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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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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冰箱拿了一瓶凝白霜的汽水。伊佐那的老婆在“咖啡、茶还是饮料”的选择中,送我一枚白眼,我决定给她一杯白开水。
伊佐那的老婆没碰那杯水,圆溜溜的眼睛从汽水转到我脸上。她并不丰厚的嘴唇抿着,很久才咧出个礼节性的笑容。
我直接问她有什么事,她总不会是跑来跟我唠闲话的。
她挑着眉毛说:“稀咲叫我接你去见mikey。”
我点点头,汽水瓶身凝结出的水滴弄湿我的手。我去拽纸巾,“法定老婆”伸手把纸巾盒推向我,她无名指的钻石闪到我的眼睛。
她期待我问些什么,但我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好奇。我不清楚是后遗症导致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还是我对这个世界本身就毫无探索欲。我更喜欢她给我讲讲她手上那枚拇指指节大小的钻石。
我只是有些失忆,反应变慢,我不是变成白痴。“法定老婆”显然想给我提供一些聪明人的建议,可惜聪明人的建议对我来说几乎等于放屁。
稀咲本身就不是安居人下的老实人,他头顶的伊佐那喜怒无常,两人还有不清不楚的“绿帽子”归属问题,能和平共处才奇怪。我不清楚自己在这中间起了多大的推动作用,显而易见,我喜欢现在这种大家都不痛快的局面。
我不信“法定老婆”的话,稀咲才不会特意嘱咐她来接我。大概是“法定老婆”在支开伊佐那的部分出了力气,才换来“见见我”这个结果。
这是我第一次和“法定老婆”见面,我不清楚这位女士的名字,印象中大概记得她是家境优渥的名小姐。
我又去看她的无名指,灿烂的钻戒,明目张胆的奢华。
伊佐那果然买了两套对戒。
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幻想伊佐那见不同老婆时换戴不同婚戒的样子,不清楚他在法定老婆面前有没有出过错。他倒是给两个女人都留了份体面。
“你好像知道稀咲想做什么。”
法定老婆揣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意识到她不清楚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大概把我当做最普通的那类情人,伊佐那年轻时留下的烂账。
我当然知道稀咲要做什么,他想要我改变过去,改变伊佐那一家独大的现在。走到今天,稀咲已经没办法和伊佐那剥离开。他们两个共同统治下的东万是一个黏浊污秽、不断散发恶臭的怪物,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只能暗地里做小动作让对方不痛快,但谁都不能要了对方的命。
稀咲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机会就是mikey。mikey已经变成植物人,稀咲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真叫我恶心。
法定老婆提出“到处转转”的要求,我叫她随意。我看着她纤细的腰转过去,散在背后的长发在空气中打了个圈。
我独自呆在客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处于短暂的自由中。我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鞋从我脚尖飞出去,地板的凉意从脚心传递到火热发烧的脑袋。我冲向厨房,那儿的不锈钢厨架上有一把打磨的发亮的砍骨刀。
妈妈!我要回家了!
我的手指险些碰到架子,就差一点。我完全没有发现门后那道影子,灰谷兰像幽灵一样飘到我身前。他攥住我的手臂,我竟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反应过来后,我已经被他掐住脖子、反剪双手,压在灶台上。
“来拿汽水?”
灰谷兰在我身后笑嘻嘻地调笑。我试图挣脱,肩膀立刻痛起来。
“对,来拿汽水。”我老老实实说。
灰谷兰松开我,安抚似的捏了捏我的肩膀。他从冰箱拿出两瓶汽水,递给我一瓶。他懒洋洋靠在流理台,咔嗒一声扣开拉环,汽水呲呲冒着白色泡沫涌出来。
我站在他身侧,冰凉的、湿漉漉的汽水瓶与我手掌的皮肤贴在一起。
灰谷兰的下巴飞出去,脖子跟着一起拉长,凸起的喉结便以一种霸道的姿态强硬展示某些只属于灰谷兰的独特魅力。
“只是喝个汽水……”
我毫不犹豫翻了个白眼。
“直勾勾盯着人家看的人,怎么好意思讲这种话。现在不该感恩戴德了么。”
灰谷兰比黑川伊佐那高,伊佐那在我跟前的确没办法用这种方式展现魅力。
我小口小口喝汽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一路向下腐蚀到胃袋。胃部出现酸酸的刺痛,是汽水的泡沫在胃袋破碎产生的痛意。我把喝空的汽水瓶贴到脸颊,我的大脑逐渐冷却。
“要逃跑吗?”
灰谷兰轻描淡写的声音飘进我的胃里,他自上而下的目光懒洋洋地邀请着,弯起的唇角有几到细细的纹路,我在这几条褶皱中与他揉出奇异的默契。
“我不敢,你会把我卖去打黑工。”
“没错!我就说小三木最擅长的就是废物的智慧。”
太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乍一听到,恍惚了好一阵才把“小三木”和“废物”排到一起。
半间修二至今没有改变对单边耳链的偏爱,这种耳饰让他即便身着正装也显得流里流气。
灰谷兰是不是和他商量好要戏耍我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半间修二做了个手势,灰谷兰夹住我的肩膀,半胁迫地带我走出房子。
“那位就自己在这儿待到高兴好了,今天的主角可没工夫陪她。”
“伊佐那会怎么样?”
灰谷兰眯了眯眼,慢悠悠地回答我:“我怎么知道,反正伊佐那需要一个正经老婆。你和他比较熟,下次见面你可以亲自问他。”
这可不是个好答案,他们好像笃定我能把这事儿办成一样。也不知道这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放手一搏,还是稀咲的聪明脑袋推算出我本人都不清楚的胜率结果。到目前为止伊佐那没有传来半点儿消息,稀咲在他眼皮子底下拥有超乎他把控的力量。伊佐那肯定知道稀咲要比他表现出的更危险,显然,稀咲完全超出伊佐那允许的范围。
我坐在后排,被灰谷兰和半间修二夹在中间。上车时,司机位的灰谷龙胆冲我“呦”了一声,搞得好像我们四个要去郊游似的。
我盘算稀咲能困住伊佐那多久,要是在稀咲实施计划之前,他赶到我面前,希望他能看在我弱小无助被半间修二他们挟持的份上,不要冲我发火。
或许我可以故意拖延时间,等伊佐那赶过来。
这个想法从脑袋里冒出来后,我的身体一下子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叫嚣着“他可是随便让你拿金条砸着玩儿的人!你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你!他对你还不够好吗!”,另一半怒骂着“狗屁!他在骗你!骗你习惯不正常的生活!习惯就是正常吗!好男人才不会这样对你!”
我不断颤栗,两个声音在我脑袋里吵个不停,我眼前一片模糊,头也痛,肚子也痛,我的手背上凸起一条一条像蚯蚓似的血管。我下意识大吼,脑袋里的声音终于停下,视线也终于恢复。灰谷兰和半间修二诧异地看我,开车的灰谷龙胆也从后视镜投来疑惑的视线。
我刚刚高昂的气势一瞬间颓下来,脑袋重新缩回两只肩膀中间。
“你想不想知道松野千冬是怎么死的?”
半间修二的声音从我头顶阴森森的洒下。我开始恨半间修二,带着他身后的稀咲铁太一起恨上。这主意指定是稀咲铁太暗示的,半间修二绝对乐意这样做。他期待说出这话时我会有的反应,天知道他在大脑中臆想了多久。
稀咲原来也会怕我被伊佐那蛊惑,说来也对,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个都瞧不起女人。他们眼里女人就是会被软言软语和糖衣炮弹哄骗,女人没有脊骨,天生就是要被男人骗的。
这群下三滥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