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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南雁栖弦】正史 ...


  •   这是在南边的最后一仗了。
      或许是有了前边两个月的铺垫,所以到了最后很顺利。

      秦姝言翻身下马,险而又险地避开一箭,不妨对上身旁一尘刺来一剑。
      那一瞬间,秦姝言神色一凛,反手抓住缰绳,几乎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改变了自己落地的位置,另一手提起颂沉,挡开一剑。

      更远处,太阳快要落了,却还是不死心地染着远山的轮廓。
      秦姝言抬眸的一刻,看见的是更远处,策马而来的人。
      来人一身红衣,发色虽白,却也被蒙上了晚霞,在平野开阔里也分外显眼。

      洛衔霜明显刚打完一仗,就算是红衣也遮掩不了凝结的血,她人倒是笑着,喊了一声:“秦姝言!”
      按理来说,其实除了洛衔霜身后的人,不会有人听见,但那一刻,洛衔霜就是看见,秦姝言在刀光剑影里回眸。

      “是不是来晚了?”
      并肩之时,她们都没有再向自己身后分过神——是默契,更是信任吧。
      秦姝言闻言低低笑了声,说:“正好。”

      收拾战场回程时正值明月高悬,照见这世间的相聚和久别。
      还有正史之外的爱恨悲欢。
      秦姝言拉着洛衔霜坐下,想起来好久以前的一场中秋夜。

      那个时候,有本不属于军营的烟花,是洛知点的。
      不可避免的,秦姝言也想起来,千里之外的京城。
      隔着十万山海,有人正等着她回去。

      或许是在久经沙场,见到了以往的年岁里从未直观看过的死生不可知,更难料。秦姝言难免设想最坏的情况。
      她想着,若是这一遭,她走不回去,那此刻海上生明月,就算是并肩了。
      就像是那一年京城落了第一场雪的时候,秦姝言就觉得,既是同淋雪,那就是共白头了。
      可真正到了她们重逢的一天,京城依然落雪,掩盖了血迹与狼狈。
      洛衔霜拉着她走出皇城的时候,半开玩笑道:“这就叫做是,他朝……反正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那个时候的秦姝言停下了脚步,无言盯着洛衔霜看了很久,最后把洛衔霜斗篷整理一下,给她带上了帽子。
      洛衔霜有点好笑,但又不解:“这是什么?不乐意共白头是吧?”
      “没有。”
      秦姝言说完就笑了,可能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特别幼稚。犹豫了一会儿,她说:“我要同淋雪,就要此生,真正的白头。”
      洛衔霜沉默片刻,牵着秦姝言,像是开玩笑缓和气氛:“那我们以后不是就不能看月亮了?”
      “为什么?”秦姝言没反应过来。
      “因为,天涯若比邻。”
      秦姝言无言。
      其实她们都明白,这并不是较真,只是分别许久的分外想念,死生后的草木皆兵。
      秦姝言对上洛衔霜幽蓝的眼眸,道:“那你得陪我看此后的山海万里,清风月明。”
      “嗯。”
      “一言为定。”

      从今后的年岁里,你我都不必再孤身行过北疆雪原万里,斩踏荆棘;在血海蜿蜒里举目,却只能看见,月明星稀。

      秦姝言收回神,眼前篝火正旺,暖得手都是热和的。她听见洛衔霜接了边上士兵的话:“那你现在不得赶紧一饮三百杯啊?”
      秦姝言笑着,说:“不跟我们喝一个吗?”
      “喝!”
      “敬……敬大伙儿,所有人。”
      “好,所有人。”
      “干了!”

      *
      秦姝言睁开眼的时候,睫毛颤动,一片雪花摇落。短暂的视线模糊后,她看见洛衔霜睁开了眼睛。
      轻舟泛月,只有船头的灯光照亮方寸,映得薄雪也像是温暖的。

      “我梦见你了。”

      白茶温热,炉子散着热气,她们看着对方,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说出来这句话,说完便都又笑了。
      秦姝言拿了方帕子,取了茶给两人倒上。洛衔霜捻一块茶饼,送到秦姝言嘴边,后者也不犹豫,略微低头咬下一块。
      入口时味道清浅,中调甚至有些清苦,直到最后才又是回甜的。不过那茶味却是一直萦绕在舌尖。

      秦姝言放了茶壶,顺手拂去了洛衔霜肩头的雪。
      洛衔霜一直看着秦姝言,过了会儿,说:“这么一晃都好多年了啊。”
      “怎么突然还伤春悲秋了?”
      洛衔霜笑意淡淡:“就是一会儿不见 有点想你。”
      “不是梦见了吗?”秦姝言抬眼,问她。
      洛衔霜:“那不一样,不是现在的你。”
      “不喜欢了?”
      “才没有!”洛衔霜又是被污蔑的慌乱又是好笑地,说,“以前的你我可以梦到,但是现在我只能看啊。而且……就是,就是不一样。”
      “好好好。”

      秦姝言支着脸,随便从边上拿了本书来看。
      是坊间传的话本。
      关于她们,也关于她们这一辈很多人的这些年。

      “不对啊,你那时候才没有这么喜欢我,还给我下迷药!”
      “哎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嘛——”
      洛衔霜非常大度:“好吧。”

      洛衔霜想起来什么,忍着笑问:“他们知道背后怎么编排我们的吗?”
      洛衔霜说的“我们”,不只是秦姝言和她,是顾惜文、沈斫清、白枝也……
      是所有的他们和她们。

      秦姝言也笑着,说:“也许知道呢,而且……沈斫清像是那种会自己下场编排话本的。”
      “那倒真是沈斫清了。”

      两人笑了一阵,又想起来,以往洛衔霜其实问过秦姝言:“这和那些御史写的有什么分别?”
      其实她也看了,她知道区别,只是想听秦姝言说而已。
      “区别或许是正史里,秦姝言和洛衔霜是忠臣,是功臣……但这些书里的才是我们。不是挚友,不是合作,是我爱你。”

      是啊,正史里的她们,是巾帼不让须眉;是极致的忠君却又敢于反叛;是匡正朝纲的有功之臣……
      那崎岖难言的一路,都在一页笔墨里了。

      但这些话本不同,正史之外,刻骨的,缱绻的,不可言说的一切,都可以由他人表述。
      可以是——
      “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南雁栖弦】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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