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者2》月面环形山

30、第 30 章

　　“联席会议休会了？”孔苏收到消息的时候，挑下了眉。

　　联席会议虽然是组织的常设机构，但正因为这样，那些有心的家族就时常利用联席会议刁难理事长。阿里斯托花了大半心思跟那些人周旋，基本的舞台都在联席会议上。现在休会，说明有了必须要理事长与各部门全力以赴处理的事务，而这次给出的理由，就是塞伯罗斯领衔的项目——对三棱柱仪这件仪器的研究，可以确定组织的创始人当年还留下了其他的仪器。而基于现时组织外的局势，阿里斯托理事长必须带领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对此进行评估，然后采取应对措施。现在组织外的科技水平已经不低了，如果不做好应对，理事长的遗物一旦落入某些人的手里，肯定会造成巨大的混乱。

　　索芙洛妮娅的联络过来了。

　　“孔苏。”视频通讯里，索芙洛妮娅看起来心事重重：“联席会议休会的消息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同意休会需要至少联席会议正式席位半数以上的代表同意才行，不管理事长用了什么办法，对我来说也是很大的帮助。”孔苏松了口气。

　　“是的，这样做，孔明舒也没办法在联席会议上挑衅阿里斯托理事长和塞伯罗斯总监了。毕竟给你的任务是他们两位下达的。”索芙洛妮娅犹豫着要不要和孔苏提一下理事长所说的，那位组织创始人的事。

　　“你怎么了？”孔苏看出索芙洛妮娅的犹豫。

　　“孔苏，你们家族是组织的首席……你的先人是组织创始人所帮助的人之一。那你们家对于那位理事长有什么传说吗？”索芙洛妮娅问道。

　　孔苏意识到索芙洛妮娅想告诉她什么，她沉默了一会儿：“那位理事长吗？事实上，我的先人有描述过理事长的容貌。尤根家有家藏的理事长画像，但从我的先人的描述来看，尤根家的那幅画像与理事长本人不相像……倒像是另一个人的。”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按道理说，尤根家先人是那位理事长的执事、而孔苏家的先人又是那位理事长的助手之一，从关系上来看都是很亲密的，两家的先人留下的叙述，不应该会有差别。

　　看出了索芙洛妮娅的疑问，孔苏又想了想：“或许是记忆有误差吧。”

　　索芙洛妮娅看着她：“那尤根执事长与他的家族执着于那位理事长的真正原因，你知道吗？”

　　“是不是因为那位理事长是个特别的人类？”孔苏问道。

　　“……”索芙洛妮娅看着她，眼神一抬。

　　“虽然我最近很忙碌，但辛夷的研究进展总是会通知我。在上一次的周报中，她曾提到那套图谱里有古怪之处——如果真是那位理事长的，那说明那位理事长很可能不会衰老。”

　　“是这样吗？”索芙洛妮娅叹了口气：“孔苏，阿里斯托理事长认为，我们组织的创始人很可能还活着。”

　　“这也不无可能。”孔苏点头，“尤根家一直都认为历任理事长并不是‘理事长’。只有那位理事长才是，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解释得通了。”

　　“但尤根家是怎么发现那位理事长还活着的？”

　　“那我们需要请阿里斯托理事长给我们解答。在组织的记录里，当那位理事长遇到危险的时候，一直都是阿里斯托理事长家的先人，即冉家帮助她逃脱的。冉家与他们的下属可能是组织最早的行动分队了。”

　　索芙洛妮娅觉得这两天得到的消息需要自己好好地消化。

　　“孔苏，我需要时间清理一下自己的思路。”索芙洛妮娅提出了请求，她的大脑必须整理信息。

　　“我也是。”出乎意料，孔苏也这样回答。

　　“怎么了？”

　　“攻击实验室的并不是贝鹿鸣，但是，那个人用的手法除了表面像贝鹿鸣，而做法却更像孔斯。”孔苏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她这几天都在忙着解析那个攻击程序。

　　“你怀疑孔斯也和这次针对实验室的攻击有关？”索芙洛妮娅想了想：“如果你真的要确认，可以联系一下克鲁伯斯。不要忘记，在克鲁伯斯手里，你弟弟要比在世界上的其他任何地方来得安全。而且，克鲁伯斯那里还有另一个人。”

　　“你说林恩？”

　　“林恩也很执着的。”索芙洛妮娅说道：“他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克鲁伯斯的回复很准时。那名行动指挥官对于这些琐碎的事情总是来一件处理一件，从来都不会压积。因此，当孔苏的邮件发出去之后，没到下午她就收到克鲁伯斯的回复了。

　　“如果需要，你可以亲自过来。”克鲁伯斯在邮件里很简洁的回答。

　　孔苏当即与克鲁伯斯进行了视频通讯。

　　“谢谢，克鲁伯斯。不过，林恩最近有什么动作吗？凯贝洁特家是否有和他接触？”

　　“孔苏，你是想他怎样？”克鲁伯斯悠悠地问。

　　“凯贝洁特家最近安静得有点过分。”孔苏对着克鲁伯斯时，既不害怕也没有轻视。视频里，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依旧是精致妆容与从容的态度，就像长久以来组织里对她的固有印象一样。她看着那名被很多人所忌惮的行动指挥官：“我担心林恩利用这段时间在做什么计划。克鲁伯斯，林恩现在是在你的管辖之下，但他与凯贝洁特家的联系没有中断。”

　　“我会注意的。”克鲁伯斯缓慢地开口，“林恩虽然被我所约束，但他已经是组织的研究员。他在这里也能进行他的研究。”

　　“我知道。所以，你知道他在研究什么吗？”

　　“上个月，莉娜·哈提的身体机能发现一些异常，哈提家在追问林恩。林恩不认为他的作品有缺陷，因而这个月都在与哈提家沟通。”

　　“竟然是这样？”孔苏有些意外，不过，只要林恩先不要插手，那她就没有意见。

　　“另外——”

　　“嗯？”孔苏回过头。克鲁伯斯会主动提起话题，这倒是少见。

　　“孔斯你如何安排？沙利叶已经向马格纳斯总队长申请要将孔斯带回去。”

　　克鲁伯斯说的事情孔苏也知道。最近几天沙利叶都没有出现，但马格纳斯总队长确实有给她写过邮件，询问她是不是打算让孔斯回去。然而孔苏认为孔斯现在就是回到家中来也没有用处，因为孔明舒摆明了就是要跟她作对，如果孔斯回来，那只会更加混乱。

　　“让他继续呆在你那里吧。”孔苏思忖了一下，回答道：“由你管辖，他比在哪里都安全。克鲁伯斯，最近有没有人接近过孔斯？”

　　“没有。”

　　“这样……那他就继续麻烦你了。”孔苏说道。而克鲁伯斯没有多余的回答，两人中断了联络。

　　孔苏决定暂时把精力放回对AI的研究上。从接手这个项目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力。现在她研究了攻击孔斯实验室的程序，对对方的手法有了一定的了解，就像此前对家族里的人说的一样，她必须重整实验室的防御。

　　每天，弗拉维依旧要向她报告。

　　“所长，这是刚才AI运作的记录。它能够判别我们的指令，这个反应很像我们组织之前开发的机械兽……”弗拉维将报告拿给她。

　　此时，孔苏正在办公室里检查她刚刚写完的防御系统升级方案，听到助理说弗拉维来了，只是让他进来，并没有抬头。

　　“哦。”孔苏接过报告，却没有打开，只是随手放在一旁，她的视线还落在她的电脑终端上：“弗拉维，你对这个AI现在的认识如何？”

　　“这个AI真的非常完善。但是，为什么系统里还会有其他部分存在呢？”

　　弗拉维提出了问题。但孔苏闻言只是笑笑：“这个问题只能问它的开发者了。只是我们一时得不到答案，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研究它。”

　　“……”对于孔苏的回答，弗拉维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向她说明后准备退出去。

　　“弗拉维，等一下。”孔苏却在此时叫住了他。

　　“所长？”弗拉维回过头，但他仍站在原地。

　　“上次你让AI推导公式，除此之外，你还让AI做了什么？”孔苏的视线扫了过来：“我检查了AI的运作记录，你可不止让它推导公式而已，你还利用AI，做了其他，比如让它设计了某个仪器；又或者，让它帮忙设计了另一些软件——”

　　“我们训练它，当然是想看它有没有具备其他方面的能力。”弗拉维对于孔苏的问话，并没有慌张：“所长，您也知道这个AI很出色，所以我们很自然地想知道它是否具备有更强大的功能。而从测试的结果来看……”

　　“从测试的结果来看，你们直接就拿它设计的东西为你们所用了。”孔苏冷冷地说。

　　“所长——”

　　“孔木正在机械工程研究所承担的设计稿，我已经写报告给了塞伯罗斯总监。研究所那边，会追究他的责任的。并且，他这次的设计稿，会被技术部门封存。”

　　“所长，其他人也会使用辅助工具进行设计——”弗拉维听到孔苏的话，心里一惊，但他还是尽量保持了自己的冷静。

　　“其他人使用辅助工具设计，但他们没有用我们组织系统的AI进行设计！”孔苏说道，“而且这个AI是组织的机密，你这样做违反了组织的工作纪律，也违反了实验室的制度。”

　　“所长！”

　　“孔木正是什么时候联系你的？”孔苏也不打算和他多话了，直接问道。

　　弗拉维看着眼底泛着冷光的孔苏，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另一行信息。他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然而孔苏的存在是那样的耀眼，令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憋屈，然而此时他只是淡淡地笑了：“所长，你认为孔木正收买了我？”

　　“不，我不这么认为。”孔苏摇摇头，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到办公桌前，靠在桌沿边。像往常一样，她内里穿着深色的套装，踩着高跟鞋。一件白色的研究服套在外面，却非常衬她的肤色。她那头卷曲的长发还是和以往一样，披散下来，精致立体的五官在浓淡相宜的妆容下显得有些锐利。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他人的灵魂。

　　“你不认为，但你为什么那么问？”

　　“因为，我想知道孔木正为什么觉得你才是适合哄骗的对象。”

　　孔苏淡淡地笑了，笑容里极尽风情，竟让人一时忘记了那句话里无情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