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精神图景后》当个杯子

8、你难道不想给我看吗？

　　“转过头来我看看。”

　　温天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靠在靠枕上的景冽开口。

　　她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景冽就是清醒着的状态，只不过老师们都没有进去打扰他，只隔着门上一块调整为外界可视的小小玻璃板观察了一会他的状况。

　　外面的隔音很好，以景冽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感官来说是肯定听不见的，况且静音室里还有白噪音循环。

　　再不济还有她昨天离开前为景冽设的隔绝外界一切感知的屏障存在。

　　她刚坐下景冽就察觉到她的存在，伸手摸索了一下，然后再次触碰到了温天素的手。

　　温天素看到景冽在皱眉，低头一看发现是自己戴着手套。

　　职业习惯，没办法。

　　想法还没在心里转一个弯，就听到他开口了。

　　景冽说他嗓子疼。

　　温天素：“……”

　　她沉默了一会，还是让景冽扭头给她看看。

　　虽然她不是医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她觉得景冽的嗓子也没什么事，可能就是想让她看看。

　　温天素站起身来，将膝盖放在床沿，只靠单腿站在地面，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扶住景冽的肩膀。

　　“啊。”温天素示意他张嘴。

　　结合热的温度还没有完全褪去，嘴唇依旧是不正常的红，然后在她的视线下缓缓分开。

　　温天素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然后含着景冽的下唇轻咬了一口。

　　随后迅速后退，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面，就连姿势也没有变过。

　　“还疼吗？”温天素轻佻开口。

　　“好多了。”出乎意料，景冽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伸舌头舔了舔下唇的位置。

　　温天素：“……”

　　她觉得比感官神游更严重的问题出现了。

　　景冽好像‘病’得不轻。

　　也不能说病，就是可能在感官神游与精神图景阻塞外加结合热的三重刺激下，思维逻辑还没有恢复正常人的水平。

　　温天素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思考后面的治疗方案。

　　精神图景里面的垃圾肯定要清理，但是得循序渐进着来，可以每天扫一点点。

　　景冽现在没有精神屏障，完全不能离开静音室，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帮助并教会他自己设立感官屏障。

　　他现在样子更像是出现了某种依赖，但是这个不难理解，毕竟她用了向导素，她自己可能也对景冽产生了某种依赖，只不过温天素暂时还没有发现。

　　结合热预计还有3天完全消退，虽然不需要她再提供向导素，但是体温的事情没有别的办法，会比正常人高一点。

　　景冽现在对于外界的感知可能勉勉强强在普通人的范围之内，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也是要逐步调整恢复的。

　　大概列了个计划后温天素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摸上了景冽的太阳穴。

　　“不喜欢手套。”景冽的声音响起，“橡胶的味道。”

　　“以你现在的感官恢复程度，我们闻到的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听话。”

　　温天素没有听景冽的，闭眼迅速进入了他的精神图景。

　　和昨天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

　　垃圾怎么变多了。

　　她记得她把这一块地方扫干净了才对。

　　还是说这是景冽刚刚产生的情绪垃圾，但是他有什么情绪？

　　情感丰富的向导搞不明白一个目前连正常人的思维运转能力都不如的哨兵的真实想法。

　　上一次看到的记忆区已经消失不见了，说明那一次确实是因为景冽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她留心找了之前景冽设置过的屏障的痕迹，力求给他教的一比一复原。

　　她不是没打过让原来教景冽的那个老师再来一趟的想法，但是看资料的时候她就发现那个老师已经去世了，寿终正寝。

　　所以再找其他人来的效果和她也没什么区别，现在正好可以由她都干了。

　　大概搞清楚后温天素便退了回来，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妥。

　　哨兵是能察觉到向导在自己精神图景里面的动作的，以往她都是精神丝噼里啪啦一通乱扫，出来的时候哨兵就没有清醒过。

　　或者就是之前景冽那种一只处于不清醒状态下。

　　这还是她第一个清醒着进去，出来也清醒着的。

　　难得有点尴尬。

　　景冽蒙着眼睛偏头看着她的时候更尴尬了。

　　“别看。”

　　呸，她在说什么胡话。

　　“哦。”景冽低低哦了一声，扭头向别的地方，虽然不论那个方向都是一片漆黑。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温天素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平移……

　　她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景冽直到现在也没有穿上衣服，后面可能还会有老师进来，感官上来说总不太好。

　　“你等等。”温天素后退一步，在屋子里翻翻找找起来。

　　刚刚老师提过房间里有准备衣服。

　　“找到了。”温天素打开桌子下面的一个小柜子，里面整整齐齐的叠了不少衣服。

　　温天素拿了件，也没有仔细看样式，反正他们哨兵的夏常服都一个样。

　　偏紧身的黑色T恤。

　　“你为什么治疗结束了才给我穿衣服。”景冽问的很真诚。

　　温天素：“……”

　　手忽然不上不下地僵在了半空中。

　　好问题。

　　温天素视线从形状漂亮的锁骨，下移到饱.满的胸.肌，再下移到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最后又顺着手臂肌肉划上去。

　　该说不说，哨兵她见过不少，刻意秀自己的肌肉的也不是没见过，毕竟她是一个向导，但凡来她的诊疗室中的哨兵都会认认真真的打扮一下，上衣恨不得缩小几个型号让自己的肌肉更明显。

　　但是温天素的兴趣并不大。

　　可景冽的身材确实是她截止到目前为止见到过的最好的一个，没有之一的那种。

　　“你难道不想给我看吗？”温天素决定反客为主。

　　刚刚老师可是说过的，景冽因为衣服被师娘扒了就瞬间老实了，摆明了不喜欢在人前展露身体，但是从他意识清醒到现在，就没见他提过要穿衣服之类的话。

　　景冽无话可说了。

　　温天素胜利的比了个耶的手势，左右景冽现在看不到。

　　等他磨磨蹭蹭穿好衣服后，温天素坐在床边侧身面对着景冽开口，语气严肃：“现在我从头教你设立感官屏障，你记住，只要离开这个静音室，就必须打开它！”

　　“好。”景冽点点头。

　　————

　　早上的时间在给景冽教学如何建立感官屏障之中迅速流过。

　　幸好景冽并不是从零开始学起，即使现在忘记了感官屏障建立的方法，但真的重新学起来进度还是十分喜人的。

　　景冽这边的食物不需要她操心，有专门的人配送。

　　中午是医生的检查身体时间，温天素打算先去把自己的午饭解决掉。

　　虽然景冽很帅，是完完全全踩在她审美点上的帅，但是想让她为此尝试哨兵餐？痴人说梦。

　　经过以前的那个盒饭和之前的那个面包的荼毒，温天素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哨兵吃的东西哪怕一下。

　　绝对不会！

　　以此可以感觉到温天素对于那个盒饭和面包的怨念。

　　她先是去了符珏的诊疗室，门牌上写着符珏的编号和姓名，她是4694年第15个进入塔的向导，所以编号就是G4694015。

　　说来也巧，符珏来到塔的那一年，温天素正好15岁，而她的编号是15。

　　温天素现在看到15这个数字都有点应激，实在是最近出现的次数过于多了。

　　她怕符珏在工作，所以就在门口等着，不一会一个哨兵也过来了，看到门口的人还有些奇怪。

　　“你好，你也预约了这位向导的精神疏导吗？”

　　温天素：“？”

　　她再怎么说也不像哨兵吧？

　　这人居然能把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向导认成哨兵？！

　　眼前的哨兵好像也发现自己干了多荒谬的事情，脸色一瞬间爆红，“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先是察觉到了你身上哨兵的气息，所以才认错的……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还觉得你很亲切，精神图景积压东西太多了，最近压力有点大……对不起对不起……”

　　温天素连忙摆手，“没事，你预约了的话就快进去吧。”

　　觉得她亲切？温天素的表情有点诡异。

　　她很少听到哨兵对自己说这种话，很稀奇。

　　不过这个哨兵刚来的话，就代表刚刚诊疗室里面没人。

　　算了，也不差这一会。

　　符珏梳理精神图景的速度也不慢，和整个塔里所有的向导比起来能排在前三。

　　当然，温天素不算在排名里。

　　等那个哨兵进去后，温天素左看看右看看，等确定了周围没人后偷偷摸摸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又揪起衣领闻了闻。

　　没有味道啊。

　　她的身上居然有景冽的味道吗？

　　景冽什么味道来着？温天素努力回忆。

　　好像是初夏的太阳洒在草坪上的味道，有点难以形容。

　　反正很温暖，很舒服。

　　但是刚刚那个哨兵说的是气息，也不是味道。

　　可能S级哨兵的气息会比较明显？

　　温天素一边等着符珏下班，一边尝试思考着。

　　不过她也没等多久。

　　刚刚进去的那个哨兵出来的很快，走的时候还一脸陶醉的表情，像是恨不能住在这里一样。

　　温天素有些羡慕，她多的是只见过一次面的哨兵。

　　她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符珏见那个哨兵刚走就又有人敲门有些微愣，她明明让太阳别给她安排了，她要去吃饭。

　　还没来得及问询太阳，温天素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的位置。

　　“诶？你怎么来啦？不去忙那个S级哨兵了吗？”她有点兴奋，这个时间出现意味着她们两个可以难得吃一顿一起的午饭。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忙了。

　　永远赶不上正常向导休息的时候。

　　温天素笑着开口道：“一起去吃饭，景冽那边正好医生做检查。”

　　“景……冽。”符珏意味不明地停顿了一下，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温天素没有理解到到她表情的含义，挑挑眉。

　　“啧，搞不懂。”符珏摇摇头，脱下白大褂换了身衣服，便拉着温天素走了。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温天素这幅样子，与一个患者如此熟稔亲密，表情神态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搞不懂什么？”温天素很好奇。

　　“没什么。”符珏完全不打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