钩的那种。虽然她们也干着犯罪的勾当,但至少她们表里如一,没打着爱与和平的名号。
她把阿丽娜赶出门,细细打量地看着眼前的青年,黑头发的那个面容一半隐藏在黑暗之中,晦暗不清。白头发的那位,嗯?白头发的那位哪去了?明明刚刚还在这里?
果戈里踏进了那个满是铁锈的房间,由于铁皮封墙的原因,房间里比外面温度还低了好几度。
费奥多尔把这个房间的坐标点位发送给他后,他马上弃沈淮序于不顾来到了这里。
房间里的灯光尽数熄灭,果戈里随意地在屋内扫视一圈,缓步向前,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费佳,什么都没有哦。”
“或许是什么都没有,您只需要来到这里就行了。”
“欸?费佳要阻止我们这样宣传死鼠之屋吗?湮灭一切罪恶,带来爱与和平!”果戈里在屋里活跃地转了几圈,因为布满铁锈的地板过于粗糙,差点没转起来。
又开始了,费奥多尔果断结束这段对话。
“我没那么无聊。”他双手交叉神色莫测地开口。
房间是会骗人的,不过这骗术没那么高明。果戈里看着桌上的杯子,杯子横倒,水沿着桌边流下躺了一地。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铁锈和水混杂着的满地猩红,贴近地面时眉头轻佻,兴奋地说:
“费佳!我好像闻到了更浓的铁锈味。”
一种怪诞的预感,果戈里将桌子移开。桌子下同样是如出一撤的铁皮,只不过相较于其他虽然粗糙但平坦的地板,有细微的凹凸不平……
果戈里凑近看,眼中的冷冽几乎要凝成实体。但与他垂下眼眸的平静不同的是,他始终是笑着的,语调也是异常兴奋: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哇真实伟大的魔术!答案是——一张人脸!”
一张镶嵌在地面的,与铁锈融为一体的猩红粗糙的人脸。
……
妮娜没时间了,她必须把阿丽娜送到地面上去。
她假意问了句关于沈淮序的组织有什么优点,想着他说完就立马同意,带着阿丽娜走,然后她就心安理得的……
虽然死鼠之屋,她印象中是个情报组织,而且名声不太好,不过……妮娜注视着眼前的青年良久,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沈淮序是个好人。
但这都无所谓,重点是她没有时间了。
她随口问:“你们组织有什么别的有点吗?比如说,死亡率低这种。”
死亡率低……额,可以这么说吧可能。沈淮序说:“这就看您的选择了,生存亦或是死亡。”
这是试探?还是回答?妮娜的手指在裙子上来回摩擦,不自觉地颤抖,显得非常焦躁不安。
她确实没时间了,因为她马上将毒素蔓延到心脏,她马上会死,十分钟?五分钟?或是下一个瞬间。
毒素和口中的铁锈含量是成正比,她只是拜托,她的老大先走一步。
……
天知道,下课来得如此缓慢,沈淮序的耳麦终于响起了滋滋的电流声,他的费佳终于从物理课中脱离,可以交流了!
沈-不知道什么任务-淮序感受到一丝安慰。
他的耳边响起费奥多尔平静的声音。
“帮我转述一下,就说——不知道糖和铁锈的味道中和起来如何?”
虽然很困惑,但费佳从来没有出错的时候,他一字一句转述费奥多尔的话。
“是这里吗?”沈淮序问。
“应该?我记得好像有个窗户。”妮娜试着回想。
“什么时间。”
“大概昨晚十一点。”
沈淮序试着发动异能力,经过很多次尝试后,终于拿到了那颗透明袋子的糖果。
失策,沈淮序想,他应该问这糖之前在什么位置,在被妮娜拿到手里之前,应该是一直固定不动的。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是费奥多尔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沈淮序安慰自己。
恐怕只有他能安慰自己了,与他同行的果戈里同学表示自己受到了创伤。
果戈里贴近人脸饶有兴味地观察,但人脸突然不见了,剩下的只有被桌子盖住的地面上拙劣掩盖的铁锈。
果戈里缓缓抬头,与人脸戈尔杰深情对视。
果戈里:?
戈尔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