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心动计划》ThanMC

12、家暴

　　“我趣，不是张且，你真没事吧？”

　　“我靠，不理解但尊重的道理不懂？”

　　“你没死啊？”

　　“早上检讨没得教训？”

　　“这事不早传开了吗？当学校互联论坛承天恩佑贴吧不存在？”

　　“六六六，我的母语是无语。”

　　“操！气的我课间搬了一个班的人来骂。”

　　“牛逼死楼上。”

　　“后面的全刷张且傻逼吧，谢谢谢谢。”

　　…………

　　张且没有看到这些评论，手机在发完帖没电关机后，他就把手机搁在床头，再也没管过他，这时才从房间走出来，就被客厅里的烟酒味包围

　　“回来了？”母亲分了个眼神给他，“过来吃饭。”

　　张且木然的走过去，坐下扒了两口饭。

　　他迟疑着问：“妈，你不骂我吗？”

　　张母说：“等你爸回来，他自然会说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张且浑身颤栗。

　　他忍着颤音开口：“妈……我。”

　　“快吃，”张母淡淡的说，“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旁边的妹妹很快吃完饭，下了桌察觉气氛不对，立马就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张且顿感一阵悲哀，妹妹才五岁，就已经学会察言观色。

　　突然“砰”一声，家的大门被一个男人重重撞开，他带着一身酒气走进客厅，哑声吼：“张且，你给老子滚出来！”

　　张且忍不住本能一震，眼神垂下不敢乱瞟，恐惧让他一动不敢动。

　　“操！妈的！”张父顺手拿起一个桌子上的啤酒玻璃瓶，“张娅，你哥呢？”

　　“我……我不知道。”妹妹声音混乱的传来。

　　“回答你爸，”张母平静的开口，“不要打扰你妹妹。”

　　张且深呼了口气，刚要开口，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张父狠狠一瓶子砸了上去：“你个小杂种！今天我就是要打死你！”

　　疼痛太过于剧烈，就麻木了吧？

　　张且安慰自己。

　　他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

　　课堂上，老师正娓娓道来。

　　家是一个人最温暖的地方，有依靠，也自由自在。

　　他安静的听着手下的草稿，却早已布满了黑色线团。

　　听课态度不认真，老师将他的草稿拿起，笔尖划破了第一张纸画下去，一道黑色笔墨也透过去隐隐约约的一圈圈印上去。

　　老师拍照给家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家长口头教育，发完消息第二节课家长就直接踹开教室后门，把他拖了出去。

　　“父母的解决方式就是暴力解决问题，一句话也不讲，打完就走，学生被打成这样，也是一声不吭，”老师当时为难的说，“根本来不及反应。”

　　张且擦完碘伏把药一摔，“刷”一声狠狠拽开帘子，看着瞬间噤身的老师和校医冷笑了一声，门一砸便走。

　　还有更小的时候，老师让画一家人，他举着油画棒无从下手，其他小朋友都画好了，只有他的纸一片空白。

　　他的家画不出来，他甚至根本没有家的概念。

　　理所当然，那张零分画掉到地上，又是一顿打。

　　家对于别人来说是避风港是危机，是不管多远都要回去的地方。

　　而对于张且估计早已变味。

　　母亲重女轻男，父亲有暴力倾向，造就他从小缺爱，是反派无敌了。

　　“我怎么会生下你这样的孬种！看你怎么办吧！”怒吼声响在耳畔，“以后没学校会要你了！姚清是最后一所要的学校，也被开除！”

　　狂风暴雨后，母亲将行李箱甩给他：“滚吧，这个家不需要你！”

　　“哥，”妹妹张娅掩开了一点门，“别走……妈那都是气话……”

　　张且别开眼，把行李箱拾起，拿好手机充电器充电宝就直接推门离开，行李箱放在楼底下，门口安保大爷习惯性的帮他推到楼道最里头。

　　“又被打啊。”大爷随口问。

　　张且穿好长袖外套“嗯”了声也不说再见，转身就走。

　　“这孩子……”大爷喃喃，“可怜啊……”

　　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从楼道转角出来，搭了大爷的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大爷听见这话长笑了一声，叹着气走开。

　　手机充满电的时候，张且才把手机开机，顺手把擦过碘伏的棉花扔进垃圾桶。

　　手机开机一直在卡，消息响铃叫个不停，张且慢慢开了静音，打开手机后，他被上面的自动弹送送懵了。”

　　私信一万加，流量十万加，评论十万加，浏览量上十多万。

　　两个字，牛逼，四个字，非常牛逼。

　　张且皱眉，点开的论坛，才终于想起来他随手发出的帖子。

　　评论区一片乌烟瘴气，十多万人吵架不是吹的，手机闪退了几次才反应过来，后面手机鸣笛警告，张且才把没看完的私信删了，并设置不接受才完。

　　置顶一早不是他了，帖子加热度词条被他的名字取代。

　　“@张且 怎么还没死？地球不适合你。”

　　“@张且 我给你找了棵树，适合你上吊。”

　　“@张且 你看不惯承天恩佑就请紫砂。”

　　……………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说张且，也有人说“教官和学生谈就多少踩雷”之类的话。

　　张且没兴趣看了，他把手机设成静音后去了趟酒吧，他一般心情不好就会去，吧台小哥见他进来，按惯例给了他一杯冰啤。

　　“学生仔，又被打喏。”吧台小哥操着一口地道方言，“干啥不报警？家暴喏。”

　　“打习惯了。”张且随口答，他抿了口酒，反驳说，“我不是学生。”

　　时间渐入夜，冰啤再苦再难喝也见了底，张且准备回去了。

　　他扫了付款码，付好钱，突然有声音问他：“就走了么？再玩会儿呗。”

　　张且没看说话那人，摆摆手：“走了走了。”

　　“小哥，这杯我请你，”那人说，“给个面子嘛。”

　　张且皱眉抬头，再看到那人的眉眼时怔了一下，那人笑容温文尔雅，和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他现在肯定很狼狈，即使穿着长衣长裤也遮不住伤痕，别人看向他的眼神多少都带上了避而远之，同情，怜惜，害怕的情感。

　　但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青年男子他没有，他只是微笑，再深，就看不出来了。

　　杰克微笑着将一杯自调酒递给他，说：“自己调的，别嫌弃。”

　　说完，他喝了一口和张且同样的另一个杯子里的酒，说：“没下毒，放心。”

　　张且这才犹豫接过，他回到原位喝了一口，开口：“什么酒？”

　　“纯啤加抹茶加乳糖，”杰克在他面前坐下，“还行吗？”

　　“还可以，”张且回答，“叫什么名字？”

　　“玩火自焚，”杰克想了半晌，说，“我今天学的新词。”

　　“你是美国人，”张且问，“怎么来这里？”

　　“美籍华人，”杰克说，“来中国定居啊。”

　　两人没什么话题可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对了，”突然杰克开口，酒吧里舒缓的纯音乐让人神经有些许放松，他抓住时机问道，“你怎么了吗？心情不好的样子，可以的话，我们互相倾诉一下吧。”

　　“我没义务告诉你。”张且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强硬的说。

　　杰克也没因为他恶劣的语气生气，反倒语气更加缓和了些：“那我说我的吧？你可以安慰的吧？”

　　“随你。”

　　杰克微笑着开始讲，张且有一搭没一搭的听。

　　“………我家是重女轻男，别家都是重男轻女，我们是重女轻男。”

　　“小时候总被我爸打，说干什么是个男生，骂我赔钱货。”

　　………………

　　故事完了以后，张且没缓过来，这太像自己的平生阐述，他无意识望向面前这个对自己似乎无恶意的陌生人，怔怔问：“真的吗？”

　　“到你讲了。”杰克说。

　　他故意忽略了张杰的问题。

　　“没什么。”张且把评论区甩给杰克，“就我们学校有个同跟教官谈恋爱。”

　　杰克看向评论区。

　　“@张且 出来说清楚。”

　　“@张且 徐承恩怎么惹你了？许天佑怎么惹你了？”

　　“@张且 真有病。”

　　“那个徐承恩就是那个同，”张且轻描淡写，“我和他打了一架，他把我弄开除。”

　　杰克看着许天佑的名字盯了好久，眼底的杀意浓重。

　　可他抬眼把手机还给张且时，可怕的情绪早已消失殆尽。他微笑着像个恶魔。

　　“我可以帮你搞定徐承恩，但交换是你带我入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