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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二十二岁 ...


  •   一个最新款的手机被恶狠狠拍在桌上,然后一张配上白金发色后几乎称得上秾丽凌厉的脸在下一秒占据了眼前满满当当的视线。

      宫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柏伊理,这就是你说的,我、要、睡、了??!!”

      夜晚十一点的东京酒吧里还十分热闹,人群往来不绝,被抓包的柏伊理坐在吧台散座上,心虚地缩着脖子。

      柏伊理感受到了宫侑的磅礴怒意。

      他此刻气到正在用自己精心保护的手指大力叩击桌面,示意她对于聊天记录里自己半小时前的消息做出解释。

      老天,他最爱他那双手了。

      “是这样,那个,半小时前,我确实准备要睡了,但是,你知道的,阿侑,有时候吧,人就是会突发奇想……”她打着哈哈,看见宫侑的脸越来越黑,立刻结束狡辩,“我也刚来。”

      “就算你是临时想喝酒,那你为什么不喊我?!”

      “我给你发消息回的也很慢!每次都是好几个小时才慢吞吞回一条!不是在开会就是在汇报!”

      “问你出不出来吃饭,你也总说工作忙没时间!你那什么黑心无良资本家老板?!”

      “我来东京都三天了!你都没有出来见我一次!”

      “我之前在意大利!还给你买了一堆!纪念品!这次还特地带过来了想给你!都没机会!”

      宫侑越想越气,口气愈发不善,“柏伊理,你长本事了!”

      工作很忙自然是真的,纵使AEON的培训机制完善,同事们都友善帮扶,可从校园正式走到职场,柏伊理要适应的太多。

      当然更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宫治。

      她仍然没有勇气去见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但这样的理由无法诉诸于口,也对宫侑不公平。

      柏伊理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抬头见某个金发小狐狸眼睛瞪的大大的,气的抓头发,竟是真的委屈模样。柏伊理连忙举手投降,乖乖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嘛,我错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她又讨好地招来调酒师,为宫侑点了杯酒,“我请你喝酒好不好?”

      宫侑这才哼了一声,一屁股在柏伊理旁坐下。

      这就是不生气了。

      但仍然在抱怨,“干嘛给我点这种,听上去就像女孩子喝的。”

      考虑到宫侑职业选手对身体和酒精摄取的严格性,更考虑到宫侑那糟糕的酒品,柏伊理给他点了杯低浓度的甜酒,名字叫“夏日甜心”。

      “好啦,”柏伊理揉了揉宫侑常年染发而有些粗硬干燥的头发,“宫侑选手可是日本排球的希望,酗酒可不好。”

      “切。”

      但闹腾的小狐狸总算被这句话顺了毛。

      柏伊理赶紧顺杆子下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呢?”

      宫侑把手机转过来,装模作样地低头发消息,“队友拽我来喝酒的,我跟他们说声,我不过去了。”

      “啊?是明暗队长吗?”柏伊理四处张望,宫侑的队友她也认识几个,“要不要叫过来一起呢?或者你和他们一起吧,不用陪我。”

      “好啦!你别管!”宫侑凶巴巴地回答,一只手按在女孩发顶,将她的头扭过来。

      这个点了,他上哪给她变队友出来?

      本来就不过是二传手敏锐的直觉,让他碰运气般地在她住所附近的酒吧、居酒屋一家家找过来罢了。

      一杯特调的鸡尾酒端了上来。

      宫侑抿了口颜色鲜艳的鸡尾酒。调酒师的手艺很好,酸酸甜甜的香气盖掉了高度数的基酒的浓烈,十分好下口,忽然话锋一转,毫无铺垫地单刀直入。

      “为什么和阿治分手?”

      柏伊理点的是‘曼哈顿’,入口润烈,又染了丝丝橙香味。

      几个月前的柏伊理一定不会想到几个月后的自己竟然还能对调酒有些了解。

      “你为什么不问他?”

      一头浅金发,这些年愈发好看张扬的二传手托着腮晃酒杯里的酒,“问了,那家伙啥也不说。”

      其实说了的。

      说了个滚字。

      说起了宫治,柏伊理心里传来阵阵钝痛。

      她是有些遗憾的。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写什么男女主一次没戴套就能怀孕。而且那天还不是她的安全期,她早就因为达畹的工作压力而生理期紊乱了!

      她有想过,要是那天晚上有了孩子,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她本来也很期待拥有一个与宫治的孩子。

      可惜。

      东京很好,AEON也很好。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生活一日日继续,没有宫治的柏伊理也没有变得更糟。

      大阪也很好,饭团宫在tabelog上的人气越来越高。没有柏伊理的宫治也似乎越来越好了。

      似乎没有任何理由能说服自己回头了。

      柏伊理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漂亮的调酒师眨眨眼睛,“嘿,今天的酒不错,再来点烈的,要那种喝完方便撒酒疯痛哭一场的。”

      她伸手指了指调酒师身后的木酒桶,“我要那个里的,不要glass(杯),要bottle(瓶)。”

      “喂喂喂!!你要干嘛!!我待会儿可不会管你!”宫侑伸手想拦,却有一只手更快的按住了他。

      她在灯下冲他微笑,眼睛却是泪蒙蒙的,“阿侑,给我个理由吧。”

      “我实在太想哭一场了。”

      宫侑沉默了。

      他缩回手。

      好半天才说,“既然这么难过,干嘛分手,好好地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那家伙也很伤心,虽然一个字都不说。

      他还记得他终于结束漫长的海外集训,兴冲冲地抱着一堆纪念品冲进开张的饭团宫,宫治就站在桌后,鸭舌帽压的极低的,露出的半张脸神色冷淡。

      他隐在明暗处,明明店内人声鼎沸,明明招呼客人时,他脸上还会挂起温和的笑容。

      明明,他在告知分手这件事时,神情是平静的。

      明明,他在自己反复缠着问分手原因时不耐烦地回了个滚字。

      明明,他看着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宫侑却仍然在自己的兄弟身上,感受到一种十分的沉郁。

      双胞胎就是有这样的心灵感应。

      宫治的难过,通过这些莫名的,他们生来就拥有的,血缘或是感应,传导给了他。

      他坐在饭团宫的转椅上,只觉心都碎开了。

      他忍着那疼痛,十分欠揍地问自己的弟弟,“既然分手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他以为会收到一顿臭骂。反正他无所谓。

      可是却是良久的沉默。

      他抬头去看。

      高大的,穿着简单黑T,腰间总是扎着围裙的宫治,似乎想起了什么,难得的站在料理台前,出神着。

      宫治很久才回答他,“原本就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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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侑陷入回忆中,一个没看住,某个人已经一大瓶烈酒喝下去三分之二了。

      烈酒刺激,柏伊理很快就皱起眉头,脸上起了红晕,连坐都坐不太直了。

      在这种状态下,她终于开始哭。

      起初是无声流泪,然后眼泪越流越凶,到最后开始呜咽出声。

      宫侑很少见柏伊理哭,这下手足无措起来。

      柏伊理很爱笑,她总是笑得眉眼弯弯。哪怕是当年他不管不顾把三人关系搞成一团僵的时候,她都是十分无奈地笑,说,“阿侑,你真的被阿治宠坏了。”

      可是此刻,她却在他面前,哭的无助极了。

      “你别哭,别哭,阿理,”金发的漂亮小狐狸拿着抽纸给她擦流不尽的眼泪,结结巴巴地安慰她,“有、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别哭了,别哭了,阿理。”

      喝得摇摇晃晃的女孩子,突然打掉他的手,跌跌撞撞往外面跑。

      宫侑喊一声,“姑奶奶!”然后手忙脚乱地拿起二人的外套和她的包,追在后面。

      夜风有些微凉。

      摇摇晃晃地女孩子抱着腿坐在路旁的涂着黑漆的电线杆下,仰头看着月色流泪。

      她越哭越凶,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大喊,“宫治你这个胆小鬼!!!!”

      她的脑袋抵在电线杆上,下一句声音低了下去,是微弱的,“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酒吧门口有些来往的人。

      没人在意这个泪流满面的,满身酒气,在路旁对着夜色大喊的女孩子。

      只有宫侑。他的眼里只有她。

      这个他十六岁喜欢上的女孩子。

      他上前伸手握住女孩的手腕,迫使女孩转过头来,他沉沉喊她,“阿理。”

      意气风发的排球界二传新星收敛起一身的张扬,低敛着眉眼,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宫侑不愿意承认,他在模仿宫治。

      可他确实做了这样的事,在她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利用一样的面容,可以模仿的神情,诱导着她。

      他问她,“那现在,可以尝试和我在一起吗?”

      夜风吹起了她的长发。

      她仰头去看他。

      她看了很久,看到宫侑的心如擂鼓般剧烈跳动。

      宫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是期待她拒绝,来保留自己那所剩无几的可笑自尊,还是该期待她真的认错,这样他虽然卑微又低劣,却能靠她酒醉后的承诺,和她在一起。

      直到他看见柏伊理透过眼泪,用那样遗憾的眼神看向他,“我也希望可以,可是对不起,阿侑——”

      “你不是宫治啊。”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宫治。”

      她十六岁就爱上的宫治,这世上只有一个。

      宫侑抓起女孩的手腕,半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他恶狠狠说,“这个世界也只有一个宫侑好不好!你这个没品味不懂欣赏的笨蛋阿理!”

      “走啦!送你回家啦!真是的!选男人没品味,喝酒也没酒品!”

      他半扶半抱着,将柏伊理抱进出租车里,看着已经靠在车窗上沉沉睡去的女孩侧脸。良久,他温柔地将女孩的头托到自己的肩膀上。

      宫侑想,该死的,宫治的伤心一定又发作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心如刀绞。

      他明明就知道答案的啊。

      这么多年,她从没认错过他们,一次都没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二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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