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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构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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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若瑾轻轻的拾起有些发皱的信纸看了看,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回道“信中的内容确是臣所写”
程昱一听气涌上头,冷眼看着朱若瑾恨恨的说道“既然如此,你还要狡辩吗?”
“但是陛下,臣的这封信并不是写给涡贼的,更不是什么通敌叛国,而是向盛怀安讨要军粮的。”
朱若瑾怒目圆睁,指着盛怀安说道“盛怀安压着行军粮草不放,说国库空虚,无法充足供给,只能给所应供给的七成以供开支,让我提供与涡国的作战计划好计算预计的开销,臣一心卫国,不疑有他,再加上臣与盛怀安是世交,却不曾想到他会如此害我,”
朱若瑾心中悲怆,不由得红了眼圈,却还是硬生生将泪珠收了回去。
“可是,此信确是写给会在涡军营中发现,”程昱不为动容,仍有疑惑。
“这就要问盛丞相了,”朱若瑾看向此刻面无表情立在一旁的盛怀安,“涡军对我军的计划能够了如指掌,盛怀安本应送到泰川城中的粮草却迟迟不到,城中百姓倾尽全力,泰川城才得以支撑七个月,却终逃不过被屠城的结果。”
朱若瑾面色苍白,一字一句的说道“泰川城破固然是我朱若瑾无能,然有些事情恐非看上去那么简单,微臣死不足惜,望陛下能够彻查泰川一案,查出始作俑者,还满城冤魂公道。”
程昱看着伏身在地久久不起的朱若瑾,又看了看袖手立在一旁的盛怀安,盛怀安心领神会,不等程昱开口,抢先一步说道“陛下,臣也有话要说。”
“说”程昱沉声应到。
“陛下明鉴,军粮关乎国之根本,虽然今年战事频繁,军备吃紧,臣仍已准时将军粮送到泰川城中,虽然涡军撤退时,将泰川城中的粮仓烧毁,然粮仓中仍有满满被烧焦的谷米残骸,既然如此又何来微臣克扣军粮一说,说微臣是始作俑者,更是无稽之谈,还请陛下明察。”
盛怀安越说越激动,似是满腹委屈。
“这不可能,陛下,”朱若瑾听闻此话惊然起身,一脸的不可思议。
“泰川城中已断粮数月,粮仓中早已空无一物,那所谓的谷米残骸从何而来,定是有人陷害。”朱若瑾面无表情的看向盛淮安,眼神却凌厉的仿佛要将盛怀安千刀万剐。
盛怀安躲开朱若瑾的眼神,接着向程昱说道“朱将军此言差矣,怕不是有人心虚,贼喊捉贼罢了。”
面对两个人南辕北辙的说法,程昱一时有些头疼。
想起之前泰川传回的战报中的确提过涡军撤退时烧毁城中粮仓。
若是粮仓中空无一物,涡军又何苦多此一举,若是盛怀安陷害,今天百姓的收成不好,战事也频繁,他又去哪里为了一把火找这么多的粮食。
看来盛怀安的说法,似乎更为可信。
程昱沉默片刻,脸色有些难看,没有作声,一转身走出牢房,盛怀安见状紧随其后,牢房门口传来落锁的声音。
牢房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程昱像是把朱若瑾这件事忘了,再也没有露面。
反倒是盛怀安,有时间就往大理寺跑,每次来都不忘给朱若瑾留点东西做纪念,没过几日朱若瑾就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就在盛怀安数着时间等着帮朱若瑾收尸时,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瓮中人。
给涡军的信是自己伪造的,泰川城一战朱家军早已消耗殆尽,自己也派人趁乱取了信使的性命,现在死无对证,谁又能证明朱若瑾从未与涡国勾结。
朱家军在泰川城鏖战之时自己确是压住军粮断了供给,本来想令朱若瑾不战而败,正好为那封信做了铺垫。
至于后来城中的粮仓为什么会凭空堆满了谷米,倒也不是盛怀安良心发现归还了军粮。
扣压的军粮已经被盛怀安卖了进了自己的腰包,为了堵朱若瑾的嘴,盛怀安趁反攻泰川城之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今年军中需要处理的发霉变质的陈积粮拉来滥竽充数,反正也要烧成灰,到时候谁能认得。盛怀安本想趁涡军撤退时将粮烧了嫁祸他们,谁知不等他动手,涡军临走时放的一把火正中下怀。
真是天助我也。
盛怀安时常有一种天命所归的错觉,直到现在才惊觉原来的垫脚石全都是现在的砌坟砖。
擅于算计的盛怀安终于掉到了自己挖的坑里,这天下人要是知道了谁人不得赞叹一句,该。
不过万事都有例外,至少有一人不这样认为,甚至还认为自己可以再抢救一下。
盛怀安觉得要想活命第一条就是证明那封信是假的,第二条就是证明盛怀安是个中饱私囊,陷害忠良,遗臭万年的大奸臣。
这第一条就有点难度,证人都已被自己灭口,涡军巴不得看到内讧,自然不会为朱若瑾说话,盛怀安本安此时也已入了土,没有一个人能还朱若瑾清白。
既然没有人,那就好办了。
盛怀安虽然缺德,却有一个优点就是相当自立。
想当初盛家满门抄斩,盛怀安因为出家而逃过一劫,后来盛家能够重回巅峰全靠盛怀安在阴谋算计上兢兢业业,步步为营。
即使没有人能证明朱若瑾的清白,也可无中生有一个,就像那封信一样。
大理寺卿沈从素来与朱家交好,被皇上任命与盛怀安一同审理朱若瑾叛国案。
沈从自从接了这个案子,身体就没消停过,三天两头请病假,最后竟一病不起,索性连朝都不上了。
明眼人都知道沈从这是见朱若瑾被酷刑逼供,心有不忍却无能为力,而那些伪证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只好称病在家,免得被气死。
只要使新证据自然的被沈从发现,自己就一定死不了。
看到了一丝曙光,盛怀安又忙不迭的干起了老本行,掐起手指头就开始编。
当初那封通敌信是自己找人移花接木,将朱若瑾写给自己的信换了名头,全然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给信做手脚的人已被清理,想要证明信被动过手脚,寻常人只有在水中浸泡足够长的时间才会出现修补的痕迹,而这个方法无异于杀敌三百自损一千,修补的地方还没看出来,纸就已经泡烂了。
为今之计,只能另想他法了。
盛怀安陪程昱在寺中修行五年,是程昱身边最信任的人,只有问题出在他身上,程昱才会彻底的为朱若瑾翻案。
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盛怀安也一点不手软,用不着陷害,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公之于天下,捞几个朱若瑾都够了。
盛怀安想了几天,一日吃过早饭后,作为朱若瑾的盛怀安就上气不接下气,虚弱的喊着有话要说。
恰逢此时外使来都城觐见,程昱分身乏术,再加上盛怀安已故去,只好命大理寺卿沈从回来处理此事。
之前一直病假的沈从此时刚刚销假上班,一听闻朱若瑾有话要说,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盛怀安一死,眼前可正是翻案的好时机。
“朱将军,你有何话要说?”沈从看着眼前已经被酷刑折磨的辨不出形容的那个人,不禁心生不忍。
“沈大人,我之前太过自负,觉得有些事是约定俗成,算不得什么罪过,可如今冷静下来想想,这些事也没有那么理所当然,所以想活着的时候都说清楚,免得死了以后被别人做文章,枉担了诸多骂名。”
一番话说的沈从有点迷糊,不知道朱若瑾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冬月里的屋子冷风四透,沈从觉得周身似有凉意,不由得拢了拢衣襟。
身边的侍卫自幼跟随在沈从身边,机灵的紧,见状忙吩咐一旁站着的狱卒道,“这牢房里太过阴冷,去外面搬几个火盆进来烘烘屋子,”
一时间牢房里的狱卒出去了七七八八,就有一个不长眼色的还留在原处。
“你去告诉他们火盆里的烧火块不要加太满,免得弄的屋子里乌烟瘴气,”小侍卫吩咐那木头道。
木头领命出了门,屋子里登时清静了许多。
“现在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沈从越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