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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直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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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们大部分人这辈子都是普通的。
从来没有被人坚定的选择过,也没有成为谁非捍卫不可的理由。
对这个世界来说,我们大部分人的离去都不能激起一丝的波澜。
但是我想就算是没被坚定的选择过,那也应该留给每个人该有的体面,那无关乎爱不爱,是人最基本的尊重。
审讯室里我被铐在椅子上。
“姓名。”
“姚小六。”
警察看我一眼。
“大名。”
我:“大名就是姚小六。”
福利院孩子的名字基本都比较随意,姓就全都随着姚姨姓,名字就根据进入福利院的早晚来排。
“年龄。”
“29”
“为什么打人?”
“他们该揍。”
“啪”一声,警察把手里本子重重摔在桌子上。
“我劝你老实点,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的警察走进来,趴在另一个警察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等年轻警察走后,他开口道:“还算你幸运,被你打的那两个人都不追究你的责任。”
“打架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就是扫黑除恶,往小了说,那也能算是民事纠纷。”
“好了,你跟我出来。”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出人意料的,那个短头发大眼睛,杨奔的前女友竟然在门口等着我。
我看到她直接忽视,扭头朝着反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她的声音。
“等等。”
我停下脚步,咬着牙:“我不打女人,你别逼我。”
她走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拢了拢耳边碎发。
“你是之前和杨奔一起在酒吧工作的同事吧?这么多年没见,我都差一点认不出你。”
我哼哼一声没说话。
她伸出了手:“还没介绍过,我叫姜乐。”
我压根懒得和她握手,双手插在口袋拿都没拿出来。
“有事就说事,没事我走了。”
姜乐收回了手也不尴尬:“陪我走走吧。”
我嗤笑一声:“没空。”
她低着头:“你不想知道当初我和杨奔发生了什么吗?”
……
晚风拂过,护城河边的树叶随风沙沙作响。
我蹲在路边,手里端着一碗馄饨,离婚的这段时间我的胃口变的出奇的小。
一碗馄饨只吃了两口就感觉到没什么胃口。
姜乐蹲在我的身边。
“当初见你还很年轻,怎么现在老成这副模样了。”
只有二十九岁的我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苍老,脑袋上夹杂着几天时间就长出来的白发,脸上也不修边幅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没有说话。
姜乐接着自顾自道:“小孙呢?你们还在一起吗?”
我站起身:“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姜乐低下了头声音飘忽不定。
“你应该也经历了一些什么吧。”
……
杨奔出生于宁夏,不过四岁时候就随着父母一起到了陕北的靖边。
那时候陕北地方很穷,冬天寒风卷胁黄土铺天盖地。
小时候的他在音乐方面就有非常出色的天赋。
那时候的他喜欢唱信天游,每天都要对着黄土高坡大声的吼几嗓子。
惊的漫天黄沙飞舞。
杨奔的大学是在西安上的,也就是大学里,他认识了姜乐。
有的人孤独一生,但凡生命里出现一丝一毫微弱的光,他都会像飞蛾一般拼了命的扑过去。
姜乐是杨奔的光。
那时候的杨奔刚刚进入大学,四周都是陌生的,陌生的校园,陌生的同学。
他觉得他那浓重的陕北口音听起来格格不入,于是他每天都会躲到无人的地方练习普通话。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姜乐。
四周越是黑暗,出现的那缕光就越发显得明亮。
那时候的姜乐每天出入于各个酒吧,凭借出色的嗓音,成为了几家酒吧的长期驻唱。
杨奔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是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
姜乐那天晚上手持话筒一首信天游镇住了全场。
那一刻杨奔暗无天日的世界裂开了一丝缝隙。
姜乐高昂婉转的声音让杨奔如遭雷击,他看到姜乐的后背似乎长出了翅膀。
然后随着他一起遨游于西北那贫瘠荒凉的黄土高坡之上,所过之处一瞬间都长出了世间最艳丽的鲜花。
那天过后的日子里,杨奔拼了命的打听任何关于姜乐消息。
他知道姜乐是计算机系的,知道她每天都会去哪个酒吧驻唱,也知道了她身边有一个谈了一年多的男朋友。
但杨奔并不气馁,他认为既然姜乐能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那一定就是老天爷的安排。
虽然如今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但他相信老天爷既然让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出现,就绝不会是让自己只能看看那么简单。
大一一直到大四,姜乐和杨奔并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在杨奔心中,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姜乐。
他清楚的知道姜乐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甚至于姜乐唱的每一首歌他都会用手机录下来。
她站在光里,杨奔只能抬头仰望。
一直到大四的时候,姜乐却一直没有和她的那位男朋友分手。
杨奔一度失去希望,以为老天爷让这样的一位精灵来到自己的世界,就是昙花一现。
终于,转机出现在大四即将毕业的那一年。
周围的同学都在忙着安排自己将来的去路,只有杨奔每天待在宿舍里无所事事。
大学四年,他的世界似乎被姜乐填满了。
如果走出大学校园,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再和姜乐交集的机会。
这样的结果,杨奔无法接受。
于是在毕业前夕,杨奔鼓起勇气,哪怕表白不能拥有,但他要让姜乐知道,大学四年的时光里,有一个男孩一直躲在尘埃中默默的喜欢着她。
如果可以,杨奔想让这个默默喜欢憧憬有一天可以接盘的资格从大学继续的延伸下去,直至蔓延到自己的余生。
杨奔第一次以一个拥有身份的人出现在姜乐身边,是姜乐在医院。
那时的姜乐刚做完流产手术,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杨奔捏着拳头坐在病床边,面色惨白一语不发。
过了会杨奔猛然站起来。
姜乐:“你干什么?”
杨奔:“我去找他。”
姜乐:“有什么用?”
杨奔低着头:“他伤害了你。”
姜乐语气忽然变得低垂:“爱情里没有谁伤害谁这一说,受伤只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放手,那是自己活该。”
做完手术的姜乐精神似乎也跟着一起崩溃了。
那个她爱了四年的男孩终究是没打破毕业既分手的魔咒。
更加绝望的是,大病一场后她的嗓子再也不能唱歌了。
那段时间只有杨奔陪在他的身边,每天为她忙前忙后,很多次姜乐情绪崩溃的时候杨奔都会一拳拳砸在自己的胸口。
“都怪我没用!都怪我没用!”
和姜乐相爱度过整个大学生涯的男人伤害了姜乐,杨奔成为了这世上最自责的一个人。
我想他自则的原因是因为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深陷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