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八年不晚》端翁

46、第 46 章

　　跟一切醉过酒之后一样，第二天我从头痛中醒来，在我自己的床上。肚子里翻江倒海地，我披衣去厨房喝水，迷迷糊糊的啥都看不清楚。记忆却十分清晰。
　　我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电话给许伟健，我的声音那样迷蒙，他就是没听出来我不舒服。我说我头疼得厉害，他也没问是什么原因，只急切地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马上有个手术。”
　　我把手机拿在手里，禁不住悲从心底升上来，我决定跟许伟健分手，这样的男朋友，拿来干什么？首先最担心的是我妈，只要爹妈理解，其他的都好解决。
　　我本想跟我妈好好讲道理，以理服人的。可是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我就哭的收不住。我妈吓坏了，忙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爸也在旁边着急的问是不是生病了。
　　“妈，我不想跟许伟健结婚了，结不成了。”我断断续续地道。
　　“他不要你了？”我妈问道。
　　“不是，是处不来。”我答道。
　　我爸把电话接过去，轻声的安慰道：“不想结，就别结了。早发现问题早好，总比结婚后才发现彼此不合适好。分手了就回家来吧，接近年关了，好多好吃的哦。”
　　“可是，你们怎么给街坊邻居交代？”我问道。
　　“是你的终生大事重要，还是街坊邻居重要？勉强将就，以后离婚说的人更多。”
　　“可是我已经过了三十二了。”
　　“三十二也不是大得很，我看电视上，好多到四十都没结婚的。没关系，关键要你过的好。我跟你妈虽然时常逼你赶紧结婚，但也不是把你当成包袱什么的丢出去，我们主要是希望你过得好，怕你一个人孤单才逼你的。你现在既然跟那个许医生处的不愉快，还没有你一个人快乐，就没得必要将就。人生大事也是命中注定的。这几天天冷，你多注意身体，听你的声音是感冒了。回家来吧，家里暖和，加上你妈妈摊子上的生意好得很，常常忙不过来，你来帮忙。但是有一条，跟许伟健好好说，不要闹僵了。”
　　有我爸的支持，我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虽然想起跟许伟健提分手有点遗憾，但是心里却青松许多，头似乎也不那么疼了。我套上厚厚的睡衣，乱蓬蓬地出了卧室门，看见杭晨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我微笑。我吓了一跳。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我一手拨弄乱七八糟的头发，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刚偷听了你打电话。”他笑嘻嘻地道：“蹲墙角很有趣啊。我跟你回家吧？我去帮你妈妈卖东西，我很会做生意哦。”
　　“你无聊不无聊？”我看他一眼：“我晚上约许伟健喝咖啡。”
　　“好，我在家等你。”
　　我笑着进卫生间洗漱，梳了头，出来才走到厨房门口，我闻到了绿豆粥的味道。杭晨从背后环抱着我：“头还疼吗？昨天喝得不少。”
　　“还疼，胃也不舒服。”
　　“我就知道！”他把我拉到客厅，按我坐在沙发上，进厨房把粥端出来：“不烫了，温温的，赶紧喝了。以后不准再这样喝酒了。”
　　我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我很享受被一个人这样管着，也许会少些自由，但是幸福。假如许伟健能这样管着我，或许我不打算找他分手。
　　“我下午约许伟健见面，讲清楚。”我说道。
　　“我做饭等你。”杭晨不看我。
　　“万一他要揍我呢？”我笑道。
　　他蹭地一下抬起头来：“他不是那样的人吧？那我陪你去？”
　　我捧着粥碗笑，不说话。
　　“你就坏吧，有得是日子收拾你。”他敲一下我脑袋，去厨房了。
　　爱情是什么呢？大约就是在我这样的年纪，在所爱的人面前，会无端变得幼稚，并且不觉得难为情吧。

　　我跟许伟健约在我们以前曾经去过的那家咖啡店。我要了一杯摩卡，许伟健要了拿铁。小资情调的感觉莫名的升腾起来。
　　“哎哟，今天真是累死了，周身骨头疼。”许伟健说着自己动了动肩膀。果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他没有问一句我还感觉头疼不，连虚伪的殷勤都没有，还指望他什么样的实际行动呢？这样也好，我不至于太过内疚吧。
　　“我们分手吧。”我淡淡地道，看着他。
　　“嗯？”他抬起头来，唇上一圈咖啡，眼睛有些红。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也许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避免去想，是不是？”
　　“没有啊，我觉得我们很合适啊，你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或者是不是陈青青找过你了，还是你听说了什么？”
　　“没有，不关你前女友的事情。是我们两个本来就不合适。我觉得咱们接触的这段时间，我找不到那种恋人的感觉。”
　　“裘真，咱们都三十多了，不再是小年轻了，还追求什么恋爱的感觉呢？早就不应该有那样的感觉了。”他呵呵一笑。
　　“可我，还在追求那样的感觉。”我低头喝了口咖啡：“并且，我不觉得三十多岁应该有什么限制，我们都还有权利追求我们认为幸福开心的事情。我在你的身上，找不到我要的那种感觉，你对我呢，也没有那样的感情，我们两个相处起来，才这样客气，这样干扁扁的，没有丝毫的激情。我不要这样的关系，好多时候，我甚至很怀念我们是普通朋友的那段时光，你告诉我你的心里所想，我告诉你我的，那样坦然。我们现在是既做不到坦然，也做不到激动，很尴尬的，你不觉得吗？”
　　“我想，结婚后就好了。”
　　“要是结婚了还好不了呢？或者说结婚后反而变得更糟糕了呢？”
　　“可是你的家人，我的家人，你都不考虑吗？”
　　“你的家人，要你去讲明。至于我爸妈，我已经给他们解释过了。他们表示理解。”
　　他忽然变得警觉起来：“裘真，你是不是跟谁好上了？我想象中的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你那么渴望结婚，你也曾经说过很喜欢我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
　　“比如，我们刚和好那阵，我的确感觉幸福，真的，你对我关心，让我感动。可是那只是个把星期的功夫……”我不承认我爱上别人了，本身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与我是不是爱上别人无关。
　　“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嘛，我们真的是太忙了。不像你们当老师的，有大把的时间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许伟健打断我的话。
　　“假如是陈青青呢，你会这样淡然吗？”我微笑着看着她。
　　“说到底，你还是介意我们之间存在过陈青青。”他往后靠在椅背上。
　　“不，我不介意。我们这个年纪，大家都有过去，或多或少都有几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我能够理解。我只是觉得，你对我的感情，比较起对陈青青来，连三分之一都达不到。其实，对你，也是不公平的。你愿意就这样一辈子压抑自己？”
　　“我已经说过我很淡定了。”他有点不高兴：“我决定了接受平淡的现实，我不要什么激情，不要什么感觉。本身结婚就是两人搭伙过日子，给父母一个交代，这个……”
　　“可我不这样。”我淡淡地道。他的真心话，叫我伤心。
　　“那你上哪儿去找有激情的？”他问我，似笑非笑的。
　　我的脑海里，飘过杭晨的脸。我微笑道：“会有的。”

　　隔了一天，我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内疚，觉得对不起许伟健。晚上杭晨约我去吃烤鱼，说是天气太冷了，吃烤鱼暖和。他顺便还请了昕然和她的新男朋友。我想着就要回家过年了，就海吃一顿再回去。
　　在烤鱼店里，我们坐在角落里。远远的，我看见许伟健也跟陈青青一起，就坐在他经常坐的位置，也来吃烤鱼呢。昕然跟我坐一边，也看见许伟健他们了。
　　“裘真姐，你说你的内疚是不是多余的？”昕然小声地打趣。
　　我叹了口气，也学外国人，耸了耸肩膀，道：“是多余的。不过，我现在感觉很好，轻松多了。”
　　我不知道许伟健到底有没有看见我们，其实他看没看见，都没关系了。

　　回到家，一边帮我妈妈看摊子卖东西，一边跟我爸闲聊，大到国家大事，小到学校里的晋级调工资之类的。果然两老人都绝口未提许伟健，也不再催我结婚。显然在我到家之前，我妈就给叔叔婶婶们以及左邻右舍们做好了预备工作，没有一个人问许医生。
　　我心里舒坦许多，开心的跟我妈一起准备年货。我妈似乎也很开心。
　　杭晨的短信电话照例不断，每天他起床，睡觉前都给我电话。使我感觉充实，不至于孤独无聊。我的状态，跟恋爱中的女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