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配罗】ich liebe dich immer noch so sehr》Sigyn

5、第 5 章

　　远在意大利的卡卡也拿到了今年的体检报告，总的来说是在场上横冲直撞、能把对手撞飞出去的健康程度，唯一需要担忧的地方是关于灵魂伴侣的连结所在，核磁共振影像上空无一物，但依旧留下了碎裂的旧痕。
　　就好像曾经有什么东西存在，又被未知所撕碎一样。
　　按照签订的保密协议，医生不对连结的事情进行医学上的分析（尽管相关论文他已经写出来并准备投给某著名期刊），对卡卡对外发表的任何灵魂伴侣的新闻他也都不做评价，但面对意甲打满100场且后续也不准备进行轮换休息的年轻球员，他多少还是有些无奈了。眼前的球员笑得十分谦逊温和，但眼神中却只能看到执着和平静，这种无声的拒绝让医生想起他和球员的第一次见面。
　　登陆意甲的巴西金童选择独自一人来医院，他戴着一副眼镜，学生气十足的样子，但垂下来的眼角和下颌线条总让医生幻视那位在好莱坞煲了快二十年的“靓汤”，笑起来的弧度又有点像休格兰特。医生并不是对巴西人的颜值带有歧视，毕竟意大利有众多出名的巴西模特，比如吉赛尔邦辰，但巴西的男人（尤其是球员）确实长得不太符合意大利人的审美，上帝在创造他们的时候可能太过于自由发挥了。
　　年轻，俊美，乖乖牌。如果不是在米兰德比上看到卡卡一巴掌把人推开，医生可能会去圣西罗举牌抗议AC米兰诱拐未成年童工。但“未成年童工”上来就给了医生一份保密协议，下马威来得措手不及。
　　尽管被对方羞涩的笑容迷花了眼，但意大利人见多识广，很快就调回了专业模式，他对签保密协议有一定的心得（毕竟作为球队专属医院医院保密协议都不知道签了多少了），但那一段有一段的禁止条例还是让医生触目惊心，尤其是灵魂伴侣相关，那简直是用葡萄牙语、意大利语、英语等多种语言都标注了一长串的No，确保医生无法用语言不通来规避。
　　医生一边熟练地签字一边在心中腹诽：呵，又一个年纪轻轻就和灵魂伴侣瞎搞的足球运动员。
　　然后医生就被检查报告虐了个爽。他翻遍了所有医学巨著，拿着遮盖了姓名的影像去请教了自己的老师，让一群意大利名医都开始头疼——他们经验丰富，但也没见过这等支离破碎的连结。
　　灵魂伴侣的死去会带来连结的褪色和消散，这是医学共识。但那个神秘的器官即使消散，也只会在大脑内留下空白；就算有人通过物理手段去除连结，手术伤害的痕迹清晰可辨。但它们都不像他们眼前的年轻人，连结所在的位置裂痕遍布，能看见淤血和残留的神经线，大脑却完好无损。
　　“你怎么活下来的，巴西有了新的医学发现？”医生求知若渴。
　　“也许是上帝的恩赐？”卡卡反问道，声音很轻。
　　“我说的是科学，不是神学。”
　　“所以我在等你做点有用的事情，比如研究一下它会不会对我产生别的影响。”
　　“哪方面的？”
　　“所有。”
　　“……”医生露出了一个苦笑，“那你得先告诉我，这个连结，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着。
　　那时他一阵又一阵的发烧，手术带来的高热和麻木烧毁了他的所有神智，那些长年累月陪伴的声音消失得没有预兆，没有疼痛，他什么也没感知到，只听到了轻微的被崩断的弦响。
　　与重新站起来相比，消失的连结不值一提。
　　他很快崭露头角，用所有人都震惊的速度一路从圣保罗走向世界杯的大舞台，遗愿清单上的每一条都飞快地实现，仿佛慢一步就会坠入地狱。当拿到大力神杯的那天，人们开始称呼他为上帝之子，而圣子当然不需要灵魂伴侣。
　　卡卡和家人统一了口径，保密协议也确保消息不会泄露。他从没去想过灵魂伴侣会是谁，也几乎想不起萦绕在耳畔十来年的轻声细语，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队友们在得知他是个“自由人”的时候羡慕不已，兴致勃勃地替他扩展择偶范围，罗纳尔多甚至提出要带他去“见见世面”，绝对私密，并强调一定不会被小报拍到。
　　哈，又一个罗纳尔多。
　　巴西的，葡萄牙的，当今世界足坛绕不过的名字，它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让前后三位同名者都声名大噪。英超那个最小的罗纳尔多十分放浪形骸，有关他的传闻通常需要仔细甄别。说起来叫这个名字的男女关系都十分复杂，国家队的队友已经够让卡卡震惊了，但英国足坛的节操和“传统风范”还是令人瞠目结舌。
　　当再次在报纸上看到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新换的女朋友时，卡卡还是忍不住计算了一下人数，并得出结论：年抛变月抛，并且有向日抛进化的趋势。
　　这下卡卡相信圣诞节收到的那条约会信息是误会，而不是某些以退为进的传统泡妞手段。
　　这并不是卡卡自作多情，而是从小被表白到大的切身体会。卡卡对自己的长相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在收到的众多情书中有相当大的比例是来自同性，到米兰后他更是见识到了意大利男人花样繁多的调情手段。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太漂亮了，因扎吉和加图索甚至向他传授了一堆防色狼小技巧，内斯塔翻个白眼，亲自上阵示范了一下要如何不被起诉的前提下锁喉加重创对方的蛋。
　　“你在对抗的时候没把我撞开，你有印象吧？”卡卡不得不对加图索如此强调。
　　“你对那个女球迷薅掉你的球衣性骚扰，而你根本没挣扎开，有印象吧？”加图索一巴掌呼过来，反问道。
　　名字是克里斯蒂亚诺留给卡卡的第一印象，爱哭则是第二印象。上帝作证，他只是对对方小声嘀咕的“已经死去的灵魂伴侣”感同身受，才想着赛后去和克里斯蒂亚诺交换球衣，但他真的没料到对方会哭到快要喘不过气，以至于舍瓦后面都疑疑惑惑地问他是不是欺负了曼联的小朋友。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先生看见他时眼前一亮又瞬间崩塌的表情让他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击中了一样，他无意去想克里斯蒂亚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样生动、苦涩、绝望又不加掩饰，他在那一刻只感觉到恐怖和荒凉。
　　空气沉重到足以让人陷入窒息，他听到对方小小声的碎碎念：“你的灵魂伴侣已经死去了，省省吧。”
　　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听见对方灵魂伴侣的死亡就如同听到了自己的死亡判定。在老特拉福德球场，在这块陌生的地方，同时汇聚了没有灵魂伴侣和灵魂伴侣死去的两个球员，他不知道自己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只能怜悯的看着对方。
　　他给了克里斯蒂亚诺一个紧绷的微笑，奇怪而陌生的情绪在心口回荡。
　　Soulmate。
　　那天晚上卡卡做了一个噩梦。
　　他飞得很高，飘在平流层上，云朵与星光闪烁，然后他开始坠落，针扎似的疼痛从颈椎游走到四肢百骸，被折断了的手脚垂下，他听见风刮过的声音，冷清却又喧嚣，也听见哭泣的声音。
　　有那么一个人，同他一起坠毁，他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他。那个人一直在小声地抽噎，细弱的嗓音一直在重复着问：“里卡多，你为什么要放弃我呢？”
　　他慢慢地醒了过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圣诞节卡卡选择回到巴西，回到他曾经获得过平静的地方。
　　他给朋友们都寄了贺卡，不太熟悉的朋友也发了祝福短信。圣诞节热闹喧嚣的氛围排挤掉所有的苦涩与心烦意乱，然后又被一条错发的约会短信炸开了胸膛。以他对克里斯蒂亚诺为数不多的认知来看，对方不太像是会和男人约会的类型。但有个笑话是Gay or European，还有一个笑话是英国男人。不过既是欧洲人又是“英国人”给同性打电话的时候，你确实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屁股，反过来也一样。
　　无意冒犯，但卡卡确实是这样想的。
　　电话接通的那刻卡卡下意识的笑了一下，对方显然也被他吓了一跳，声音抖抖索索，卡卡甚至听见了几声闷响，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克里斯蒂亚诺可能是在用头撞墙。
　　越洋电话费可能会爆炸，这是手机开始发烫时卡卡的唯一想法。最开始只是东拉西扯一下，来自成年人的成熟社交礼仪，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克里斯蒂亚诺显然是孤独的，他似乎极少和别人交流，于是对着陌生的对象滔滔不绝，有时候是抱怨，有时候是撒娇，足够真诚，倾尽所有。
　　有那么一瞬间卡卡甚至感到难过，但他无法为对方提供任何解决手段，甚至也没有立场提出自己的所有看法，于是他做了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Cris, Feliz Natal e Deus te aben?oe。”
　　当电话终于挂断，卡卡看到弟弟迪甘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里卡多。”那个曾经发不出音节只能唤他作“卡卡”的青年语气既犹豫又沉重，“去找你的灵魂伴侣吧，哥哥。”
　　可是，我已经没有灵魂伴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