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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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最敬爱的祖母这般嘲笑，皇上的心中一点也不服气，他自觉两个孩子他都很爱，也做到了一视同仁。
小珠儿是生下来的时候就白，雪团一样的可爱，五官更是杂糅了他与柔嘉身上一切的优点，故而他就多抱了会儿，可保成一出来，他不就立即撒手了？
——虽然当时他的本意是想小珠儿赶快回到产房内，免受到屋外冷风的吹拂……他到底撒手了不是？而且也抱了保成很久很久。
再后来，就是两个孩子被抱到乾清宫的时候，小珠儿估计是有些不太适应，捏着拳头打了两个喷嚏，一双黑眼珠润汪汪的，看起来实在可怜。
他这才把更看重的从嬷嬷指派给了小珠儿，又默默在小珠儿的身边守候了一整个晚上……
——可，小珠儿和保成都睡在一个床榻上，襁褓紧挨着襁褓，他守候小珠儿，不就是守候保成？
以及这段时日，他命人送来的东西也都是公平公正的一式两份。
——是，小珠儿所穿的用的物件是他亲自挑的没错，可送到保成那边的物件，与他送给小珠儿的那些是原原本本，一模一样的呀。
这跟他亲自挑的有什么区别？
还有，他虽然动了立保成为太子的念头，却从来没想过要让小珠儿搬出乾清宫。
他甚至还拟好了另外一份诏书，打算册封小珠儿为固伦荣靖公主，享亲王同等待遇。
到时候，两个孩子都在他的身边，由他亲手抚养长大，一直长到六岁，再一个送去毓庆宫，一个送回坤宁宫。
两宫都距离乾清宫不算太远，即使分别，还是能常常见到。
至于皇后。
皇后的身子已经因为大出血而亏空了不少，合该好好休息，着重弥补，又怎能叫她继续日夜操劳，照拂其他皇嗣的同时，还要亲手养育一对刚出生的儿女……
皇上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太皇太后的拐杖已然高高举了起来，蓄势待发，一双褐色的眸仁里闪烁着名为“威胁”的光芒。
皇上被吓得闭口不言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梗着脖子得出最后结论，“所以保成不可能不喜欢朕！”
“他只是更爱姐姐。”
“可是小珠儿生得那么好，性情又温顺，从来都不哭不闹……谁能不喜欢小珠儿呢？”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可是皇帝，你还是没说，要怎么做，才能堵住那些大臣们的悠悠众口。”
皇上一怔，连忙端正神情，对太皇太后说道：“皇玛嬷，朕已经招了萨满太太入宫，估计后天就能到，届时，您看这样行不行……”
凑过去，一阵低声私语。
太皇太后听着，表情若有所思。
*
一觉睡醒，夜色如墨，再一觉睡醒，天光大亮。
出生以后，时间过得好快啊！
芙嫦有些莫名的感慨，旋即动动手脚从襁褓里面挣脱出来，嘴里轻轻地“啊”了一下，屋外立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等她喝完奶，另外一枚襁褓里的小婴儿也醒了。
先是慌张地扭着脑袋到处找，找到芙嫦以后，咧开嘴巴冲她灿烂一笑，这才开心地挥舞起了小手和小脚。
照顾他的另一位奶嬷嬷忙指使乳母上前喂奶，同时调笑说道：“咱们小阿哥又在找小公主了是不是？”
“小阿哥可真喜欢小公主呀。”
“那可不！”竖抱着芙嫦的襁褓给她拍奶嗝的宁嬷嬷语气里十分骄傲。
芙嫦忍不住悄悄红了脸，她都没做什么呢，怎么忽然有一种拿了团宠剧本的感觉。
那头小家伙很快也喝完了奶，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芙嫦。他的奶嬷嬷便把他也抱了过来，同宁嬷嬷一块儿站在窗楹下，不时说上两句闲话。
宁嬷嬷说：“瞧咱们小阿哥，头脑多灵活呀，这么小就知道要黏着姐姐了，将来与小公主的感情定然不会差。”
余嬷嬷，也就是小家伙的另一个奶娘，跟着露出个笑脸，掌心轻柔地在小家伙的背上拍啊拍，“两位小主子在皇后娘娘的肚子里一块儿长大，从葡萄粒那么大小就认识了，亲近也是自然的。”
日常感慨完两位小主子之间的感情，她又叹了口气，“不过宁姐姐，我就是有些担心，若老祖宗执意要把小公主抱去慈宁宫那边抚养，小阿哥以后可就见不着小公主了。”
“到时候要是闹得太厉害的话……怎么办？”
宁嬷嬷旋即沉默。
被拍得有些犯困的芙嫦却瞬间支棱起来，呵欠也不打了，在脑海里敲敲系统：“我要去慈宁宫啦？”
系统迷迷糊糊地回她：【啊，我怎么不知道？】
芙嫦把系统的小光团从脑中提溜出来，因为注意力过于集中，没有发现旁边的小家伙脑袋动了动，好奇地看向姐姐身边，浮于空中的金色小光点。
芙嫦还在问系统：“她们说的，还用上了‘执意’这个词，是不是因为我太可爱了，所以乌库玛嬷太喜欢我了？”
系统无语：【……宿主，你夸自己得有个度……】
芙嫦一个眼神看过去，系统郁闷的小奶音立马变了个腔调：【夸，使劲夸，我宿主这么人见人爱，别人都能夸，我宿主怎么就不能夸了？不，不对，这不是夸，这是在说大实话！】
这回无语的人变成了芙嫦。
她把脑袋搭在两只手的手背上，圆润的下巴肉肉被挤出来小小一坨，汪盈水润的乌黑大眼睛眨巴两下，像是只黏人的可爱小猫咪一般。
看得还在叹气的余嬷嬷都忍不住眼热了。
大着胆子凑近过来，把俯在她肩头打奶嗝的小家伙微微倾斜，语带试探地问：“好姐姐，小公主已经打完隔了，不如你来哄一哄小阿哥，我抱着小公主出门看看花去？”
宁嬷嬷直接白她一样，下巴微抬，手里把小小的芙嫦抱得更紧了些，“我才不换呢。”
说罢，回到里屋，在角落处的金丝楠木柜子前徘徊半天，选了一套嫩黄色的小衣裳，给芙嫦换好之后，又细心地裹上一层防风的小毯子。
宁嬷嬷夹着嗓子对芙嫦说：“小公主乖，嬷嬷抱你出去看看花呀，院子里面有牡丹花，芍药花，玉兰花，月季花，凌霄花，太平花，楸树花，可多可多了呢……”
芙嫦笑得眉眼弯弯，嘴里欢快地吐出两个小泡泡，好耶，粗去玩！
……
另外一边，坤宁宫。
因着皇后还在坐月子，即使外头的春光正好，宫人也不敢把门窗都打开，只能将距离床榻最远的两扇窗楹各自支出一掌左右的缝隙，好放一放空气中经久不散的苦涩药味。
皇后赫舍里柔嘉才醒来不久。
太医昨夜和今晨各来把了两次脉，说皇后的身子经过调养，已经好了许多，然亏空还在，饮食起居都得多加注意，不能动怒，不能熬夜。
皇后声音虚弱地道了声谢。
太医立马跪俯在地，说这都是他的分内之责，不敢担得皇后娘娘一句谢。
送走太医，坤宁宫大宫女锦心眼眶红红地去了趟小厨房，亲自熬了一碗浓浓的粳米鸡丝粥，又弄了几碟子小菜。
这期间，另外几个大宫女也在床前各自忙碌，锦文端来温水为皇后擦身，锦绣把皇后身下那层带着腥气味的褥子换成干净崭新的。
锦丽则是半蹲半跪在皇后的床前，小声给她讲这几日宫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内务府出了这样的岔子，李庶妃很生气，把几个涉事的送进慎刑司，没多久就招了……也算是杀鸡儆猴。”
“那拉庶妃那边……奴婢瞧着她日渐精神了起来，想必是大阿哥在宫外过得还算不错。”
“马佳庶妃出月子了，她出月子那日，恰好兆佳庶妃也发动了，只比娘娘您晚了三日，齐嬷嬷带着人亲自过去镇守……”
“眼下宫里的阿哥格格多了起来，皇上和两位老祖宗都很高兴，打量着等娘娘您做完百日小月，再把大阿哥接回宫来……”
“不过就算是宫里的皇嗣再多，也都比不上咱们的小阿哥和小公主！能得皇上亲自抚养的荣幸，随意进出御书房……太皇太后也爱极了，每日都去看，还送了十多箱金银珠宝，都是给咱们小公主的！”
“对了，皇上还说，阿哥的名字他已经取好了，小公主的名字要等娘娘您醒了再定……老祖宗原是想亲自取的，却被皇上拦下了，老祖宗虽有些不高兴，却还是依从皇上，只给咱们小格格取了个乳名儿……现下阖宫都在等着娘娘您醒来，为咱们小公主取个好听，寓意又极佳的名字呢！”
前面汇报宫务的时候，锦丽尚且能压得住声音。
待到后面，说起皇后娘娘所生的两位小主子，锦丽眉眼染着笑，声音如何都压不住，越说越是起劲儿。
刚忙碌完的锦文和锦绣也忍不住加入进来，连说了好几件小阿哥和小公主的趣事儿。
皇后赫舍里柔嘉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雪，神情恹恹，一直到锦丽说起了两个孩子，她幽黑的双眸才重新点起了盈盈的光辉，唇角牵起的笑容温婉如同月华一般。
不多时，锦心端着盘子走进来，锦丽连忙起身搀扶皇后，锦文和锦绣则是将一旁备好的紫檀木雕兽纹牙桌搬到了床上。
皇后坐好后，眉间微蹙，料想是起身的过程中牵动了身下未愈合的伤口。
她的手指还使不上力气，便就着锦心的手喝了几口鸡丝粥，待面色好些了，抬头迫不及待地问锦心，“这几日，你可曾去过乾清宫？”
锦心知道皇后想问什么，笑着点头，“去过了，不止奴婢，锦文她们也去乾清宫看过两位小主子……皇上原本是想将小公主安置在昭仁殿，把小阿哥安置在弘德殿，可思及昭仁殿的寓意不太好，干脆就让小公主与小阿哥一同住进了弘德殿内。”
锦绣连忙补充：“还好皇上没将小阿哥和小公主分开，娘娘您是不知道，咱们小阿哥极其地喜欢小公主，只片刻看不见小公主就要又哭又闹，明明连肚子饿都能一声不吭，偏偏就是不能看不见咱们小公主……”
锦心口中的昭仁殿和弘德殿分立于乾清宫正殿的东西两侧，与正殿之间只有一道斜廊连接，院落独立，形制相仿。
昭仁殿在前朝时作为皇帝的寝宫之一，后崇祯皇帝逃出紫禁城时，于此处斩杀了年仅六岁的昭仁公主。【1】
是以皇上登基之后，只将这两殿稍微拾掇了一番，并未在昭仁殿里真正就寝过。
皇后一边喝着粥，一边笑眯眯地听几个大宫女你一眼我一语地谈起两个孩子。
不知听了多久，待到腹中饿意减退，她将喝了一半的粥往旁边一推，摇摇头，轻声说：“不吃了。”
锦心低头看了看碗，有些着急，娘娘只吃这点儿怎么够？
锦丽站在她身边，悄悄扯住她的袖子，低声地劝道：“娘娘多日不曾正常饮食，吃多了反而会不消化，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锦心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和缓了表情，低头默默收拾好餐盘，递到身后小宫女的手里边。
皇后还在津津有味地听她们几人闲聊，一旦她们有话题往外的趋势，她便轻声开口，不着痕迹地将几人的话题范围牢牢禁锢在两个孩子身上。
等听到锦文无意间说起，“太皇太后想将小公主抱去慈宁宫”时，她微微皱了皱眉，直觉会与前朝，或者自己有关。
身为母亲，她自然也想见见两个孩子，最好能亲手抚育。
可无奈她的身子不争气，单凭齐嬷嬷和锦心几人，也不能将整个坤宁宫防护得固若金汤。既如此，不妨将两个孩子放在乾清宫，既能保障安全，又能荣耀加身。
慈宁宫虽然也好，但政治意义上就是不如乾清宫。
她要她的孩子享尽世间一切尊荣与繁华。
思忖片刻，她朝锦心说道：“去拿笔墨和信纸来。”
锦心一听，两条眉毛登时就皱了起来，很不赞同地说：“娘娘，您才大病初愈……”
皇后坚持：“我不写，我手上也没有力气写，你把信纸和笔墨拿来以后，我说，你写就是了。”
锦心这才答应。
*
是夜，喝完了奶，芙嫦一边忍受小家伙的骚扰，一边听系统在脑中与她说起今日的“紫禁城八卦”。
【你皇后额娘已经醒了，送了封书信出去，要请你郭罗妈妈明天入宫来探望她。】
芙嫦听完，有些失望，她也想见一见自己的额娘呀。
转念又一想，她皇后额娘才刚大出血完，哪里有力气跑到乾清宫来看她，多半还在卧床修养呢。身为贴心小棉袄，应该她去坤宁宫看望额娘才是。
可是要怎么实现呢？
……有了！
等她满月之后，她就效仿一下小家伙，白天夜里都对着坤宁宫的方向伸出手手，满眼含着期盼，她皇帝爹见到她这样，定能领悟她是在想念娘亲。
届时，她就能见到额娘啦！
系统不知芙嫦在想些什么，机械的小奶音还在继续往下念：【你乌库玛嬷已经叫人把慈宁宫的一间侧殿收拾出来了，听说里头布置得无比富丽堂皇，连积年的珍宝都拿出来当摆设，你以后可以摔着玩儿了……】
芙嫦如墨的眸子逐渐瞪大，“真的假的？”
系统翻看了一下记录，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么写的，还说其中有一件什么什么，名字太长不念了，是以前的世宗皇帝皇太极，也就是你的曾祖父送给她的……】
芙嫦高兴地甩了甩脚脚。
心里想：乌库玛嬷真好！
乌库玛嬷天下第一好！
乌库玛嬷这么爱我，我也要天下第一爱爱爱乌库玛嬷！
ps：这里的天下不包含皇后额娘。
芙嫦认认真真在心声里打完补丁，又兴致勃勃地问系统，“还有吗？”
系统：【有有有，还有最后一条，你皇上爹今天私下问李德全……额，没问，就是自言自语。】
【他说，明天的御门听政时，若是有大臣朝你发难，非要你搬出乾清宫的话，他能不能直接把人关进宗人府，治他一个对皇家不敬的罪名，然后再派人查查他身上是否有其他违法乱纪的行为，若有，要不要干脆判个秋后问斩，连发配宁古塔都不必……】
念完，一人一统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系统反应过来，小奶音忍不住尖叫，【宿主，你爹要发疯啦！】
芙嫦惊讶地眨眨眼睛，发出和系统同款疑惑——
她爹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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