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泽之歌》肉爪爪

13、代价

　　克里特被压送到他父亲的身前时，他的脸上和身上溅满了打手们的血，在眼泪的刺激下，被刀刃划出的细小伤口微微刺痒，汗水打湿的头发一缕缕的粘在额前，跪在地毯上整个人狼狈至极。
　　他的父亲慵懒的坐在客厅舒适的沙发上，手边摆着吃了一半的水果盘。他的后母跪坐在他父亲的身旁，默默的低头削着水果。安静的客厅里，只有克里特轻微的啜泣声，和削水果的沙沙声。
　　“送你去上学之前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让你这次老实一点？就算你要淘气，最起码不要让我发现吧。”克里特的父亲放下手中的水果插，淡淡的对克里特说到。
　　克里特面对父亲失望的表情，心里有些委屈，他仰头哀求他的父亲：“对不起，父亲。赌场行凶杀人，违法犯罪用钱就摆平了一条人命，我只是想帮助我的朋友，让他们受到惩罚。求求您，让护卫队把我的朋友放出来吧，在监狱里待下去，他的伤口会恶化的。”
　　听克里特说完这些话，父亲冷笑一声，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惩罚？你一个毫无势力的学生，拿什么去惩罚别人。求我？错了，我只是一个半百的格列泽老头。你求的是我手里掌握的权和钱！”说到激动处，克里特的父亲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克里特：“从前你参加自由军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接触这些乌合之众，他们成不了气候。现在出了事，能帮你的只有你看不起的权和钱。”
　　克里特年少，心里有一些不服气，藏不住的在脸上带了一点出来。
　　克里特的父亲看在眼里，知道一时之间无法改变克里特的想法，索性转身坐回到沙发上，继续吃起了水果：“你不要不服气，你一心信赖的自由军确实也可以把你的朋友救出来，只不过他出来之后，免不了要以逃犯的身份东躲西藏，终生害怕被人发现，永远无法站立在阳光下成为一名军人或是学者。他在学校所学到的一切，一辈子都没有用武之地。倍受折磨的他，以后一定会恨你。”
　　看着克里特渐渐苍白下来的面孔，克里特的父亲接着说道：“而我却不同，只需要利用手里的关系，打一个轻飘飘的电话，那么他就可以平安无事的出狱，继续以前的生活。代价是从今以后，作为我的继承人你要成熟懂事，别再惹这些毫无意义的麻烦。你可以为他和自己选择这两条路中的任何一条，没关系，你慢慢想。”
　　用自己的选择，决定别人一生的命运，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可是克里特别无选择，时间前进的秒针就是菩提蓬生命的倒计时。克里特嘴唇微微颤抖，他低下了头，玫瑰金色的发旋乖顺的映在他父亲的眼中。“我答应您，请您救救他。”
　　回答克里特的，是他父亲无声的微笑。
　　日子仿佛回到了克里特没有去事业区之前的时候，他尽量将自己的学习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满到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像一座精密运转的仪器，一丝不错的重复不停。
　　只有偶尔父亲派人来告知他菩提蓬的近况，能让这座仪器产生些微的卡顿，只是这样来自外界的消息越来越少，几近于无。
　　夜深人静的时候，克里特靠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等待从外面飞回来的宝宝鸟。
　　“亲爱的，没找到。”飞行了一天才见到主人的小鸟，亲呢的用头蹭着克里特的手指。
　　“今天也是没有消息吗？”克里特嘴角露出落寞的笑容，紧接着他又搂住宝宝鸟，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说对吧，小坏蛋。”
　　克里特给宝宝鸟起名叫“小坏蛋”，一遍遍在嘴里念着。却将日夜惦记的那个远在天边的大坏蛋，深深埋藏在心底。
　　克里特本以为枯燥的生活会这样一直继续下去，直到这天家里突然出现两位意外的访客。
　　“华威叔叔，薇薇安，你们怎么回来了。”克里特欣喜的看着眼前的客人。
　　华威·卡鲁特，是克里特父亲的挚交好友。他们一起当兵，一起平步青云，同一时间有了子女，甚至差不多同时成了鳏夫。
　　只不过华威将军没有再续娶，带着女儿坚守在格列泽前线要塞。克里特和薇薇安也算是青梅竹马，小的时候他们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这几年因为克里特一心扑在参加自由军活动上，才少了联系。
　　华威将军和克里特的父亲坐在一起聊天，看到克里特来了，高兴的说到：“好久不见，我们的小克里特都长成大小伙子了。”一边梳着齐腰直发的薇薇安，大大方方的给克里特行了一个淑女礼：“克里特，我爸爸从要塞调回军事区工作了，我们以后可以常常在一起了。”
　　克里特的父亲对薇薇安的话十分赞同：“没错，你们是该多聊聊，这一晃咱们都七八年没见面了。克里特，你带薇薇安去花园转转，让我们俩个老头子也好好叙叙旧。”
　　克里特和薇薇安手拉着手离开了客厅，薇薇安走在前面，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熟悉。她侧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克里特说到：“你怎么有点不一样了，心事重重的。”
　　克里特笑了下刚想说什么，宝宝鸟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叫起来：“亲爱的，这是谁？”
　　薇薇安看到宝宝鸟的样子可爱，伸手摸了摸鸟头。宝宝鸟非但不避开，还轻轻的啄了啄薇薇安的手指，逗得她咯咯笑。
　　薇薇安一面逗弄着小鸟，一面发出灵魂的拷问：“怎么，谈恋爱了？”
　　“没，没有。”克里特的脸怦的一下红了。
　　在薇薇安的紧紧追问下，克里特详实的汇报了他和菩提蓬的事。
　　薇薇安听完点了点头：“你做的对，暂时的妥协能够换取更好的未来，总有一天你们会再次相遇，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剔除阻碍的助力。”
　　克里特的眼神在薇薇安的鼓励中变得更加坚定：“我会以武职军官为起点进入军队，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再也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呢，是不是也该毕业入职了。”
　　薇薇安浅浅一笑：“我？你还不知道吧，议会区的那些虫豸还想缩减军费。当年尾随呃斯人飞船找到格列泽星球的虫族，最近也一直蠢蠢欲动，频频扰袭边界。这次爸爸带我回来，是来联姻的。”
　　克里特吃了一惊。“联姻？可我不想和你结婚。”
　　“想什么呢，傻小子！谁要和你结婚。”薇薇安拍了一下克里特的头，眼神中燃起满满的斗志：“我要嫁给那个出价最高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以菩提蓬视角为主，第二卷会以克里特为中心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