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北京》南瓜七夕

10、chapter 10

　　秦纵闭着眼睛双目养神，原本还生着顾乔的气，在他看来，拒绝那样一个搭讪者是件信手拈来的事，但她却态度不明随随便便给出联系方式。
　　但对着机场外偌大的停机坪，顾乔抱着孩子的背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落入眼帘。
　　秦纵的心上像飘了块棉花糖似的，手一捏就化了。
　　他从未见过她这一面，她手指纤细，手臂修长，婴儿在她怀中小小的一个。她面向着窗外，夜幕降临，爱意溢出，温柔至极。
　　他其实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所以这样的行为在他看来很冒险，但这一刻他所有的原则在她那里又被颠覆重建了。

　　机场的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检票的语音，顾乔把怀中的小婴儿归还给那位母亲，跟秦纵前后脚上了飞机，依旧是毫无交流。
　　他没说他的班次，她也没问。
　　顾乔走在他身后，看着秦纵落了座，和她中间隔了好几个位置，顾乔坐在靠窗的地方，一上飞机便浑浑噩噩睡了，中途空姐的声音也没能将她吵醒。她太累了，凌晨便起床赶飞机去，到了这会全身软绵绵的没力气，醒来时飞机已经在北京机场滑行了。
　　往外走的路上，她依旧在秦纵的后面，但秦纵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人流中，顾乔朝着人群中狠狠扫视了一周，毫无收获。她有种这一天终于结束了的宽慰感，又像是突然泄了气，很快就陷入了空虚。

　　秦纵大步流星地走到出口汇合处才肯停下来，他雄赳赳气昂昂般一路走连头都没回，这会心里那根弦却倏然崩开，全然不像刚才那样坚定。
　　他站在出口处等了十几分钟才看见顾乔，想想两人明明是前后脚下的飞机，她却落了那么远。
　　秦纵望向她越走越近时，顾乔正低着头迈着慢悠悠的步子，他猝不及防地来到她跟前问：“怎么回去？”
　　顾乔被他吓了一跳，看到问话的是秦纵，心又放了下来。
　　“打车回去。”
　　“一起吧！”他紧盯着她，顾乔一时有些发毛，原以为两人在机场就这么错过，现在看来他的绅士风度还是不减当年。
　　她心想他又不跟自己住一块，怎么一起打车？但脚步还是跟着去了，乖乖地走在他一旁。

　　北京的出租车司机经常天南海北都能侃两句，顾乔回来后已经多次领教过他们的热情，他们能从海淀聊到石景山，一听说顾乔一个人在这当北漂，都不由地感叹两句。
　　“姑娘，一个人漂在这可真不容易，抓紧找个男朋友，两个人有个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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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今天的出租车司机却一声不吭，两人上车后的气氛不大对劲，各自坐在后座两端互不搭理，师傅心想，今儿拉了对正冷战的情侣，情绪都处在冰点，要上去搭话也是尴尬，便一路安安静静往四环开。
　　顾乔看着北京的夜色，灯影在树下影影绰绰，来往的车辆疾驰而过。夜晚很容易让人产生恍惚感，她连带着脑子都昏昏沉沉的，有些不能相信竟和他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呼吸。
　　顾乔透过车窗玻璃却清清楚楚看到秦纵的身影，想必他也同样能看到自己，但他有没有注意到呢？她不确定。

　　深夜车流量减少，没了堵车，师傅开得很快，没多长时间就到了顾乔的住处，下车的时候秦纵看了眼她住的小区，估摸着房龄也有十几年时间了，不过这一片倒不乱，他原来开车走过这一片，在附近做过调研。
　　顾乔走后，司机一时没启动，在后视镜里看到秦纵关切的眼神，在座位上点了支烟，末了问了句：“走吗？”

　　她回去后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合眼，心里七上八下不平静，胸腔里像是堵了一把火无论如何也浇不灭，顾乔一直把原因归咎于在飞机上睡得太饱。
　　第二天上班，祝晴在门口一见她顶着两只熊猫眼，不禁惊呼：“顾乔，你出趟差累成这样？”
　　正巧碰见周锦年刚来公司，眼神也扫到她，一副不屑的模样，心想一个小项目值得她忙得这样憔悴吗？
　　这一误会让她成劳动标兵了。

　　方案也做了，客户也见了，其他就听天由命了。
　　做建筑这一行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周锦年丢来公司下半年的项目给她熟悉，祝晴忙得四脚朝天，一上午在会议室和工位来来回回没歇息过。
　　顾乔在Hanson组里打下手打到周四，中午也没得休息，周锦年把她叫到办公室。顾乔已经十分习惯周锦年这人的个性了。
　　他上午刚见了业主回来，这会还穿着西装，他不像个“正经”男人，所以即使身着西装也一股休闲不羁风，顾乔敲了门走进去。
　　“周总。”她乖乖地站在他桌子前，站姿犹如小学生做早操。
　　周锦年冲着她点了点头，额头对着他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他总觉得顾乔不像是国外回来的，身上的谦卑劲太足了，一点也不松弛。
　　“上一个民宿项目做下来如何？”
　　顾乔在来办公室之前已经思考过这次约谈来意，她猜想是有什么新项目让她做，又或是指出上个项目的不足，听了周锦年的问题，她更倾向于是后者。
　　顾乔总是习惯了在回答一个问题前先组织好语言，所以她坐在那思考了几秒钟，桌子下拨弄着衣角。
　　“周总，我觉得整体推进下来还算顺利，不过这是我在国内的第一个项目，从建筑风格到项目推进方式都有很多不同，所以可能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周锦年的肩膀稍稍倾斜，顾乔捕捉到他眼神里轻微的变化。
　　“顾乔，谦虚的确是美德，但你谦虚过头了，我找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民宿项目业主通过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将刚刚的话回味了一遍。
　　周锦年说她的方案通过了。
　　可是她明明是去当炮灰的，祝晴也在最开始就提醒过她希望渺茫不是吗？

　　“你先去做个清单，朱总那边今后也由你直接对接，Hanson给你的人手够吗？”见她没说话，周锦年索性一块交代了。
　　“够了，好的，谢谢周总！”

　　顾乔回工位那几步道都还没回过神来，湘湘拿着文件找周锦年签字看到顾乔，说她那失魂落魄的样看起来像被雷劈了。
　　她刚刚大脑混沌一片，现在坐到工位上想起周锦年让她对接的事，拿起手机加了朱允文的微信。
　　对方几乎一秒通过，顾乔连招呼都没打直接点进朋友圈，内容更新很少，不过她却迅速锁定到一张合照，照片上的人竟然和那年她在人人上看到的人一样，时间是一年半以前，文字是“齐聚北京”。
　　照片上的秦纵目光柔和，笑意不太明显，站姿随意，和他的一贯风格保持一致。
　　黄秋颖依旧也在那张照片中，漂亮又大气。

　　顾乔确信了秦纵和朱允文的关系。
　　她脑子里是有些疑问，比如说为什么朱允文的民宿项目找自己来做而不是好兄弟？这个项目是不是秦纵让给她的？他有什么理由要让呢？环建看不上这种小项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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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顾乔这人想归想，也不会怎么样。没多大会就转过弯来开始寻求祝晴列清单的事，想着尽快列好了，好把深度方案尽快做出来。
　　想到上高中时，韩永峰在全班同学面前评价她，“顾乔同学能沉得住气，高一那会勉勉强强挤进班里前五了不得了，也就不到两年时间，居然稳定在年级前五了……”
　　韩永峰说起这话时，脸上的骄傲得意溢于言表。
　　后来去国外求学时，蒋书铭追了她整整两年才追到手，陈知沅听说后在电话里说她“放长线，钓大鱼”。
　　人们对她的评价都是，这孩子话不多，心里有主意着呢！
　　顾乔想，如果没有在顾家的那十几年，可能塑造不了今天的自己。性格没有好坏之分，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