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泽之歌》肉爪爪

14、牢笼

　　第十四章好一场盛宴
　　好友薇薇安的未来已经可以一眼望到头了，显而易见的充斥着权谋、较量和危险。
　　对这些无能为力的克里特，甚至连假装和她联姻，救她出泥坑，携手抵抗资本操控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卡鲁特家不缺拉雾雷这样的军方支持者，她只缺钱，大量的钱。
　　这不是卡鲁特家族的一家之事，和亿万虫族胶着进行的护卫战，已经让坚守在格列泽前线的军方筋疲力尽。
　　老旧的基础设施已经不足以支撑太空要塞保护格列泽星球。一次次守卫战中战陨的战士需要抚恤，从贫民中招募的新血士兵训练需要军备物资，呈网状分部在格列泽星球外的星际要塞急需购买新配件进行全面整修。
　　为了增加联姻对财阀们的吸引力，获得更多的财力支持，卡鲁特家甚至拿出了一项从虫族缴获的最新技术，作为薇薇安的嫁妆。
　　以婚姻的名义利用星球法律，作为双方利益的保障，个人的牺牲是值得的。
　　为此，华威将军要借用克里特家举办一场盛大的相亲宴会，宴请商业区的富豪商贾和议会区的高官们。
　　克里特大宅内外粉饰一新，精美的装饰品和美味的食物流水般运进来，训练有素的侍者和厨师迅速就位。底层人民日以继夜的艰辛劳作，生产出的价值没有换来更好的生活，而是被用来制造统治阶层醉生梦死的温床。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些参与宴会的达官显贵，难到都是不知死活的傻子，不知道格列泽星球内忧外患的紧张局势吗，他们只是想在战争爆发前捞取最后一丝利益罢了。
　　大不了一起星际移民，呃斯人不也是坐飞船移民来到格列泽的吗？何况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研究，现在格列泽的星际航行技术，远比呃斯星球当时要先进多了。单是个人小型星船，都能完整的配备远行供给和星际医疗、战斗设备。
　　至于格列泽的普通民众在虫族攻占星球后下场如何，贵族高官们觉得也不是问题。虽然虫族对外侵略的口号一向是“凡我所见之地，皆献与虫皇盘中”，但是它们真的不吃人。
　　毕竟虫族也是智慧种族，虽然生活习性和其他智慧生物完全不一样，但这一点点的不同在统治者身上难到还算是什么大毛病吗？
　　权贵云集的相亲宴会更像是一场拍卖盛会，充斥着酒精、烟草和名贵香氛的味道。客人们微笑有礼的寒暄，并私下品评着薇薇安的身份和外貌。
　　作为宴会中心的薇薇安不以为意，游刃有余的在这群中老年人当中活跃着气氛，没有丝毫不适。她接受了所有人的跳舞邀约，翩翩飞舞的裙摆一刻未曾停止。
　　克里特暂时还做不到这样八面圆通，他只觉得周遭的一切令他阵阵作呕。打着去卫生间的借口，克里特偷偷找了一个宴会大厅最后方的外扩阳台，躲在里面拉上红色天鹅绒的落地窗帘，用力的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气，这才有了点还活着的感觉。
　　宝宝鸟也萎靡不振的趴在缠绕阳台的藤蔓上，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一直躲在这里，就会白白浪费这次和众多权贵联络感情的机会。为了今后的仕途，克里特做了好一阵心里建设，鼓起勇气打算重新融入到宴会中去。
　　一只小巧的手从窗帘那头伸出来，在克里特胸口轻轻推了一下，紧接着薇薇安疲惫的端着两只酒杯探出头来：“先别急着回去，陪我喝点。里面正在展示重头戏，让他们争抢一会儿。”
　　克里特接过酒杯，侧耳听到从宴会厅里传出了延绵不绝的惊叹声。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新技术能让这群见多识广的人秒变乡巴佬。他偷偷掀开窗帘，顺着缝隙向宴会厅前面看。
　　影影憧憧的大厅逐渐变得安静，展示台上由士兵们搬上来复杂的新型飞船系统机器，讲解人故意挡住半边机器，正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机器的用途：“各位现在所看到的，就是我们从虫族飞船中缴获的战利品，堪称是跨时代的奇迹。安装了它，能大大提升星船的使用效率。您在飞船中再也不用面对死板的AI，您的一切指令都能被百分之一千的完成。随着和主人的熟悉程度增加，他能不断学习，代替您实现最完美的操控，提供最舒适的服务。下面有请我们的主角—星船主控系统！”
　　随后讲解人移开身体，将他身后与机器相连的，二十厘米见方的高透明水箱缓缓展露了出来。
　　水箱中淡粉色的物体冒着细密的气泡，在颤抖中混杂着抽搐，皮层上的沟裂中遍布着血管和神经。是一颗完整大脑！
　　视觉上的刺激让克里特忍不住想吐，为了预防呕吐感引起的失态，他匆忙向喉咙里灌了一口酒，不小心呛得咳嗽起来。耳边讲解员的话还在继续：“呈现给各位的只是猩猩的大脑，但我相信在坐的各位谁也不会缺少更优秀的货源。”
　　讲解员的的俏皮话让克里特汗毛根根倒竖，一阵恶寒。钢铁禁锢的大脑连死亡这项最基本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在科技的加持下它并不会失去意识。只要它的主人愿意，它将永远作为活着的齿轮镶嵌在星船内部。
　　这种反人类的设计，果然只有虫族才能发明出来。他难以置信的抓住薇薇安的肩膀，将她面对着阳台外的身体扳过来：“你们是怎么想的，这是犯罪！”
　　薇薇安微醺的向克里特晃晃手里的酒杯：“放轻松，很快这片大地上，就会有麦田里的麦子那样多的货源可供贵族们挑选了，用不着犯罪。”
　　“什么意思？”
　　“战争会带来数不清濒临死亡的大脑。我的小克里特，你准备好上战场了吗？”
　　战场上会是哀浮遍野吗，未必。无法传播声音的太空中，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沉默的追击，沉默的爆炸，沉默的碎屑。甚至连机甲之间激烈的殊死搏斗，都以默剧的形式进行。
　　残忍血腥的战争从监控屏幕看去，像是关闭了音量的电影，比克里特认知里的要残酷的多。这些残酷的电影，时刻在太空要塞附近上演。
　　宴会过后，薇薇安和商业区巨头之子火速成婚，大面积推广这项星船控制系统。大街小巷全是兜售系统的宣传广告，中间隐晦夹杂着高价收购完整大脑的小传单。
　　军方终究是低估了下三区对于金钱的渴望。尽管民间缺乏移出大脑的相应技术，并不是每一个送到购买者手里的大脑都是合格产品，能够得到大额货款。一时间还是失踪人口数量暴增，被逼迫签署器官还债协议的更是数不胜数。
　　平民憎恨这项技术，骂声一片。权贵则对其爱不释手，用过的都说好。
　　薇薇安在民众的叫骂声中泰然自若，早在她同意参与这项联姻计划的时候，就已经义无反顾的抛弃了一切。即便她知道用这项技术为军队换钱无异于饮鸠止渴，即便她知道自由军已经在策划针对于自己的暗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