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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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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狐狸是怎么认识的?
这要从我回老家参加葬礼说起。我爸那边的亲人死去,按照惯例要葬入祖坟。我家祖坟是在山上,或许很多农村村镇都是如此。山上树很多,到了晚上阴森森的。我虽然是接受了唯物主义教育的青年,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我跟着父母走在人群中,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我们旁边的一小块路。旁边黢黑的树木显得张牙舞爪,我不敢乱看,只盯着前面父母的脚跟,但是余光瞥见的树木的影子黢黑一团似各种形态还是让我恐惧加剧。所以说为什么要在晚上下葬!
为了缓解害怕,我开始神游太空。一边胡思乱想着如果真有鬼那是不是人真的有灵魂,那是不是说明意识可以脱离形体存在。一边又想着如果真有类似于地狱阴曹地府等收纳灵魂的东西,古往今来死掉的人不计其数且不断累加,那不是越来越多灵魂都重叠压缩到一起了?除非是灵魂泯灭或者真有轮回转世,类似于粒子重组。
这样乱七八糟想着,等我回过神来时已是一个人没有。我当时心脏差点吓到骤停。我知道平时走路时候自己脑子里就会无意识发呆乱想仅凭肌肉行动。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离谱!我是什么时候与家人走散的,又为何旁边一点灯都没有只有我手上的手电筒,我一概不知,就像做梦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睡的。
周围的树叶被风刮的呼呼作响。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前进找路还是留在原地等待父母找回来。如果平时光天化日之下倒是可以等待父母找回以防彼此错过,但是这能是一般情况吗?突然消失的人群已经写满了诡异,我不会像小说一样穿越到了某个犄角旮旯吧。
我举棋不定。不过原地等待了一会之后发现等待也不是个事。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止了一般,手机上面的时间没有一丝变化,信号也没有,我只有前进试试。
自我感觉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但是周围的景色却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低矮的灌木丛,周围是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我稀烂的生物学知识没办法判断具体种类。
拿着石块在周围一棵高大的树上做了标记之后,我发现我第二次经过了这棵树。“鬼打墙?”我心里想。果断朝着反方向行走,于是第三次经过这棵树。
我心里又害怕又崩溃,作为一个宅女,徒步走了这么远已是我的体力极限,体力的干涸让我没办法继续想东想西。这时候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往前看去,额,看见一个,人?
物种待定,这看似人形的家伙穿着一件白t,外貌两个眼睛一张嘴鼻子耳朵也俱全,肢体也没有多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上去就是普通人类的模样。如果不是此情此景,我可能还会称赞一句帅哥。但是配合上这诡异的氛围,我只能想到聊斋和一堆我看过的恐怖小说,这突然出现的家伙肯定不是人!
但是这会也没有第二个可供交流的对象了。我看他没有对我动手,该是对我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大着胆子问这个人类男性外表的生物:“这位……兄台?”我实在不知道如何称呼他,“您是鬼吗?是您把我困在这里的吗。”
他看了一眼,笑了,回答我的两个问题“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我是狐狸精。其次,我可没有能力设置这个场,应该是你触发了什么。”
我干巴巴地回复“哦。”心里思忖着他说的场是什么。
他撇了撇嘴,似觉无趣:“你都不害怕的吗,你们人类不是最怕这些神鬼之事的吗?或者也没有惊讶?觉得人生观世界观崩塌?”
我心里想着我都怕死了好吗,但是我一向面瘫,害怕过度就是僵直的一根人棍,吓过头了就秃噜把心里想的一股脑说出来了:“我本来就无所谓信不信的,哪怕是现代科学也未必全知全能,更何况也确实有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当初说物理学的大厦已经建成,结果我们都知道那是经典物理 。后面还不是有了相对论和量子物理让经典物理的适用范围崩塌。不过是认知层面的不足,在对不了解的东西用逻辑,前提都是错的,又怎么得出正确的推导?很多事情像盲人摸象,未知全貌,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比如鬼吧,我就猜测是不是高维世界在我们世界的侧影,就如同身处三维世界的我们对于平面世界来说看到的也是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吧。”
他大概被我这个奇葩的回答呛了下,半响后说,“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我的解释能够听懂。”
“你知道表里世界的说法吗?”
我点点头,“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是里世界的意思吗?”
他说:“悟性倒可以。嗯,你们平时生活的物质世界,可以称之为表世界。也就是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的世界,所以在表世界里,世界物质统一性倒也不算错。不过里世界却是和表世界完全相对相反,即意识才是第一性。比如说你刚刚说的鬼,就是里世界生物在表世界的投影。”
我没想到这只狐狸居然开始和我扯起了哲学,一时间恍惚果然是科学修仙,哪怕成了精也要接受知识的熏陶教育。
我想了想,回道:“那,这个里世界是我的主观唯心主义的产物吗?我以前从未见过你,难道你是我虚拟出来的外形外貌?”
那个狐狸精表情看上去很无语,“小爷我自己捏的脸好伐……我是客观存在的。只不过要从这个里世界出去,需要的是你本身的能力。你是不是瞎想了什么东西,和这块地陷的场力相合了,所以才被拉进来。同时卷入了在这路过的普通路狐我本狐。”
我把在进入这个地界之前的想法和狐狸全说了,然后问他出去的方法是否也在这些想法里面。狐狸说,“嗯……意识脱离身体存在这点,可能暗合了这块的规则。”
我接着补充:“所以人的意识脱胎于人的脑部神经,是对外界事物的主观映象,却又可以脱离物质单独存在?所以表世界的物质产生了意识,而意识构建了里世界的物质,相辅相成相生,道家思想啊?”
狐狸这才认真似的,用他那滟滟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半响后说,“某种意义上还真被你说对了……不过你暂时别考虑这些,要想从这里出去,你得想象一下如果你存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你看得见什么。这片树林也不过是你被拖入时候的外部环境在你的意识里面的映象,如同倒影,算不得数。不过你可以把我看成锚点,因为我脱离你的意识存在。”
我努力放空大脑,想象周围的一切也不过是我心造物,因为心中有花才能看见花的问题。老实说这很难,从小接受马哲唯物观的我很难扭转观念,但是我这个人吧就是心大,平时脑海里也喜欢自我辩论博弈,同时接受相反的观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某一瞬间我看见自己身处无物,狐狸已不再是人形的样子,而是一团青色的火焰,有点像狐狸团起身子的样子,因为色调显得火焰冷冷的,我不由自主向着狐狸抓去——
回到现实。
我依旧走在人群中间,不同的是这次不再那么害怕了。看了眼时间,还是刚刚那个点,好像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是我自己白日做的一场梦。
“有点东西。”身边传来一句话,我差点吓得没把手电筒丢掉。一看是只小狐狸在我腿边,我压低声音:“你怎么还在!”
狐狸用尾巴拍拍我的腿,“别大惊小怪,我幻形了,你家人看不见我。我在不很正常嘛,都说了我只是普通路过一狐狸。”
“你是不是活了很久了,毕竟建国以来不许成精。居然还幻化成狐狸幼崽,装嫩啊!”
狐狸这次是真的拿尾巴抽我的腿了,好疼:“你才老呢!再说外表只是皮囊,你着象了不是……下次再和你讲。至于建国以来不许成精,那是因为自建国以来学的都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唯物法,而修道一事却是完完全全的唯心。自以为心为形役啊。从出生开始接受的认知是难以更改的,就像马戏团从小拴在大象身上的细链——哪怕长大,也无法突破认知局限挣脱。不过你这个墙头草这么容易出来,世界观立场也不怎么坚定嘛。”
“我只是思维开阔,海纳百川。顺便道家五行不是古代朴素唯物主义吗……”
……
后来我才知道,表里世界是互为表里,狐狸的“法力”也来源于用意识改变“里世界”的本源从而影响到“表世界”,真真是意识反作用于物质,但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这便是我和狐狸的初遇,一点也没有浪漫的传奇色彩。从此狐狸便赖上了我这个长期饭票,美其名曰是看在我有点子悟性和我论道有点意思的份上。介于他不需要吃饭只偶尔嘴馋,我玩手机的时候把平板给他玩就行十分好养活且他还算有趣,我和他自大学毕业租房就生活在一起。
真要论及我们的关系,饲主和宠物,主子和铲屎官好像因为身份的不平等都不合适,朋友之言又好像太浅淡,姑且算是……知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