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者2》月面环形山

9、第 9 章

　　“好了，情况就是这样。贝鹿鸣博士已经同意让你们转入我的实验团队——如果不想加入的，可以去和贝鹿鸣博士商议。人事手续这几天就可以办妥。”孔苏向丽玛博士的实验团队宣布了她和贝鹿鸣商议的结果。这基本上也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只是手续流程还是必须走一遍。

　　大部分团队成员与孔苏的关系都很好，因此他们很快就做出了选择。还有一小部分人则是观望了一下，贝鹿鸣是组织里的新秀，而且她的背后不仅有塞伯罗斯、阿尔蒂娜，最重要的是她是由阿里斯托理事长亲自担保参加组织的。再加上贝鹿鸣此前的那些传闻，也就有人觉得留在丽玛实验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部分人不多，因此孔苏也没有太过在意。

　　眼下最重要的是塞伯罗斯交给她的新任务。

　　塞伯罗斯近来在研究那件三棱柱仪，那件仪器被封存在雪山地带这样长的时间，却还完好无损本身就已经非常令人惊奇了。但如果要进一步研究它，就必须搞清楚它如何启动和运作。可现在整个实验团队都弄不明白它的启动机制，塞伯罗斯判断它的启动需要“钥匙”。在那位理事长留下的手稿里，研究团队找到了线索，这个启动密钥就保存在组织的系统当中。塞伯罗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在孔斯实验室的发现。

　　“孔苏，你真的觉得那会是启动密钥？”索芙洛妮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办公室里来了。

　　“目前都还只是猜测，并且这个AI还不完整。”孔苏回答，倒是没有隐瞒。

　　“为什么说它还不完整？”索芙洛妮娅觉得很奇怪，这不是她的专业，她有这样的疑问也很正常，“我看过贝鹿鸣对这个AI运行的记录，很难想象它还不完整。”

　　“因为它是负责‘逻辑’这一方面的。”孔苏笑了笑：“人工智能，你觉得人类会希望这个工具进化到什么程度？”

　　“进化到什么程度？”索芙洛妮娅想了一下：“人类的想象无穷无尽，能够让这个AI变得跟人一样，不就是你们这些专家的希望吗？”

　　“对。所以它并不完整，人类的感情很复杂，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它还没有学会怎样表达‘感情’。”孔苏耐心地说明：“阿贝对它进行过测试，她也看出来了。”

　　“就是之前在观测站做的那样？”

　　“对。”孔苏回答道：“阿贝看出来了，而且我相信她也着手在准备开始要去组织系统当中寻找其他的碎片。她的动作可从来都没慢过。”

　　索芙洛妮娅笑了：“这倒是很像她的作风——不过，安娜就任由她这么做？还有塞伯罗斯总监明知这样还把解析的任务交给你？”

　　“这两件事并行不悖，而且阿贝大概早已经得到理事长的允许了。”孔苏说道。以她这段时间对贝鹿鸣和阿里斯托理事长的观察，她可以肯定理事长对贝鹿鸣非常器重，更不用说暗地里替她压下了联席会议那些家族的心思，把安娜嫁给她。

　　不过这样说可能有点不太合适，毕竟安娜原本就喜欢贝鹿鸣。

　　但这到底还是让很多人不满。安娜这样的人，在组织中的很多人看来是极好的目标：一是她是孤儿，没有家族纷争的纠葛、其次她本身是组织最出色的全科医生，深得塞伯罗斯器重，更是他的继承人、三是安娜本身也是个美人。这些年来，安娜从来就不缺追求者。但她始终没有回应过任何人，直到遇上贝鹿鸣。当她们之间的关系改变被记录在档案中时，很多得知内情的家族都明里暗里向塞伯罗斯施压，要求他干涉安娜与贝鹿鸣这件事。

　　塞伯罗斯将这些事情都向理事长报告了，并说有些人很可能不会放过安娜和贝鹿鸣。

　　理事长却毫不犹豫地表明了态度，孔苏觉得这是理事长发出的信号。

　　阿里斯托理事长不会再任由那些人这样蛮横地为所欲为。

　　组织这些研究员，不是那些争权夺利者的工具。

　　索芙洛妮娅看着她，轻轻地笑了几声：“孔苏，那你呢？除了这个项目，你接手孔斯实验室，是不是还为了常仪阿姨的事？”

　　“索菲，孔斯那个实验，其实最早提出构想的是妈妈。我的父亲和弟弟，心安理得的将我母亲的研究成果作为他们的资本，更不用说，家族里还有不少人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索芙洛妮娅没有吃惊：“艾琳姨妈之前和我说过——常仪阿姨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去世的。而之前你也曾委托我，调查你妈妈去世前的精神状态。但就我的诊断，阿姨去世前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稳定，并且，她还曾数次和我提起你的事情。”

　　孔苏转过头来：“我看过你的报告，索菲，但我始终不相信我妈妈的病情已经严重到那样的地步，从实验发生事故到我妈妈去世，不过短短半年！”

　　“那这次贝鹿鸣的事情，不是可以做一个参考吗？”索芙洛妮娅倾身向前，小声地问。

　　“只是参考而已。而且，你说过她有汉娜那个控制极的帮助，所以她的症状比我母亲轻很多，但她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的手还总是抖。”孔苏点头：“索菲，这件事，我想自己查下去。至于联席会议那边，能帮我的忙吗？”

　　“马约里安家虽然在第三席，但也有我们在联席会议上的人脉。”

　　“那尤根家有没有什么动静？”

　　“尤根执事长最近接触的都是你堂叔父那边的人。自从华洛亚死后，尤根执事长就没再和我父亲联络过——甚至在某些场合还会避开我们这边的人。”

　　“有点反常。”

　　索芙洛妮娅点头：“是太反常了。”

　　“那你父亲的应对？”

　　“没有什么应对……不过，就在我父亲决定和鹰扬集团合作后，布鲁塞尔那边来消息说尤根执事长推荐一个年轻人到鹰扬去了。”索芙洛妮娅看向了孔苏：“除了我父亲，我听说向鹰扬注资的还有你堂兄，孔明舒的儿子孔木正，他做机械研发的？”

　　“鹰扬？”孔苏抬头，眼神有瞬间没反应过来：“嗯，我收到了消息，最近这个集团很得那些大家族的青睐。有好几个家族都同它签订了协议。”

　　“嗯，鹰扬是组织在亚洲分部的科研点之一，和雷神一样，都是组织的企业。”索芙洛妮娅看向孔苏：“你不知道？”

　　“我只是对这个公司有个印象，没有和他们合作过。”

　　“那这件事你或许会感兴趣。”索芙洛妮娅微微一笑：“在贝鹿鸣和安娜回来之前，鹰扬曾提出过要和雷神合作，但被贝鹿鸣拒绝了——而且，鹰扬的掌舵人林桧还曾向塞伯罗斯总监提出联姻的请求。对象……就是安娜。”

　　“……”孔苏想起来了。之前刚回到塞伯罗斯这边来的时候听说过，贝鹿鸣差点没让人去告鹰扬的研发总监林森抄袭雷神的作品。不过只是道听途说，贝鹿鸣那边后来也没有任何动静，因此孔苏没放在心上。这样说来，那次鹰扬的林桧与林森确实来找过塞伯罗斯了？

　　“尤根执事长介绍什么人才去鹰扬了？”孔苏感兴趣地问道。

　　“听说是雷神的一个研发组长。”索芙洛妮娅看着孔苏感兴趣的模样：“你想查清楚？”

　　“了解一下也无妨。尤根家不擅长这些研发的事情，但却很擅长往组织的研发点里塞人，这有点耐人寻味。”孔苏笑了笑：“瓦利一走，孔斯研究室这边可就没有什么能够提供给尤根执事长去做参考的情报了。”

　　“你把孔斯原来的下属都辞退了？”

　　“要留下必须要有相应的能力。他们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实验室也不是兹善机构。”孔苏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是你作为实验团队主管的责职。”索芙洛妮娅也以同样的语气回答。

　　“尤根执事长还真是日理万机。”孔苏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不再提起这些事了。但她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可能还需要向安娜了解一下。

　　索芙洛妮娅从孔苏那里出来后，就接到了艾琳顾问官的电话。

　　“艾琳顾问官？”索芙洛妮娅接了电话：“您……”

　　还没问好，艾琳顾问官就先问了出来：“索菲，你还在追查常仪的事情？”

　　想想也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索芙洛妮娅揉揉额角，改了称呼：“艾琳姨妈，我只是想再知道常仪阿姨那时候的身体怎么会衰弱得那么快，她当时身体状况按道理说没那么快出现衰弱……她那时也还没到50岁——！”

　　“这件事你不能再管了。”艾琳顾问官沉默了一下，说道：“孔苏心里有疑问，那也是孔苏必须面对的问题。”

　　“艾琳姨妈，这和孔苏没关系。”

　　“如果和孔苏没关系，尤根执事长那时候为什么要突然提拔华洛亚？”

　　索芙洛妮娅默了默：“你们果然瞒着我们不少事。”

　　“那时候连鲁纳斯和我联手都救不了常仪，你们现在又在做什么？”

　　“艾琳姨妈，现在和当时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确实不一样了。但这也不是你们两个把自己推到前面去的理由。索菲，你和孔苏现在还不能出面。尤根执事长还在盯着马约里安家。当年你父亲作为孔羲和的好友，让马约里安家的疗养院接收了常仪，还让你也参与了对她的治疗，在那之后，尤根家的态度就明朗了。你看不出来吗？”艾琳顾问官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沉静，但话中有着迫切感。

　　“看得出来。马约里安家救了常仪阿姨，尤根执事长就开始针对我们了。”索芙洛妮娅停了一下，回答道。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里的手机。

　　“尤根执事长对于那位理事长的执念，比尤根家三百多年来的任何一位家主都强烈。”

　　索芙洛妮娅停了一下：“艾琳姨妈，尤根执事长为什么这样执着于那位理事长？理事长已经去世快四个世纪了，尤根执事长也根本没见过那位创始人，但他为什么会这样执着？”

　　“这是组织里很多人的疑问。”艾琳顾问官回答道。

　　索芙洛妮娅一顿。

　　艾琳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又再度传来：“索菲，不要落入那些陷阱当中去。”

　　“艾琳姨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不是你这个级别能够知道的。你知道阿里斯托理事长保下了贝鹿鸣和安娜，那是因为贝鹿鸣和安娜在组织里没有根基，不像你和孔苏。”

　　“我还听说凯贝洁特家一直在试图复活那位理事长。”索芙洛妮娅接着说道：“艾琳姨妈，你知不知道孔苏家之前发现了什么？”

　　“他们发现了一套基因图谱，而凯贝洁特认为那很有可能是属于组织创始人的。”艾琳平静地说道：“索菲，那其实不能算是孔苏的发现，而是常仪发现的。”

　　“所以常仪阿姨的存在真的威胁到尤根家的计划了吧？”

　　“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艾琳顾问官说道：“尤根在布局，他想把组织里这些阻碍他的家族拉下水，只要造成混乱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你不能再被他利用。”

　　“我知道了。”索芙洛妮娅回答。

　　又和艾琳谈了几句，索芙洛妮娅挂了电话，她沉默着想了一会儿。

　　涉及到基因层面的东西那不是她的专业，但有人会懂这些——安娜·卡斯托尔。

　　并且，在孔斯实验室事故的时候，贝鹿鸣被救出来前后系统当中似乎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事后贝鹿鸣提交了报告，索芙洛妮娅没能看到她的报告，但也了解了一些。

　　贝鹿鸣肯定隐瞒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