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之爱》端翁

14、第 14 章

　　第二天早上，中冠在头痛中醒来，身边的武文芳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们住的酒店房间是厚重的窗帘，不知道外面亮成了什么样子。他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第一个反应就是翻身去抓手表看时间，今天恐怕要迟到！一坐起来，就感觉到大脑里面血脉喷张，呼的一下血液全往头顶冲，血液找不到出口又往两边的太阳穴跑，他感觉脑袋要炸开了。双手抱着头摇了几下。武文芳体贴的坐起来帮他按摩头顶，他本能地把头一偏，遏制不住的疼，只得任由她去摆弄。她的按摩像魔法似的，他感觉好了些。他什么话也没说，戴上眼镜，拿起电话请人代课。他忍着头晕穿衣下床。把窗帘拉开一个缝隙，外面强光直射得他眼睛睁不开，头更加眩晕。他只得合上窗帘，手并没有从窗帘布上收回来，就那样面对着眼前的一团灰黄的布，静默着，像突然变傻了似的。
　　他的内心清醒过来了，他立马想到了欧阳丹，他想起了他们昨天的争吵，或者说他的生气，然后他给武文芳打的电话……他想起来一些。他后悔不已，他恨不得从窗口跳下去，一了百了！身体的痛与心理的痛混在一起，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他蹲下身去，脑袋伏在双手间，痛苦不堪。
　　武文芳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尽管她有些失望，她知道他是后悔的，她也后悔，但是作为男人，他应当去抚慰她，或者他至少应该给她一个拥抱，即便那拥抱没有一点感情，即便那是假装的拥抱，她都可以不去计较。可是他都没有，他甚至不跟她说一句话，她惶恐地看着他去拉开窗帘又合上，看他蹲下身去。她心疼着他的心痛，她见不得男人在她面前的软弱。她迅速穿衣下床，她的头也疼，可是她忍着，她走过去俯下身，轻轻拍着他的双肩。只听见他嗡着声音说：“我们喝多了，我们做错了。”
　　她把他扶起来，他的眼睛红红地，眼镜湿了两个圈。那一刻，他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孩。她主动去抱着他，她想去安慰他，他说得对，他们犯错误了，他们犯了大错了。她实在不忍心看见他那样自责的样子，她握着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说：“是我的错，我不该要酒的，你都说了不喝酒的。是我的错，你别自责了，你这样我看着不好受。”他立马抽回手来，胡乱擦了下眼睛，有些难堪，他看着墙角的方向说道：“文芳，对不起！”然后他踏着大步走出了房间。
　　她看着门在他的身后关上，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她赶忙给学校打电话请假，挂上电话，她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眼泪就下来了。她终于背叛了欧阳丹！她不大后悔，但是她害怕，具体怕什么，她说不上来。她在酒店半睡半醒的直到中午才退房回家。
　　中冠回到家，并没有像欧阳丹想象的那样生气或失望，他甚至都没有提到那些信件与照片。他只是紧紧的抱着欧阳丹，一句话也不说，欧阳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她知道他是买醉去了，她于是心满意足，也没有追问他头一晚做了什么，跟谁在一起。她不追问，他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随之而来的是那么一点失落，他觉得她不该这么大度，她不该这么粗心，或者她并不是全身心的爱着他。如果她要是追问了呢，他早就设计好答案了的，他一出酒店大门就给伏刚打过电话，叮嘱伏刚，假如欧阳丹问起来，就说他俩一起喝酒，他睡在了他家。伏刚叹口气说：“小子，不要做以后后悔的事情。”
　　邱中冠对欧阳丹越发的好，他在使劲的挽回他对她的背叛，他给她买衣服，带她去新开的餐厅尝新菜，他向父母亲人使劲夸赞欧阳丹，他抢着做家务，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她给欧阳丹的家人买礼物再托班车带回去，他满足欧阳丹一切的需要……
　　欧阳丹心里有数，她认为是她那天的举动吓着他了，她不禁自责起来，自己为什么就那么不懂事呢？她不愿意邱中冠对她这么好，越好她就越有负担。而且她总觉得他这样的好，表明他们之间或多或少还有距离，还有那么一丝生疏。但总体上，她感觉是幸福的，她幸福得都没有时间联系家人朋友，也暂时忘记了武文芳，她知道武文芳最近作了副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忙，无事就少打扰她。
　　过了大约两个星期，一天，中午饭过后，欧阳丹和邱中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文芳突然给欧阳丹打电话，表示好久没联系了，前阵子一直忙，问欧阳丹最近好不好。欧阳丹本想把最近发生的一切告诉文芳，可是中冠待在身边不离开，她只能说挺好的。文芳不经意的又问：“你们家中冠呢，最近都好吗？”欧阳打开免提，说中冠就在身边呢，你给他说吧。中冠手心里都渗出汗来，文芳还是那样亮丽的嗓音：“邱老师，你最近好吗？有没有欺负我们欧阳丹？”邱中冠在欧阳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故意弄出声响，笑呵呵的说：“我哪敢欺负她了，爱还来不及。”文芳清清楚楚地听见那个亲吻的声音，她知道中冠是故意的，但是也犯不着这样亲密给她听。她心里很有些不舒服。她本来一直希望着，希望着中冠哪怕给她发个短信也好啊，可是都没有，他好像消失了一样。她天天检查手机，看未接来电，看信息，她望眼欲穿。欧阳丹也好像跟着消失了，通通都没了信息。她开始害怕，是不是邱中冠找欧阳丹坦白了，一会觉得可能，一会觉得不可能。幸好这段时间工作忙，一天迷糊着脑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晚上，想起她跟中冠的那一夜风流以及极有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她就紧张难过，难过到主动跑过去躺在华从远的身边，华从远当然是受宠若惊的，他抱着她，想要去亲吻她，但是她宁可给他身体，也不给他嘴唇，于是他就有点生气，而且这样夫妻长期的分床，老华在一些事情上，很有些力不从心了，武文芳心里鄙视着，更加想念邱中冠。为了打发想念中冠的难过时光，武文芳不惜联系那些与她有过故事或者说还想着想要接触她的男人们，其中包括很久以前的柯志强，她跟他们发短信，通宵通宵的电话聊天，甚至跟他们一起吃饭。可是越是与那些个男人接触，她就越是想念邱中冠，她不自觉地拿中冠与那些男人比较，结果发现中冠当然是最好的。她那么急切的思念着他，她终于忍不住给欧阳丹打电话，她想从欧阳丹那里知晓他的消息。其实在中冠这一边，他是心虚，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一想起那个晚上就后悔，一点小事他怎么就那么冲动，冲动到买醉，找女人？
　　邱中冠也不过是故意性的忘记武文芳罢了，他刻意的理智的让自己不去想，时间久了，也就真的忘记了，他有过这样的经验。他把所有的时间想法都花在欧阳丹身上。可是听到武文芳声音的一刹那，他的心情被激活了，像封闭好的啤酒罐子给扳开了，“嗒”的一声响后，就吱吱往外冒气泡。他想起她的迷人的小梨涡，她的笑，她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她的野性的吻，她的狂放……他已经“忘记”了的这一切，重新又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记忆复苏了，他开始心醉神迷。他终于背着欧阳丹，悄悄地给武文芳打电话，表达他迟到的感谢，尽管只是几句话，但他们彼此都知道，那不仅仅是感谢，那表示他们双方都默认了当初的举动，表示他们已经跃过了内心里的自责。他们可以重新坐下来好好地聊天，重新去认识彼此，不把那一夜看做是不道德的，简单的动物的本能，这样会让他们同时掉价。
　　那一通电话，两人把过去两个星期以来的一切想法都做了坦白交代，于是她更加痴迷于他的对爱的忠诚，他的善于隐忍的男人魅力，过去两个星期她心里的矛盾，难过都是值得的，她应该早想到他不是那样无情的人，她不该赌气去联系别的男人，现在她得找借口回避他们。他也发现她是个可爱的女人，她爱得有节制，她不是胡乱来的女人，她甚至不像欧阳丹说的那样任性，有心计。在他看来，她就是简单，明了，大方的姑娘。
　　也许偷有偷的乐趣，尤其是偷情，其间蕴含的迂回兜转，远比正大光明的爱恋更刺激，更像爱情。反正，邱中冠情不自禁的暗中和武文芳联系上了。多数时候都是文芳主动，他只是做被动的接受者，他被动的回短信，回电话。他见欧阳丹还是原来那样笑呵呵，一点不怀疑的样子，他的胆子也大起来，偶尔的他也会主动联系文芳。慢慢地，你来我往的短信，抽空儿的打个电话，悄悄地见面，当然还有忍不住的激情四射的时光。武文芳时常夜不归宿已是家常便饭，华从远管不着。邱中冠即使到了凌晨两点也要坚持回家，越是偷得多，激情过后，他越是觉得对不起欧阳丹。冬天的夜晚是何等的寒冷，没有人愿意从温暖的被窝里陡然跳起来。可邱中冠回回都这样，把武文芳一个人留在寂寞的酒店里。他驾车回家，有时候欧阳丹还在书房里忙，有时候看电视，有时候睡熟了，可无论何时何地，他第一件进家门所做的事，就是紧紧抱着欧阳丹，把头埋在她的脖子里，他深怕自己的懊悔被她看出来。内疚比任何一种感情都要蚕食人的心。欧阳丹照例是咕哝两句伏刚的不对。
　　伏刚不知道为邱中冠背了多少黑锅。每次都约中冠出门，打麻将，一打就打到半夜。伏刚并不在意为中冠担责任，可他同情欧阳丹。他虽然一直不喜欢这个女子，但是想到她还被蒙在鼓里，他总是于心不忍。他一次次的劝中冠，要理智清醒。中冠确实理智过几次，拒绝过武文芳的要求，偏偏有的时候，他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老想起武文芳嘴角的梨涡，她的笑靥，她的言谈，他们的激情缠绵。他骄傲他能给文芳华从远给不了的。每每想起来，倒不是他们之间有了爱情的甜蜜，而是他战胜了另一个男人的成功的喜悦。哦，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