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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第 280 章 ...

  •   霍止瘁心念电转,扫了眼下方那四个少年,暗想:

      “他们还有后手?”

      正想着,外头隐隐传来动静。脚步声既沉重又杂乱,连屋中人都已经听见。

      阿半与石头互视一眼,随即瞪着何野。“是你们叫来的?”

      何野一愣,下意识便道:“我没有找……”

      他转头看向同伴,似是在向他们确认这一事实。

      击牛等人的三颗脑袋左右猛摇,甩得飞快,在上方霍去病与霍止瘁眼中看来,好似三株随风狂舞的杂草。

      “我们什么都不晓得!”

      “这回来的只有咱们四个!一个都没多的!”

      “阿半兄,外头会不会是找你修车子的?!”

      阿半递个眼色,石头一把将身旁两个少年揪来,挟到腋下。

      那二人像小鸡崽似的,毫无抵抗之力。一旁的击牛只是呆呆看着,张着嘴巴四顾茫然。

      阿半一咬牙,对何野说道:

      “既不是你们的人,你们如今要走,定会跟他们撞个正着。想活命,就闭上嘴巴跟我来!”

      何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弄得身子一震。他看看自己的同伴,又看了看阿半,一咬牙,跟在对方身后。

      阿半将板壁旁一个积满灰尘的灯台左右扳动两下,只听得“哗啦”一声,木板应声分开,里面赫然现出一条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通路。

      何野一愣,这才想起,这路所通往的地方,在屋旁乃是一堆叠得如山高的车板厢。

      在外边看来,它们只是一堆废物。但如今才知,原来内有乾坤。

      霍去病与霍止瘁互看一眼,二人心中皆想:

      “这驿舍底下早就被他们挖了地道,只怕还是四通八达,处处相连,好让人特意在里头藏身。”

      “快!”

      虽不知这秘道中的情况,但眼下情势甚急,面对阿半的催促,何野不敢犹豫,先钻了进去。

      随后,石头挟着两人,侧身挪了进去,击牛脚不停步也一并跳进里头。

      阿半打量一眼屋内,见并无破绽,这才进了秘道。

      待他身影一消失,便听得木板又再合闭。哪怕仔细打量,也看不出这板壁上到底有何破绽。

      屋中重回寂静,但霍止瘁却是越发好奇,心想:

      “既然不是他们找来的帮手,又会是谁找上门来?”

      她见这阿半与石头,把这间驿舍布置得如此“别出心裁”,便猜他们素日里定是与人结仇不浅,所以才设下种种机关暗道,以求自保。

      她听见外边那些脚步声渐近,这下子连她都听得清楚,来者起码有七八人。而且这些人步伐沉重急切,好似滚动的大车轮般袭来。

      那些脚步声在屋外约三四丈处忽然又止,霍止瘁正细听时,便见霍去病朝自己做了个手势,正是在示意:

      “他们分开两边,包围住屋子,悄悄逼近。”

      霍止瘁点点头,心里有些好笑:“这些笨货早就被人察觉了,还想突袭?”

      她竖起耳朵留心听着,果然听得木屋板壁外隐隐有粗重呼吸声。

      过得一阵,木屋后头便有人叫了起来,似是在招呼同伴过来。

      木门猛地被撞开,两个男人冲了进来。

      他们检视一回,见屋中无人,这才朝门外叫道:

      “没人!把她们押进来!”

      外头又涌进数人,其中一个声音又尖又脆,格外突出:

      “都说家里没人了,你们还不信!哎哟,小心点儿,万一刮破皮,我没客人上门相看,可都要怪在你们头上!”

      霍止瘁听得这女声有些耳熟,正是在村中那个坦然露出胸膛的年轻女子。

      她本就声如黄莺,如今虽是抱怨的语气,但语意间自带三分缠绵婉转,听来令人颇为心动。

      那几个男人却不理她嗔怨,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那女子“啧”的一声,将胸前的头发甩在身后,拍拍手上的灰尘,慢慢坐了起来。

      霍止瘁在上头看得清楚,这女子下襟内不着胫衣,一如村中那些妇人般将直裾下摆卷在一处穿过□□。

      她盘腿坐在地上,等于将自己两腿岔开对着众男人。这般大胆的坐姿,就算是在灞村那些卖身女中也十分少见。

      她身段瘦削,个子也不甚高挑,肤色微黑。但举手投足间,却显得甚有风情。

      但那些男人们却是无动于衷。其中一人上前便踢了她大腿一脚,骂道:

      “少来这套!你整日糊弄这个糊弄那个,只当人是傻子不成?!”

      女子又是“啧”一下,这才将腿并起。对于旁人的打骂,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那男人正要再骂,却听得身后响起另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

      “这笨货!早叫你少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如今哪个还吃你这招骗?活该!”

      霍止瘁仔细一瞧,这才认出,原来在那些男人当中,还站着一个女人。

      只见这女人身材高大丰满,肤色雪白细腻,比之这瘦削女子高出了一个头。

      她被两个男人反拧手臂在后,却不挣扎,只是盯着地上那瘦削女子,笑吟吟道:

      “臭阿果,你自己害了人,如今还想跑?我死也要把你拖下水!”

      阿果瞪圆两眼,一下子从地上跃起。两个男人唯恐她会跑掉,连忙扯她手臂。

      但阿果毫不在意,她只是冲着对面的丰满女子骂道:

      “不要脸的骚货!死阿卑,我不就是入了卫尉他老人家的眼么,分了你该得的好处,你就恨得牙痒痒,不把脏水全泼我身上就不甘心是吧?!”

      “那钱定是你偷的!我忙着侍候人,哪里还留意到这点小事?诸位郎官,你们把这阿果拿了严刑拷打,定会知道那些钱的下落!”

      “说反了!是你下的黑手!你趁着我陪卫尉喝酒的时节,说是去解手,实则是悄悄绕回来摸他老人家卸下的钱袋!众位,我阿果敢对天发誓,你们只管去她家搜,搜不到赃物才怪!”

      阿果与阿卑越骂越脸红耳赤,言词之激烈粗鄙,当真令人大开眼界。

      两人虽受制于众男子,可她们似乎此时眼中只有对方。若不是被人抓住,只怕她们会即刻冲上去,与对方来一场生死互斗。

      众男人无不身躯高大,体格健壮有力。但他们二人侍候一个,都几乎难以压制住这两个红了眼的年轻女子。

      他们呵斥完这个来,又骂那个。正乱糟糟时,忽然听得门边有人咳嗽一声,众男随即屏息敛气,不敢再开口。

      “你们两个贱货,都给我住口!”

      一个头顶大半锃亮、佝偻着腰的男人慢慢走了进来。

      他一踏进这屋子,那些身着戎服的男人们便分开一条无形的道路,好让此人从当中走过。

      一见这没剩几根毛的脑袋,以及那苍老的声音,霍止瘁顿时想起,这人正是曾在灞村中遇见的那个好色老头。

      如今她在高处,向下俯瞰,更将那毛发稀缺的部位看得一清二楚,心道:

      “原来这老头头顶还剩两根头发,后脑勺更多些。可是如果跟他平视,只看着他脑门,真以为他是个秃子!”

      忆及这老头的嘴脸,看着底下那个如灯泡般显眼的脑袋,霍止瘁把它当成准星,进行着虚空的视线发射,同时心里还不忘配上音效。

      见那秃脑袋还在屋中徘徊,不住从那两个女人身旁经过,霍止瘁忽又想起:

      “之前才见他坐着车子出村,这么快就找到帮手重新杀回来?听他们这话,这两个女人偷了这老头的钱,可她们又说这儿是自己的家,还把人往这儿引……”

      想到这儿,霍止瘁不禁来回打量那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的两个年轻女子。

      她心里已有隐约的预感,没想到接下来还会有好戏陆续上演。

      “现在一屋子全是人……”

      霍止瘁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仿佛自己和霍去病正坐在舞台的第一排,观看着一出超现实的戏剧正在自己面前拉开大幕。

      台上如今正进行到第二幕内容,至于主演和配角是谁,还有待商榷。

      “你们老老实实给我交待,长门宫中郎黄义黄公,往常来村中时,究竟是找你多些、还是找你更多些?!”

      两个本在互瞪的女子都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望向秃老头。

      她们下意识彼此互看,但这回目光上却再无恨意,只余迷茫。

      “卫尉大人,看你说的!黄中郎是照顾过我生意不假,可他每回来我们村,哪个没找过?我顶多也只是侍候过他三四回,他只怕连我名字都没记住呢!”

      “我是去年年末时才认得黄中郎的,数来数去,他也只是来过我这儿一回。还有一回,是在村中酒舍那儿我陪着他和他的人一同喝的酒。”

      两女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不住解释。显然一提到这个黄义,她们都极是小心翼翼,唯恐一言不合便会得罪了眼前的老头。

      霍止瘁望向身旁的霍去病,眼神中满是疑问,仿佛在说:

      “那个失踪的长门宫中郎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他们这伙人假借找伎女实则潜进村里调查?”

      霍去病略点点头,既似是认同她的想法,也似是在安抚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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