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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03 完成前置条件,解锁修士身份 (一)万事俱备,只欠个坡 ...

  •   闵知扒着窗台仰头看。

      凉风吹翻额发,不时扫过眉头眼角,酥酥痒痒的。

      天幕中细碎的星子明明灭灭,如同烛光闪烁。

      紧紧盯着更让人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偶尔有黑影遮过打乱摇曳节奏。

      猛一下被风吹倒。

      ……

      某位神明挪过案上的文牍,不住摆动的烛光幽幽飘在册上。

      鸣於僵坐在书案前,生无可恋,两眼无神。

      无声对峙下,再次在纸上挥动的笔尖一抖,打了个喷嚏,一头栽在未干的笔墨上。

      周围的地仙们照常疾速处理公文。天子殿内只有书册翻页声,只微微吹动烛火,浮动在眼下,宛如一片阴影。

      无人向他投去一丝目光。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是说好只需加急纠正那魂魄缺失的轮回手续,重新规划轮回吗?为什么生死簿上对不上的生卒越来越多,还全是和那魂魄因果挂钩的。

      那丫头在天衍管辖的世界里都干了什么?

      天衍当初求他的时候可没讲这些,因为那家伙他才沦落到那判官手里干白工,这不见天日的阴曹,除了鬼谁会喜欢啊。好好好,一个两个都克他是吧。

      他不干了,爱谁谁,他反正是不干了。

      青筋凸起,掌心发白,毛笔轻而易举被折断,埋在书纸里的鸣於暴怒间就要掀案而起。一双手猛然按在书案上,止住了一场暴行。

      不知何时,坐在殿中高位批复文牍的崔珏站在案前。即使拍案声那般响亮,地仙们也没抬头。

      鸣於昂起脸,怒气升腾,眼中杀意翻涌,却在对上崔珏目光的一瞬间,哑火。

      崔珏瞥了眼愤愤坐下的鸣於,迅速将前举的文书收回袖中,径直转身回位,继续对簿。

      可恶啊,要不是被这鬼判官忽悠签了契书,他也不会被困在这里当牛做马。

      鸣於将污纸大力团成一团,故意弄出大声响,随意一丢,拿起笔继续写。

      还没写两个字,一方干净帕子轻飘飘落在案上。鸣於抬头,高位上,崔珏看向他,虚虚指了指脸。

      鸣於抓起帕子往脸上一抹,一团墨渍。

      该死该死,可恶可恶,崔子玉你这个……

      嗡嗡两声,床板微微振动。

      背靠着墙将头发散在窗台晾,正对着天花板发愣的闵知立马摸过枕旁的玉笺,正是弋衡的回复。

      【抱歉迟回了,事项已妥当,我们正要回峰,多谢师妹挂念。】

      温柔稳重,谦和守礼,总之挑不出毛病。

      闵知却想到白日里揽月真君讲的话来,的确难以置信。

      回了消息,闵知迅速下床梳理已干的头发,抹上木樨发油,简单挽发,穿好外衣。提了灯,往树旁石桌那坐着。

      没多久,院门被轻轻推开。

      屋内亮着,被院中额外灯火吸引的两人,转头往树下看。

      是换了衣服,梳了新发髻的闵知,有些松垮,却也更俏皮了些,被灯火衬着轮廓更显柔和,一双眸子映着火光,正笑着看他们。

      “师兄们晚好。”

      弋衡知晓闵知会等他们,却没想到是在院中等。

      常绥却已率先迎上朝他们走来的闵知,轻扯着她的袖口往廊下走。

      “不知道往屋里头等啊你,半夜坐在院里也是给你能得。”

      闵知有些哭笑不得,顺从地站在廊下。

      弋衡也紧跟着过来了。

      三人站在廊下,气氛忽然有丝僵硬,仿佛马上就要断裂。

      呃,还不如在石桌那坐着呢。闵知瞬息之间,开口粘连。

      “下午聊得尽兴却忘了问师兄要玉笺印记,现在我能再问一次吗?”

      常绥本来还想开口,没想到闵知抢了头。当即把玉笺掏出来,一碰,如愿加上了好友。

      弋衡在一旁看着常绥竭力对闵知板着脸,假装正经师兄问候师妹,闵知还努力配合他,淡淡摇头。

      又扯了几句闲话,弋衡便催着两人回屋歇息了。

      “两位师兄好眠。”

      “小师妹好眠。”

      “嗯,师妹好眠。”

      在外头吹了会儿风,聊了几句,还真有些困了。闵知收拾完,如愿躺上床,陷入梦乡。

      ……

      次日。

      日光微蒙,轻手轻脚沿着敞开的窗台爬到榻上,憋了半响,一把捂住榻上人眼睛。

      闵知抬手掩面,微眯着眼,从手缝中窥见日光,是个好天气。

      摸出机关钟一瞧,卯初三刻(早上5点45分),生物钟果然岿然不动,不越雷池半步。

      穿好衣服出屋,弋衡不出意外,又去练剑了。令她没想到的是,常绥竟然没走。

      她刚要去偏角洗漱,便听见门扉推动的声响,一瞧,正是常绥。

      “小师妹醒啦。”

      常绥今日还是耀眼的金袍,绣着盘龙纹,玉冠溢彩,配着他那双丹凤眼,更显玉质金相,形貌昳丽。偏偏来人破了这如画美景,昂头拢着一把折扇扑棱棱朝她走来了,还是她送的那把。

      “师兄果然有玉树之姿,我瞧着整间院子都黯然失色了。”闵知看着他那如孔雀展翎的架势,熟练夸了句,又转了话头,“师兄今日不去静修室吗?”

      常绥竖耳听颂,心里正乐着呢。听闵知话锋一转,他才想起来自己留下来的目的。

      轻咳一声,垂手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布袋来,有些别扭地递到闵知面前。

      “我一会就去。这是师兄给你的见面礼,装着我自己画的百张符箓,攻击的也有,防御的也有。等过几日发了书,你对着符箓大全就知道怎么用了。”

      他微红着脸,扒拉开袋口给她瞧,一面解释,但语气沉稳,神色认真,叫人能看出用心劲儿来。

      “里头还有一张护身符,能够辟邪保宁,是我家中长辈给的,绝对有效。我把它单独装小香囊了,你平日里记得戴着,别离身。”

      闵知讶然,这份礼过于贵重了。

      听师父零碎地讲过常绥的情况,她能听出常绥的身世条件很不错的。但既然是家里长辈给的,效力还强,应该是给他自己用的啊,怎么能随便就送人。

      她只想收下那沓他自己画的符,作为见面礼,长辈给的护身符还是太贵重了。

      她刚要开口拒绝,便被常绥看破堵了回去。

      “你师兄我送礼就没有收回来的理,给你便拿着。我还有好多呢,不差这些。”常绥强硬地把布袋塞进闵知怀里,沉甸甸的。闵知被这一塞整得有些踉跄,后退了小步稳住身形。

      常绥看着她动作,想到什么,面上浮现出慌乱,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说我不要才给你的,我自己画的符轻易不给别人的。”

      闵知不由笑出声来,连忙解释,又郑重表示了感谢。常绥才又恢复了傲娇模样,乐呵呵摇着扇子走了。

      原地,她将布袋中的香囊找出来。金绢绣的香囊和常绥的风格一致,金线绣着流云鹤纹,估摸着是他素日用的款式。

      拿在手上还能嗅到木樨清香,撑开果然是木樨香包,另有张叠起来的符纸。

      捣鼓一会,闵知将它系在腰间后往院外走。

      青白交色的弟子袍间,这一抹摇动的金色格外有生气。

      清雅幽寂的小楼前,一道身影微晃,正是低头整理仪表的闵知。

      只因昨日约好早上准备妥当后去小楼找揽月真君,叩响门前的铃后进院里就行。

      来回摸了半天弟子袍,试图掸落不知存不存在的灰尘的闵知,深呼了口气,终于下决心拉了拉门边的吊铃,等了一会,便推开竹门,往院里走。

      揽月真君的小楼隐在几棵大树荫下,又围着圈竹栅框出一片院子来,院中的角落种着各色花草,不少花藤攀着竹栅肆意生长,倒是自成一派。

      檐下的吊铃无风自响,如碎玉般清越,余光下,竹楼旁还放着把躺椅。

      他果然有躺椅,闵知咂舌。

      还没走到竹楼,耳边微风一拂,挟来一声轻笑。

      “这么早就来啦,不会是阿衡他们又把你吵醒了吧。”

      闵知转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的青年笑眯眯地低头打量她。在她转身,佩饰晃动时,又歪头笑了一声。

      算了算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揍师父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没有没有。我睡饱了来的,只是有点激动,所以早了些。”

      闵知挠挠头,有些害羞。

      揽月真君努努嘴,揉了把闵知的头,笑容更盛:“也罢。既然你这么期待,那现在就动身吧,早去早回。你肯定没用早饭,先去膳峰。这个点算算,到食舍刚好开饭。咱们吃完再去蕴宝峰选剑。”

      闵知连连点头,跟上揽月真君的步子就要走。

      青年又猛地停下,还好闵知这回没发呆,及时刹住车。

      “阿知想试试御剑吗?师父带你。”

      青年笑盈盈地盯着闵知,问出的话似在征求,可眼里却明明白白地写着快答应快答应。

      闵知:“……”师父向弟子撒娇,也是头一回见了。

      闵知心下腹诽,却还是点头了,谁叫他是她师父呢。

      揽月真君开心了,随手召出灵剑。抚上剑身,又弹了下,引起一声剑鸣。

      “月华,好好表现哦。”

      离谱的是,闵知好像真感受到了灵剑的回应,剑身微颤,仿佛十分兴奋。这不禁让她感觉热血沸腾,她的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交流,这实在是,太酷了!

      青年掐诀将月华往空中一放,灵剑往下飘,又稳稳地悬在脚踝高的低空中。

      他稳稳踏上月华,牵着闵知上来,站在他身前。

      确认闵知站稳当了,又把衣角递给她拉着,才操控月华升空,慢慢飞起来。

      看着下方越来越远的地面,说不激动是假的,飞翔可是人类的毕生所求。闵知紧紧揪着揽月真君的衣角,眼睛都不敢闭上。

      为了让她适应,月华起初飞得很慢,大概就比自行车的速度强点,耳畔的风微凉,却吹不凉闵知红烫烫的耳朵。

      揽月真君看闵知兴奋大于惊慌,嘴角愈发弯,开口表示要提速了。闵知能感受到周围景物在加速倒退,但本该呼啸的风声却停了。她微微侧身抬头,见揽月真君一手掐诀,猜到是他施法除去了风。

      可恶,她好想立马就拿到命剑,御剑飞行。她都要控制不住躁动的心了。

      由于太过激动,沉溺畅想,没注意景色变幻。她还没反应过来,月华就已经在膳峰降落了。揽月真君喊了她两声,她才僵着腿从剑上下来。

      这腿,太不争气了。

      揽月真君特地没在食舍门口降落,而是选择了不远处的空地。等闵知拍拍腿,恢复了对地面的熟悉感后,才叫她往食舍走。

      正碰上食舍开门,吃了顿热乎的。主要是闵知在吃,揽月真君看着,也不知道他这喜欢看人吃饭的毛病哪儿来的。

      饭毕,揽月真君又带着闵知御剑往蕴宝峰飞,只是这次没在峰上降落,而是在山脚下落地。

      没一会就冒出一位体格健壮的长老,例行公办查过他俩的玉牌后,才拿出一块玉令开启传送阵。

      只一瞬变幻,他们便出现在峰上,深深草色中,不远处有一个山洞,一旁的巨石上,刻着“灵剑冢”三个大字,也不端正,像是用刀剑劈出来的。

      那长老也不管师徒两人,反而是揽月真君拍了拍他肩膀,扯了两句闲话,那长老冷淡应了两声便自顾自走了,留下尴尬的揽月真君。

      “咳……那小子就这样,多少回也不带搭理人的,不过戒律堂的都这德行,人还是好的,就是寡淡了些。”

      看着竭力挽尊的师父,闵知摆出认真的模样卖力捧场。

      揽月真君舒坦了,旋即清了清嗓切入正题。

      “你也见着了,那儿就是灵剑冢。记住师父先前跟你讲的,进到中心的台子上再慢慢铺开自己的神识,对你神识做出回应的灵剑便是你的命剑范围。

      不用着急,顺心找到那把最合你心意的就行,切勿强求。只有当你和灵剑的意识双向纠缠时,才会触发本命剑契,否则就只是一场空。”

      师父在路上叮嘱的闵知都记着,但心情还是很奇妙,毕竟和一把剑互通意识在前世是件可想不可及的事。

      她做好准备,将手按上刻着字的巨石,一瞬扭曲,眼前便换了风景。

      寒凉的隧道侧亮起两列照明晶石,向深处延伸。

      按照揽月真君交代的,一路沿着走,尽头处,灯火明亮,豁然开朗。

      内里宽旷,较朝生屿的校场更为宽绰,田亩一般略沉的剑池嶙石上无数柄剑或直或斜插着,宛如一座座剑山,围拢在中央的圆台周围。

      少女步伐稳健且轻盈,沿着中间的高垄前行,脚步声在洞穴内回荡,一声一声,与躁动的心跳共鸣。

      一切声响归寂落在台中央,闭上眼,如海的神识缓慢铺开,一层一层,直到触到极限被推回,困在洞穴内不断回荡。

      闵知能感受到神识的探知范围内,逐渐有了灵体的反应,各色光团错落着闪烁,莹光浮动,如同夏日星夜,一场隐秘的交谈不露声色。

      时间的存在被弱化,近乎停滞,不断有霓光亮起复又熄灭,如同进阶时被拍亮又按灭的许可灯。

      她的神识自荐信,被冢内的灵剑内传阅审判,被挑选,被淘汰,被示好。

      灵剑间的交谈终是无从得知,明灭间,逐渐有几束光团不再摇摆,在炫彩合奏中稳定下来,她意识到这些灵剑是有契约意愿的。

      她心中忽地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情愫,心脏也不自觉加速。剑择剑主,剑主爱剑,是玄妙的,独属于剑与剑主的神魂契约。

      心神激荡间,原本放任铺漫的神识也缓慢挪向那些灵剑。

      那些灵剑光亮更盛,热情回应她。

      俶尔,有什么更夺目的存在晃住她的神识,迫使她睁开眼。

      那方向的剑池嶙石空空如也,于她眼中,却有一柄宛若琉璃的灵剑,佁然而立。仿若无物的剑身上此刻斑斓光华微微流转,勾勒填补出剑形,强烈宣告着它的气息与情绪。

      倘若不是方才那番刺激,她绝对发现不了这柄剑的存在。

      没来由地,她怔怔迈步顺着那方向走,神识也半路拐向它。

      等到清醒时,自己便已距圆台数百步远,且面前就是那片嶙石与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003 完成前置条件,解锁修士身份 (一)万事俱备,只欠个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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