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厌》鱿不右

8、第 8 章

　　朱家父母到江城来投奔女婿，却发现陆宅一片焦黑，显然是被大火烧过。问起附近的人才知道，陆匠人喝醉了酒，不小心把自己的房子给烧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脱困的，醉醺醺的倒在门口。
　　第二天问起他，他只是一个劲的傻笑，然后又哭闹不止。
　　“我就知道把女儿嫁给他是错的！”朱夫人仍旧在为多年前的事情生气，无艳本与村中的秀才是青梅竹马，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了这穷匠人，除了雕雕刻刻的也不知道赚钱。
　　想着以后总会好的，结果呢，秀才当了官，穷匠人还是穷匠人，无艳跟着他也是受苦。每次省亲无艳回家的时候，都看到她更憔悴了几分，她生于绫罗没吃过苦，却是双手粗糙面色发黄。为了贴补家用，她放弃了自己喜欢的舞蹈，给人接针线活赚钱。
　　而陆子岩醉心于雕刻，又因为总无人识货而变得暴躁，面对容颜不复的妻子也越加的不耐烦。
　　江城的官吏听说无艳跳舞很好看，如洛水之神，便邀请她去府中为宴客助兴，结果被人看中，待宴席过后强行带回家中占有玷污了。
　　无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陆子岩，希望他能写状子上告为自己做主，陆子岩当时正在雕刻偶人，想将无艳最美时的模样刻下，听到消息后一时愤怒手上力道一重，在偶人的脸上划出了印子。
　　那可是他视作生命的作品，愤怒之极，便将气出在了无艳身上，将她打成了重伤。而他仍旧顾着雕刻，没有管她的病情，等他雕刻完偶人时，无艳已经死了半个月了，床头墙角都结起了蜘蛛网，蜘蛛悬在无艳头顶。
　　草草的将妻子埋葬，没有通知朱家人，之后便整日与酒和偶人为伴。
　　再后来他什么都没有了，无心打翻的油灯把祖屋都给烧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从火里出来的，大概是偶人救的的，大概是他命大。
　　之后他离开了江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啊？”听故事的孩子没有明白，问说书先生，“为什么偶人的故事和无艳的故事不一样呢？”
　　说书先生沉默了一阵，看着孩子们，说：“因为偶人的故事，是听陆匠人说的啊……”
　　也许是他欺骗了偶人，说的自己那么痴情、那么有才、那么幸福……到头来，是他的一场梦，也是偶人的一场梦，唯一真实的是早就失去的无艳。
　　“哦！”孩子们若有所思的点头，不知道到底听懂没有。
　　傍晚时分，听到家中催饭的声音，孩子们纷纷都走了，剩下说书人留在村口的茶铺中，他扔下茶钱准备继续游历，忽然手心一痛，他摊掌，那里有一个细小的红点，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的。
　　茶铺茅棚上，一只蜘蛛垂丝落在他的肩头，并未被察觉。
　　他看了眼前面的路，遥远得没有尽头。
　　风拂过的时候传来谁的窍窍私语，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