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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花泽小美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觉得它太随意。
据说她出生那一天,父母因赌博问题大吵一架,父亲夺门而出后母亲就羊水破裂,大出血。随后母亲进了手术室,父亲站在门外痛哭流涕地忏悔,然而在分娩结束后的第二个小时,他们又在病房内打闹起来。
争吵一直持续到产后三天,以父亲让步为止。父亲坚定自己再也不赌博,母亲则要求自己再也不酗酒。在此期间,也许是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在吵架后热血上头、一个没忍住就怒气冲冲地为婴儿取名为"小美",所以这个名字应该是怀着愤怒与恨意诞生的。
小美,比起人的名字,更像给阿猫阿狗取的昵称。
孩子们升上国中后,迅速地对两性关系产生好奇,校园内充斥学生的窃窃私语。女生们在教室角落讲课桌拼起来悄悄讨论年级内的恋爱八卦,男生则成群结队站在走廊下交头接耳地评价穿着白衬衫的女生。在这过程中不免对所有人的颜值区分出高低。
国中生十二三岁的年纪,对他人的恶意倾泻是不自觉的。花泽小美长得不如三年级的校花学姐漂亮,名字里偏偏有个大大的"美"。而且并不是单纯这一个字,前面还有"小",字面意思就是"只有小小一点的美"。合法合规的名字却像同级生满怀贬低取得外号,她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时,"小美"的发音总招男生笑话。
和万次郎初遇的那个夜晚,他吃完手上的鲷鱼烧,相当自然地掏出手机要和她交换联络方式。花泽小美有点儿不敢把自己的名字向他说,两个音节在嘴唇间嗫嚅了半天,才犹豫着把拼写方法告诉万次郎。
当时他什么特别的反应都没有,只是对着她念了一遍电话号码,又念了一遍名字。"花泽…花泽小美,是这样对吧?我没有写错吧?"他嘀咕着。
花泽小美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被端正地念出来是这种酥麻的感受,在此之前,除了父母,所有人喊她都让她不舒服,下意识想逃开。
她花了人生中最大勇气去主动联系万次郎。给他发短信、给他打电话,尝试约他出来玩。奇妙的是,在他回信的那一瞬间,一切忐忑都消失不见。与万次郎的关系增进非常快,而且异常顺利。她小心翼翼向他展示的好意,统统被他接住,再成倍成倍地还回来。
有次她从学校上完上午课,步行去打下午的工,在工作的餐厅里看到万次郎和他的三个兄弟。四个男孩面色纠结地站在门口向店内张望,不时推推搡搡,听不清说的什么。从背后看,万次郎金色的脑袋比其他男孩矮一截,看着像更年幼的孩子。
她凑近用手指轻轻拍万次郎的肩膀,他被吓了一大跳,猛地扭过头。
"你们在做什么?"
"啊、啊,我心说你不是在这里打工,但是刚才怎么没——"
万次郎说了一半的话被身后站着的朋友一把捂住:"我们凑巧来吃饭!没想到花泽在这里工作呢,哈哈。"
两人视线交接一瞬,万次郎投降似的颓颓点头。
花泽小美记得其中一位叫龙宫寺坚的大高个男孩,毕竟他的名字里有龙这个字,又在脑侧纹了一条龙,人却相当温和,实在很难忘记。只是她从来没和他挨着站在一起过,龙宫寺坚实在太高,让人觉得是一堵墙。
她负责招待。餐厅老板人很好,准许她在这做兼职勤工俭学,一周七天除去周一周三下午满课,其他五天要准点上班,工费日结。
她来到龙宫寺坚桌旁问他们点单的内容,顺手请了万次郎一杯草莓乳饮料。把装满淡粉色甜腻饮品的玻璃杯放在他面前时,万次郎愣愣地抬头看她,伸手指指自己。
"这是请给你的。"她认真地回答。
"这样…这样,谢谢你啦,花泽。"
万次郎低着头,她清晰地看到他粉色的耳根。饭后龙宫寺坚特地慢下步子,落在收拾桌面的花泽小美身旁,悄悄地说:"mikey对朋友,总是直接叫名字的。"
她笑起来:"像坚仔那样的吗?真羡慕呀,佐野君现在还只是叫我花泽呢。"
龙宫寺坚摇着头:"只是他太小孩子气了,没胆子对你直呼名字,只敢叫姓氏。很别扭吧?"
花泽小美感觉脸被扔进蒸锅里,有一瞬间不知道怎样作出表情。在几周后引导遮住口鼻的万次郎纠结地说出"花泽小美"时,她已经不再讨厌这名字,因为万次郎念着很好听。就算是阿猫阿狗的小名,也是幸福的阿猫阿狗。
名字这种东西将个体变换成字符,光是念出来就让人体味到其中饱含的特殊情感。
花泽小美像模像样在佐野家当起家政员工,日子持续了一周左右。他常常整日整日地出门,有时候回来,也只是一头栽进沙发里睡觉。
她从沙发旁的地板上捡换洗衣服时,佐野的手机恰好嗡嗡震响,疑似是将音量拉满了,铃声震耳欲聋,把她的手指都震得打哆嗦,又或者是她有些摸不清这种程度的打扰对他来说算什么。她觉得佐野像是那种迁怒他人的类型,做不良的男人大多都这样。
在住进这间房子的第二天,她见过他严重的起床气。佐野会沉着脸、皱着眉毛把什么深褐色的粉末倒进玻璃杯里用铁勺搅,大概是药什么的,勺子打得杯壁咣咣响,听着让人牙酸。
铃声响进第二个小节时,原本沉睡的佐野飞快睁开眼睛紧盯着空气中的一点,像被掐住脖子的猫一样发出短促的一声"啊",随后茫然地从沙发里坐起来,表情痛苦地抓着头发,把手机扫落在地。它仍然震天响。
也许他刚才只是小憩呢?小美忍不住心想,幸好自己刚才还没有启动洗衣机,洗衣机的声音也很大。佐野和万次郎果然不是同一人,和丈夫一起休息时,他总是睡的很沉。
佐野慢吞吞地将手从后脑勺挪到额头前方,好不容易才注意到在一旁站着的花泽小美。"你…把这个关掉。"他伸手指着手机。
他面色发白,下眼皮上有一层青色的黑眼圈,随后拖着鞋子,披上毛毯向洗手间走去。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淋浴稀稀拉拉的水声。
花泽小美看着触屏手机,觉得这大概是眼下这时间点最新潮的型号。有人给他打电话,没有备注,花泽小美摁下拒接键。趁这取消通话的间隙,她看到佐野没有给通讯录里任何一个人设置备注,通话界面留着十几条冷冰冰的长数字。她紧张地瞥了两眼,手机屏幕刹那变得漆黑。
将佐野视为与丈夫长着如出一辙面容的兄弟,于是把佐野万次郎的姓与名分割成他与丈夫,这过程同样是她慢慢与丈夫熟悉后叫法产生的变化。
她希望自己永远与佐野保持着类似于甲乙方的关系,只偶尔地、遥远地看两眼他的长相,缅怀在另一个世界已经死去的自己。
花泽小美做住家家政的第七天,佐野好像突然变得和她心有灵犀,很奇怪地明白一些她从来没提过的事。比如在玄关把需要换洗的衣服塞进衣篓,比如给她发了先前工作两个月才能得到的工资,比如喊了几个不敢和她对上视线的同伙,向家里搬来清洁工具和先前没有的家具。
佐野以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说:"对不起啊,原来你之前一直没出过门啊?我以为你只是喜欢吃我给你安排的饭菜呢,忘记我没有把钥匙给你了。"
于是,花泽小美甚至得到了房子的钥匙,终于明白佐野的目的并不是像罗曼小说那样将她软禁,而是允许她出门,甚至拜托她买铜锣烧回来。
佐野自顾自说完"铜锣烧要红豆味"的,又自顾自开门离开了。她没想过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报酬,主要是工资,一时间非常吃惊,就看着佐野离开。随后搬家具的几个男生也灰溜溜地争先恐后地出门,站在最后的男孩看着还像上高中的年纪,向她鞠了躬。
花泽小美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公寓地址,然后整理好衣服,久违地踏出门外。
从二十五岁穿越到十八岁,这七年时间也不会让东京变化非常大。甚至于站在室外看路上提着公文包的中年大叔,都以为自己只是来到了东京一个从没去过的街区。她一步三回头,生怕记错路导致自己迷路。
这么想来,她连佐野的电话号码都没得到。也许只是佐野又忘记了。这一周只在那异常空旷的房间里生活,还以为自己从一开始就穿越进佐野家里。
出了公寓向北直走一会儿,就看到一条卖土特产的小街,街口有一家煎章鱼烧的小店。花泽小美买了章鱼烧吃,在街道里徘徊,不知道哪里能买到蔬菜。等她逛完一圈走回街口打算原路返回时,手里提着一袋甜点零食的花泽小美与站在章鱼烧小摊前的佐野猛地对上视线。
佐野嘴巴里鼓鼓的,一边咀嚼一边向她招招手。
"我让你去买铜锣烧,你还真的去买了。"
花泽小美坐在佐野的副驾驶,零食被打包进一个塑料袋扔在后座。"这条街蛮不错的吧?有很多老奶奶老头子,在这里卖点心。大福啦,八桥饼啦。"佐野双手扶着方向盘打哈欠,"真不知道怎么聚集在一起的。我就是看中这条街,才选择在这里住,本来我在哪里住都无所谓。"
小美心想她丈夫十八岁时还和家人一起住在道场里。
佐野的家人怎么样了呢?
佐野说他今天难得闲空,要带花泽小美去吃火锅,刚说完,没等她拒绝或同意,就一脚踩动油门向搞不清的位置行驶。
一周前佐野布满淤青的指关节现在被白色的绷带裹好,似乎是觉得握方向盘不舒服,在等红灯时,佐野从小指开始把绷带挨个扯下来,堆在靠近车窗的位置。于是花泽小美发现他的手指已经在不知不觉完全愈合,只是看着有些泛白。
她跟着佐野坐电梯,看他熟门熟路地在指引牌上寻找火锅店。店的装潢无比中华风,没几个人,佐野挑了个靠窗位置,表示这里可以看到外面,还能吹到空调。
他们点了番茄锅底,向里面放了一些蔬菜和肉片。服务员将一瓶草莓乳饮料摆在佐野面前,惹得他茫然起来:"这是你想喝的?"
花泽小美认真地说:"这是请给你的。"
"这样…这样。谢谢你了。"
佐野拧开瓶盖,于是花泽怔楞地看着他随着吞咽滚动的喉结。
"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什么?"
"和我说话别走神。就是我给你的工资。"佐野用长长的公筷在番茄锅里搅,"从今天开始我每周都会给你零花钱。你不打算存起来吗?或者去开个银行账户?"
花泽小美啊了一声。她没想过这件事,早忘记了这条时间线上的自己是个穷光蛋,而一旦抬头面对现在这种"时空穿越"什么的不伦不类的生活,她就变得无比绝望。
如果直面这些事,像个平凡人一样在这世界里好好生存,那一切都完了。之前与丈夫结婚,过上幸福生活却平白无故遭受车祸的自己,不就太惨、太可怜了吗?
花泽小美将视线从佐野身上挪开,转而看他转动的筷子,把嘴唇抿得发白。她不敢面对这些,只想在与丈夫生着如出一辙脸庞的佐野身边装作鸵鸟,能闭着眼过一天,就是一天。
佐野好像这难熬的沉默之中明白一些事。筷子插进汤的部分咕嘟咕嘟冒起气泡,每一次水涌上来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她似乎听到他叹了一口气,但那又不太像愤怒,也不太像后悔,而是非常像在笑。在高兴着,而发出的掩盖饰的叹气。
她想抬头从他的表情上求证,佐野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随便你。"他将公筷从锅里抽出,夹到两片羊肉放进面前的蘸碟。
他们无言地进食。佐野在喝完草莓牛奶后又下单了第二瓶,第三瓶,自顾自打开靠在椅子上喝起来,之后便低头看手机,不再吃锅里的东西。花泽小美情不自禁地放慢筷子,静静地望着他。佐野垂下头时挂在耳旁的金发耷拉下来,隔着一层锅内沸腾冒出的雾气,他颤动的睫毛与薄薄的嘴唇变得很朦胧而暧昧。
"你可以再选点自己喜欢的,我在来这里之前吃过了。"佐野抬头比划三根手指,"三个鲷鱼烧喔,红豆馅的,腻死人了。"
花泽小美仍然注视着他的脸,他看起来就像疲于赛车训练,吃过三天减脂餐的丈夫:"我听说爱吃甜品的人会专门用一个胃来装甜品。"
佐野笑起来:"只有傻瓜和小孩才会用这个安慰自己。实际上只是没有自控力吧?"
"佐野君不吃了吗?"
"吃火锅让嘴里味道很重。我已经喝过两瓶奶来清理了。"他的语气像小孩子似的。
离开饭店时已经很晚,佐野说将车停在八百米外的停车场,要求花泽小美和他一起走过去,随后把身上的风衣塞给她。风衣上有灰色的格纹,小美在打扫衣橱时见过这件衣服,她觉得佐野应该是想要她穿上,但是她鼻尖还留着被热气蒸出的汗珠,于是只好把衣服挂在手臂上。
走出一段后,发现周围的商店大多都已经熄灯,停止营业,只剩路灯零零散散分布在道路两侧。这一片大概是还在开发,马路上鲜少有车辆驶过。花泽小美回忆起上一世,这片地区是一座大商场。
佐野走得很慢,不时扭头张望路边绿植,微妙地总是比她快两步,又从来不跟在她身边,好像有意控制距离,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晚,佐野拽着她的手在车库狂奔的模样截然相反。
他把车斜着泊在路边,这里看着不是停车区。"我看到有人也在这停,大概路那端在维修,把马路截断了。"旁边停着很多轿车,里面空无一人。
花泽小美等待他拿出车钥匙,佐野伸手在她拿着的那件风衣口袋里找。她听到钥匙串碰撞的声音。
"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看我。"佐野突然张口。
"啊、真是抱歉!"花泽小美想要找个理由辩解自己,"这是因为…佐野君长得…长得……"
"你不会要夸我长得帅吧。"
花泽小美刚想认同他,就看到佐野狡黠地挤着眼睛笑起来。丈夫在捉弄她时,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这表情将她投入一阵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迷幻情感之中,后知后觉张嘴时,佐野又恢复了那让她心底发凉的平静表情:"看吧。"
"因为我长得像你的某个很重要的人,对吧?"
花泽小美感到口干舌燥。
佐野寻找钥匙的手仍然放在风衣兜里,与她的小臂隔着一层薄布料。钥匙尖好像扎在她的皮肤上,于是默默祈祷他快点拿出车钥匙、快点开车,她急切地想要终止这个话题。可是怎么终止呢?选择逃跑还是坦然承认?花泽小美从没在丈夫面前说过谎。于是面对佐野时她的舌头也打了弯。
"你在紧张啊。你好紧张。"佐野轻巧地笑着,"不用这样。用不着这样。"
他向她迈了一步,于是花泽小美也忍不住向后退一步,后腰贴在车门上。佐野将车钥匙从衣服里拿出来,把手穿过她的手臂下将钥匙撞上车门,在沉重的心跳声与细碎的金属碰撞声中佐野踮起脚,将嘴唇轻轻贴在一起。
花泽小美的脸与脖子疯狂地冒着汗,佐野的牙齿又尖又硬。
喝下去的两瓶草莓牛奶很有效。在这个充满草莓与牛奶味道的甜蜜的吻中,她感受到佐野嘴唇上让人难以忍受的冰冷,于是有些恍惚地想到,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是否会迎来将佐野变为万次郎的那一天。
"咔哒"
佐野万次郎打开了车门。
在小美视角中称呼很重要。佐野用于相识七日的关万麦,万次郎用于相爱的丈夫。然而尽管她重复强调"不是同一个人""只想看着佐野的脸",她仍然无法承受穿越这种傻事。
想回到原处,想待在唯一熟悉的人身边,假装自己仍与丈夫过着日常生活。然而佐野不是万次郎,万次郎不是佐野。那么佐野万次郎是谁?
小美这个取的名字太可爱了,写的时候老忍不住笑,我一开始取这名是真的百度不出常见女性路人名了,没想到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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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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