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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回生,二回更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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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的雪厚重地要将人吞没,视线范围之内,永远都是如出一撤的苍白。
在纷纷扬扬的雪的模糊下,也依稀辨得清,方圆几里,是漫无边际的旷野。
这大抵是俄罗斯,或者,他一定是在做梦。
江淮序试图抬起双手再哈一口热气,开始冻的生疼的,而后又逐渐麻木毫无知觉的手已经难以动弹。
江淮序喘气,徒然地看着呼出的水气流走,淹没在无尽的苍白里。
如果是做梦的话,这一定是个无比痛苦,万分真实的梦。
如果不是,他想问:
系统在哪里?任务是什么?
在他们迎来那样的结局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俄罗斯的寒冷。
沈淮序看着纯白与黑暗交织的雪夜,睫毛微颤,雪水淌下。
如此真的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关于费奥多尔如此草率而荒诞的结局,他势必要改写。
他停驻,就这样让漫天大雪淹没他。
好冷,好像是蜷缩在地上,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江淮序试图调动全身力气,但能做到的,只是微微弯曲手指。
欢呼声,盛大而欢快,夹杂着听不懂的俄国腔调的男人在说话。
而后——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
猝不及防,江淮序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睁开眼,也是一片漆黑。
青年被雪浸湿的头发贴着他苍白的面孔,眼角浸润的水汽是他白如纸的脸色上唯一的红。他面无表情时是凌厉的,显得生人勿近,但他的那双眼却柔和了他的棱角。
尤其是现在,水汽氤氲,显露出可怜柔弱的神态来。
完全封闭的黑暗房间被人拉开一个角,透过些许的光。
在沈淮序的视线范围之内,他依稀看的见是被拉开一个角的红色幕布透过的光,应该是走过的人不小心挂在衣服上带开的。
地上散落着卡牌和小的木制箱子,在更角落的地方,白色直筒状的,像是魔术帽。
沈淮序处理了眼前的信息之后,将他所见进行了整合。
目前是他被救了,但救他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好心的样子。
当务之急还是离开这里。
沈淮序挣扎着想要起来,地板凉的很,他像是发烧了。
仅仅是手撑着将他支起来就这么费力,沈淮序沉重地喘气,比较他跑出去然后被抓到,和他现在等在这里哪一个对他更有利。
嗯,明显是等在这里养精蓄锐顺便观察他们更容易抢占先机,不,是更可能苟活一段时间。
决定了,沈淮序安然躺下,用一种弱小可怜无助的姿势蜷缩起来。
嗯?怎么腿动不了?
沈淮序艰难爬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锁链扣住的腿。
还好他思考了第二种方法,否则逃跑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没错,等在这里也是一个方法,至少是提供给了沈淮序他有办法这一心里安慰。
6—301是魔术秀的一个打杂的,他们都这样说。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搬运演出要用的工具,打扫现场。
他做过的最轻松的工作是帮他们老大也就是上司热场子,就是在观众中欢呼。做过最难的工作,是处理他的同伴的尸体。
达维得将最后一具尸体扔在大雪中,任冰冷的雪淹没一切。
他出神地看着大雪,像是被夺舍了似的上手去摸,温暖,啊,俄罗斯的大雪如此温暖。
挖——挖——
硬的,挖到了!挖到了!
他躺下去,风雪模糊他的意志,但温暖他的直觉,还有他的心。
他叫达维得,他自己取的名字,只有他知道。他是魔术秀一个打杂的,他叫6—301,他们都这样叫他。
直到达维得看到有人径直地在大雪中倒下,他陡然坐起,顾不上压了满身糊了满脸的雪,跌跌撞撞跑去将人扶起。
是个青年,很好看,不像俄罗斯人。
青年浑身冷得像冰棍,达维得无论如何都捂不热,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也是冷的。
真实的雪落到他的脸上,同时碾过他记忆中的苍白,随后淹没一切。
一片纯白。
哒……哒……哒……
钟表的指针如此转动着,如同命运不可逆的轮盘。
安静,如此安静,应该是谢幕了,沈淮序躺在地上,无神地想着。
随后沉重的脚步声在沈淮序耳边炸开,他的耳朵贴近木制地板,几乎能感觉到地板的颤动。
是达维得,他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沈淮序闭上眼,任由达维得把他扶起,说是拎更形象一点,达维得壮得像头熊。
嘶,沈淮序皱眉,冰块一样凉的手贴近他的额头。
达维得嘟囔了句什么,接着起身,点了根蜡烛,走到角落的箱子里翻翻找找。
通俗点说,达维得是个火气很大的俄罗斯人,除了和大雪亲密接触的时候,他的手通常是热的,像一直在炉火上烤一样。
青年在发烧。
达维得犯了难,他没处理过这些事,他的身体同外表一样健壮。而且,生病是小事,耽搁了工作就是丢命的大事了。
借着烛光,他看了下生产日期,好的,过期,他没猜错。
除了无奈竟还多了写安慰,达维得已经很多年没猜对过事了,上一次还是他畅想和达尼尔一起去喝酒,也就是6—209,他于前一晚死亡。
达维得给沈淮序倒了杯热水——他唯一能提供的。而后解开沈淮序脚上的锁链。
“嗨!”
热水混着开裂的唇的血入口,沈淮序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达维得热情地朝他打招呼。
“额,Can you help me?”
沈淮序点头示意他听懂了,然而没有下一句。
达维得根据他多年来热场子的经验,身边偶尔会遇到外国人,他只是学了这么几句。
他磕绊地组织语言。
“Later a time speak,people can listen."
好,沈淮序听懂了,他的意思是:一会儿说,隔墙有耳。
可是他没懂的是,一会儿说他们两个真的能解释清吗?就靠这散装的塑料英语。
话说,这里的人都这么信任其他人吗?尤其是他这种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沈-来历不明-淮序陷入沉思。
好在他是活着的,而且在他终于有些清醒的时候,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可能存在的系统任务终于弹了出来。
好家伙,你们的选人标准很苛刻啊,但又意外地留有疏漏。
沈-死里逃生-势必要搞死系统-淮序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水。
是任务面板。
宿主:沈淮序
异能力:开往春天的列车(输入一个时间节点,可将任何人或物转移到该时间节点)
主世界线:文豪野犬
分世界线:咒术回战,网球王子
任务:推动剧情发展,做出对正方有利的选择。
支线任务:1、死里逃生(完成)
2. 帮助达维得(进行中)
异能力与他第一次穿越时一样,但是做出对正方有利的选择,上次是没有这个任务的,沈淮序眼眸中闪过一抹暗色,若有所思。
这也就意味着——系统很有可能知道他是第二次来文豪野犬世界,可能性百分之九十。
而且这个死里逃生让他很不爽,很难不怀疑其中的故意成分。
沈淮序的目光落在达维得身上,他有着一个憨厚的三四十岁男人的脸,看着他的脸难以想象他能做出用锁链扣人的举动。
明显不同的是与他憨厚相对的饱经沧桑的面孔,和他眼中凝聚的沉重的忧思。
达维得脱下厚重的大衣,随手扔在一旁,他的下巴很宽,但鼻子挺,眼睛大,看起来有种硬朗的帅。他在角落的箱子里拿出瓶酒,递到沈淮序面前嘟囔了句俄语,就坐在地上喝起酒来。
离魔术秀表演场地的不远的一个废弃工厂,陈旧重工业品堆积,雪融化成水后混着铁锈染成红色淌了一地,在一片暗红中,角落的生产间里透露出微弱的白光,映出过于瘦弱的青年苍白的脸。
费奥多尔盘坐在地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电脑。
电脑线杂乱地摊在地上,连接在隐秘的角落。
一片寂静中,平淡的毫无保留的声音响起,费奥多尔喃喃自语。
“变量……”
然后就是一阵密集的敲键盘声。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魔术秀场很多地方的监控录像,在屏幕左上角有一个区别于其他的较大的录像,里面清晰地演绎着昏昏沉沉喝水的沈淮序和大口喝酒的达维得。
与魔术秀欢快刺激神秘不同的是他的建筑,它宏伟而敞亮,甚至有些过于敞亮了,魔术秀的表演场地是露天的,而且四面通风,好在人多,现场呼出的热气感觉足够烧一壶开水。
沈淮序默默把衣服扯开了些,他裹着达维得的长大衣,里面还是他自己的衣服,昨夜在炉火上烤了又烤,很暖和。
沈淮序昏沉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下午退了烧,因为本就在场内的原因,很容易得混入了观众之中。
他在沉思达维得昨夜所说的话,准确来说,是达维得请他帮忙。
他没拒绝的理由,暂且不提救命之恩,以他宿主的身份来说,这是主人的任务罢了。
没错,主人的任务罢了。
达维得请他找到他们老板违法犯罪的证明。天知道这句话让他多么心衰力竭。
“Can you steal a text?"
沈淮序:……?
“a bad text."
沈淮序缓缓点头,大概懂了,或许吧,偷一个犯罪证明?
既然这是文豪野犬主世界,根据他看文野的经验来看——
不是在犯罪,就是在犯罪的边缘,不是打架,就是大型恐怖袭击。
沈淮序骨节分明的手在阳光和雪的映衬下更显瓷白,眉眼平静淡漠,他微低着头沉思,攻击性看起来很弱。
任谁也想不到,他现在脑内思考的是:
不知道能不能在俄罗斯遇到费奥多尔和果戈里,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要赌就赌大的,沈淮序的人生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