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相爱》端翁

32、第 32 章

　　岛岛对杰瑞的感受，很像十六七岁的时候，暗恋高年级的那个圆脸男生的心情。见不着时满心满脑的都是那个男孩的影子，偶然间碰面了又慌乱地躲开，最怕对方窥见了自己心底的秘密。回到家后，岛岛匆匆忙忙的说了声“晚安”，就洗澡进屋睡觉了。
　　不开灯躺在床上，早上跟瀑布似的一幕一幕挂下来的睡意，全跑开了。玻璃门里透进来很强的光亮，外面各种嘈杂的声响，这些全都影响着岛岛的睡眠。关紧玻璃门，拉上窗帘，开始数羊，越数越清醒；想象宽阔的大草原，坐在树荫下，凉风徐徐，还是睡不着。于是岛岛开始收集今天看见的所有关于杰瑞的表情，一个一个的猜测那些或平静，或冷漠，或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不是饱含深意，最重要的是杰瑞是怎么猜出苏远的呢？岛岛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是睡衣贴着肚子不舒服，就是被子太厚了，盖起来太热，不盖又冷。岛岛很想知道杰瑞在做什么，绝对一定是睡觉了。可是岛岛就是不敢开门堂而皇之的走出去，只是把门开了一个小缝，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一点声响也没有。岛岛自觉没趣，重又倒在床上，夜深人静时候的寂寞和软弱铺天盖地的袭来，这时候要是杰瑞走过来抱紧自己，该有多好！岛岛摁亮台灯，拿起枕边的英文小说，看不进去，随即换成中文杂志《读者》，先从笑话看起，再看言论。
　　门外响起杰瑞轻轻的敲门声。岛岛想问“谁啊”，觉得不妥，想问“什么事？”又觉得太过疏远，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嫌疑，最后回答的是“嗯？”
　　“你睡了吗？”杰瑞问道。
　　“没有。”
　　“那我进来了。”杰瑞说着话就进了岛岛的卧室。杰瑞显然是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穿着蓝色的长睡衣。杰瑞关门的同时按亮吊灯：“台灯光亮太弱了。不介意我开这个主灯吧？”
　　“啊，没事。”岛岛坐起来。
　　“我能上床上去坐会儿吗？”
　　“可以。”
　　杰瑞跳上床，像个小孩子。和岛岛并肩坐着，被子盖住两个人的脚。
　　“我睡不着，想跟你聊聊。”杰瑞说道，“你在做什么，看书吗？”
　　“嗯，我睡前的习惯，看看杂志什么的。”岛岛把书收起来。
　　“首先，我想跟你说对不起。”杰瑞看着岛岛，说得很真诚。
　　“对不起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像个懦夫似的逃开。”
　　岛岛听出来他说的是自从他们睡到一起之后，他的逃避。岛岛脸红起来：“这个事情我们已经说好了，不要再说了。”
　　“我原以为，我逃掉了就会好了，会想通很多事情的。”
　　“结果呢？”
　　“结果我天天都想着你。那天打不通你电话，我真是差点就疯掉了。我想你有可能是出车祸了，或者被抢了，或者是收着东西回老家了，反正所有会发生的事情我都想象遍了。我那两天真是坐立难安，真的，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过。就是以前上学论文答辩我也没这样紧张过。你要知道，如果那时候我在国内，找到你的那一天，我一定狠狠的掐你一顿。”
　　“你还有暴力倾向啊。”
　　“我那时候真是能够真切的理解你们中国的父母打孩子的心情，那种心情，我永远都不想再去经历，永远不要。只是担心害怕就够受的了，失去家人时候的那种感觉也一并浮上心头，所以你说我能不对你发脾气吗？”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以后，不准在这样对我了，好不好？”杰瑞说着在岛岛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以为你逃走是因为讨厌我。”
　　“不是的。严格说来是讨厌我自己，我坚持了三十年的信念，就毁在你手上了，你是没办法理解我心里的失落和自责的。”
　　“不就是跟女生上个床吗？”
　　“怎么从你口里说出来，美好的事情也变得这么玩世不恭呢？你就一点都不在乎？”
　　“我在乎又怎么了。你都逃到国外了。”岛岛笑一笑。
　　“告诉我，你想我吗？”杰瑞问道，眼睛直视着岛岛，岛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两天消失就是因为想你的缘故。”
　　“怎么说？”
　　“翻着手上的稿子，突然间一点灵感也没有，心情降到零点。做什么事情都不起劲。我以前也跟人分手过，以为只要把跟你之间发生的事情当成意外，换成游戏的心情，我就不会那么在乎的。谁知道，这种痛苦，不论曾经经历过多少次，每一次重新袭来，疼痛并不会减少分毫。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我怕自己会疯掉。所以约了晓玲去喝酒。去唱歌。”
　　“对不起。”杰瑞说着捧起岛岛的脸，深吻着岛岛，“都是我的错。”
　　杰瑞一边说一边摩挲着岛岛耳边的头发，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岛岛的眼睛，俯下身去，试图吻遍岛岛的全身。
　　之后，杰瑞抱着岛岛，手臂给岛岛枕着。岛岛突然觉得睡意袭来了，跟早上的时候一样。
　　“我要谢谢晓玲那两天陪着你。”杰瑞说道。
　　“还有苏远和另外两个男生。”岛岛迷迷糊糊的说完，人给惊的清醒起来。
　　“你前男友怎么知道的？”
　　“我喝醉了，打你电话关机，就给他打电话了。”岛岛知道说错话了，赶紧坐起来，杰瑞也坐起来。
　　“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在这边，我就只认得他。”
　　“不是还有艾达，索菲亚他们吗？”杰瑞生气了，刚才还一脸温存，这时候就只剩下怒气冲冲了。
　　“他们是女的。”
　　“不就是找个人陪陪，说说话吗，怎么还分男的女的？”
　　“你不懂的了。”岛岛也急了。
　　“你知道我不是不懂的。你也别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杰瑞说着就要起床。
　　“就知道逃走。”岛岛咕哝一句。
　　“谁要逃走了？告诉你，我是不会逃走的。不过你得说清楚了，为什么要给前男友打电话，你们都做什么了，是打算复合还是？”
　　“都说了我喝醉了。”
　　“喝醉就是借口吗？上一次我们也是喝醉了，那么你那时候其实并没有真心的？”
　　“你有真心吗？”
　　“我有。”
　　“我也是。”
　　“今后不允许再喝酒了。听到没有？”
　　“知道了。”岛岛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
　　“咱们再来说说你前男友的事情。”
　　“怎么还纠缠不清了？我跟他什么事儿也没有。”
　　“岛岛，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对，但是我们假设，假设我去找阿曼达聊天去了，喝酒唱歌去了，你是怎样的感受？”
　　“你那时候不是逃走了吗？”岛岛说着就掉下泪来。
　　“哦，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杰瑞把岛岛紧紧的拥在怀里，“我都说了，那是我做得最愚蠢，最懦弱的一件事情。今后不会了。”
　　“我跟苏远真的没有什么，他到酒店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晓玲倒跟他聊了好长时间。第二天我还因为他背着他出差的女朋友来找我而生气。我以为他把我当成了随便的前女友，想着的时候就来招惹一下。而且，即使我知道你在躲着我，我对他的感觉，也还是一点都没有，一点都没有了。后来我们唱歌的时候，他还找来了另外两个男生，我们说好了，今后就做好朋友。毕竟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如今远在他乡。晓玲说得对，就算是老乡也好。”
　　“对不起。我刚才一时糊涂了，不该怀疑你的。”
　　“哎呀，说清楚就是了，没什么的。”岛岛破涕为笑。
　　“又哭又笑的，算什么意思？”杰瑞故意逗岛岛。伸手挠岛岛痒痒，岛岛笑着钻进被窝里。
　　“岛岛，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坦诚了。”杰瑞说道。
　　“等会，说起晓玲，我得打个电话问下她的情况。”岛岛说着就到床头柜上去摸手机。
　　“你能不能说点正事啊？”杰瑞一把把岛岛抱过来，塞进被窝里。岛岛拨通晓玲的电话，对杰瑞做了个嘘的手势。杰瑞也把耳朵贴在手机上，想要听个明白。
　　章晓玲少不得问杰瑞怎么样，说清楚没有，岛岛嗯嗯啊啊的，晓玲笑嘻嘻的说道：“瞧你说话不方便，就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了。”
　　岛岛挂断电话后故意问道：“你都听清楚她说什么了啊？”
　　“她说让我好好的亲亲你，还说鉴于你的动不动就喝酒买醉的，要我好好惩罚你。”杰瑞一边说着就当真亲戚岛岛来。岛岛赶紧求饶：“我两个夜晚没睡觉，很困了。”
　　“求饶不解决问题的。明天你可以睡很长很长时间的。”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你也省省吧，别明天起不来。”岛岛试图推开杰瑞，哪里使得上劲。
　　“那你就太小瞧我了，我可是厉害角色。”杰瑞坏笑起来，眯着眼睛，眼角细微的皱纹清晰可辨，呼吸急促，把岛岛紧紧的拥在胸前，亲吻着岛岛。岛岛动弹不得，只得乖乖听命，任杰瑞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