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程秞

24、唯一

　　　王秀琴冷冷的回答道：“魏俊。”

　　······

　　警察办事的效率很高，当天就通过河堤周围的监控等将喻道溺水事件的真相公众于世。

　　几人走出了派出所的时候，喻静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走着，完全不顾及身后的喻清佳。

　　喻道的尸体得到家里人的同意过后采用的是火化的形式处理的，喻清佳好几天没有上学，同学们都很是诧异，这个好孩子也会逃课嘛，后来老师解释道是因为有事情请假了。

　　舅舅的葬礼没有多少人，窸窸窣窣的几个小人儿在忙上忙下。

　　一中的教室外面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徐其言，我大哥呢？好几天没看见她了。”郑靖双手搭在窗台上，小声嘟囔着：“还怪想她的。”

　　“你大哥？我也不知道啊，但是老师好像说她请假了，家里有事情。具体是什么吗我们也不知道。”

　　“请假？我咋不知道？”郑靖有些疑惑，她平常有事都会告诉自己，怎么这次没有呢？

　　他的眉宇之间影藏着一丝不安。

　　“我还准备今天去找老师请假去看看佳佳呢。都好几天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前排的江少安听到这话征了征，过了良久才缓缓转身道：“那，我陪你一起？”

　　徐其言很是惊讶，心里早已经欣喜若狂：我勒个妈妈啊，我准男友是准备接受自己了吗？

　　“那，那咱们两个一会儿去找老师请假？”

　　“嗯。”江少安没有回头，只是从鼻子里面淡淡的嗯了一声。

　　郑靖站在窗外若有所思，等他们反应过来，早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上课铃声很快响起，大家都规规矩矩的上课，只见十七班教室里面最后一排的位置是空的。

　　转眼间，只见一个少年正在打量着围墙的高度，一个踉跄，直接借助旁边的一颗大树翻出了学校。

　　落地瞬间，少年的手先着地，他吃痛的啧了一声，便飞快逃离这个“不宜久留”的地方。

　　郑靖知道喻清佳住在哪里，他在路边借了一辆小单车骑着就跑，路上还有些绵绵细雨，仿佛身后有人在追逐他一样很快消失在街头。

　　等他赶到喻清佳楼下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他逮住过路的一位阿姨询问楼上那一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姨：“楼上那一家？你是说的喻静他们家吗？”

　　“嗯。”

　　“楼上好像那一家最近出来点事情，好像是有人去世了。”

　　“？”郑靖的黑瞳都有放大了，有人去世？难道是她的妈妈？

　　阿姨见郑靖愣在原地，连忙问道：“唉，小伙子，你是他们家什么人啊？”

　　郑靖不语。

　　周边的邻居大多数也是那种大家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郑靖问了一圈，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终他还是拿起手机，看着上面自己耳熟能详的电话号码，却不知道该不该拨打过去。

　　他沉默了几许，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打出那一通电话。

　　最终喻清佳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只是征征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一旁的王秀琴听到电话声，便提醒着她，可是她依旧是双眼无神。

　　无奈，王秀琴只好拿出手机，看来点显示郑靖，就接了起来。

　　“喂，郑靖啊。”

　　郑靖一听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但是却很熟悉，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王姨？”

　　“唉，对对，是我，你找佳佳有事吗？”

　　“你们在一起吗？王姨。”

　　“唉唉唉，对对对，我们在一起的，在这个······”

　　电话那头听清位置的时候，有些错愕。

　　郑靖很快赶到了王秀琴的说到那个位置。

　　这里自己很熟悉······

　　喻道的葬礼上面，布满舅舅最爱的白色的栀子花，雨水多味道掩盖了栀子花的味道。

　　喻清佳眼角通红，肿胀不已，雨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浸湿着少女的衣服，头发，直到全部成为小雨滴的天下为止。

　　郑靖赶到的时候，现场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王秀琴夫妇和喻清佳母子。

　　天空中还在下着绵绵细雨。

　　喻清佳就呆呆的站在哪里，王秀琴见郑靖来了，连忙把他拉倒一边。

　　因为她知道如果喻静看到郑靖来找喻清佳肯定会有一些生气，到时候被那群嘴碎子看见的话，他们又要众说纷纭了。

　　郑靖有些蒙圈，但还是很听王秀琴的话。

　　“你怎么来了？你不上课吗？”

　　郑靖眼神有些恍惚：“不，不上。”

　　“你别过去，佳佳的舅舅去世了。”

　　郑靖愣住了：“王姨，你是说她的舅舅去世了？”

　　王秀琴先后把事情给郑靖捋了一遍，他看着不远处的这个女孩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他的眼神里面布满了心疼。

　　不知道过了好久，天色都渐渐的暗下去了，王秀琴才对喻静说：“喻静啊，咱们该回去了。”

　　或许是当时的雨太大了，喻静脸上的雨水比全身上下任何一个地方要多。

　　“佳佳，咱们回去吧？啊？”王秀琴温柔的询问，生怕再伤害眼前的这个小女孩。

　　喻清佳渐渐抬眸，雨珠凝结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面，她缓缓开口：“王姨，我想再陪陪舅舅。”

　　王秀琴知道这对喻清佳来说是巨大的打击，看到郑靖在这里自己也放心，她还不忘叫郑靖他们作为同学，好好开导一下喻清佳。

　　随后王秀琴就带着喻静离开了。

　　陵园的雨还在缓缓的下，不知他从何处拿着一把黑色的伞，大步流星的朝着喻清佳走去。

　　最开始的时候，喻清佳还有一些害怕，可是当她看清来人过后，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在这刻就真的再也绷不住了。

　　她倒在郑靖怀里号啕大哭。

　　郑靖心疼的摸着她的小脑袋，他能感受到她滚烫的泪珠滴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再也没有舅舅了······”，他能感受到她哽咽说这话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我没有舅舅了，郑靖······再，再也不会有人对我这么好了。”她抬眸就对上了他的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时而又把头埋到他的怀里哭泣。

　　“再也不会有人给我买最喜欢的橙子了······”

　　郑靖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口，沉默了几许，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别怕，我在！”

　　听到这话的喻清佳顿时更加泪如雨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郑靖或许是能感同身受的，这个陵园太熟悉了，熟悉的都让人先要逃离。

　　他想到这么多年，自己的家里人从来没有真正的关心过自己，只有“她”是自己的救赎。

　　他紧紧抱住自己怀里的女孩子，眼神却不自觉的撇了他处。

　　当时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街边路过的行人稀稀疏疏的，陵园几乎没有什么人。

　　陵园的工作人员来到这里，看见这里有人，就催促着他们快些离开。

　　喻清佳和郑靖坐在楼梯上，他蹲在了她的面前，轻轻抚开喻清佳脸上的些许碎刘海。

　　姣好的容颜呈现在他的眼前，可这张精致的小脸上面全是泪痕。

　　郑靖拿出纸巾，轻轻的给她擦去泪水。

　　他握住她冰冷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双手间哈了一口气，还不忘左右的搓了搓，似乎想让她冰冷的小手能够暖和一点。

　　“走吧，回家。”郑靖就这样牵着喻清佳的小手一直往前走，似乎这个条路没有尽头。

　　两人一直往前走，一直到喻清佳的家门口，她想从他紧握的手掌里抽回自己的小手。

　　郑靖感觉到了异常，她知道她不想再让自己的母亲为难，他很快的松开了，只是那只刚才还握着她的手有些措手不及的愣在了原地。

　　“谢谢你，郑靖。”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这个女孩子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他说话，他征了征。

　　郑靖没有说话，只是浅浅一笑。

　　他看着喻清佳上楼了过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喻清佳刚进门就看见桌子上面有些饭和菜，此时喻静听到她回来了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两母女就这样坐在餐桌上面，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喻清佳心里有些难受，面对着已经做好的饭菜，她一点也吃不下。

　　刚想站起来回自己房间，可是一想到自己如果不吃，妈妈也不会吃的，想到这里，她还是勉为其难的拿起了碗筷。

　　她见母亲依旧没有动筷，就率先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她的碗里。

　　“妈妈，吃饭吧。”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以前都是舅舅叫自己吃饭的。

　　喻静额头紧了紧，没有吃，起身就回到自己房间里面，把门关上，餐桌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将碗筷洗刷干净，就回自己房间里面了，只是餐桌上少了一样他们三人的合照。

　　回到房间，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舅舅的照片，紧紧的抱在怀里。深怕被人抢走。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滴在雪白的枕头上。

　　第二天，她醒的很早，黑眼圈很重，她几乎是一整夜都没有睡。

　　她刚刚下楼，就发现桌子上有和以往不一样的早餐，平常都是包子豆浆，今天是面包牛奶。

　　她正准备拿的时候，喻静下楼了。

　　她有些惊讶，妈妈今天没有上班吗？

　　喻清佳看着妈妈一路走过来，直到两人的距离不过一米，喻静率先开口道：“按时去学校。”随后就出了家门。

　　喻清佳愣了愣，等她回过神来，缓缓打开门走到楼下的那一瞬间，几个嘴碎的老太太围在一堆，大早上的她们就已经开始“开会了”。

　　她们在一旁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那种眼光就如同一根又一根冰冷的毒刺一样狠狠的扎在她的心里。

　　她没有像以往一样把头发高高扎起来，而是将头发披在了两侧，身上依旧是九林一中的校服。

　　身着校服简简单单的样子利落大方，而尽管如此简单的她却在那些老太太眼里却变成了害死自己亲舅舅的“克星”，大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躲闪着她。

　　她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她不想再听到这些话。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走去，甚至跑了起来。

　　学校里面，郑靖早上带了热牛奶来找她。

　　郑靖透过窗户，只见她趴在课桌上，脑袋狠狠的埋在手臂下面。

　　以往她都是在看书，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徐其言最开始还很惊讶的说：“郑靖，你怎么来了？”可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喻清佳，然后把他拉到一边：“佳佳，她怎么了啊？”

　　郑靖：“没事。”

　　徐其言：“真的吗？可是我好像看她的状态很不好啊？”

　　郑靖艰难的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没事的。”

　　徐其言：“哦唉，你这个样子比哭还难看唉，你不会因为上次江少安和我准备请假没有请着的原因生气了吧？”

　　郑靖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徐其言见状紧接着又说道：“那是因为我们请假，老师不给批啊。不是我们不想去的。”

　　郑靖见她这个样子不到黄河不死心，非要知道喻清佳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才甘心的样子，他有一些难为情了。

　　可是转念又想了一下，她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或许告诉她，她还能帮忙开导开导喻清佳也说不定。

　　郑靖思索了片段，说道：“她舅舅去世了。”

　　徐其言有些愣住了，郑靖看她的样子又说道：“所以，徐其言同学，你可以帮我好好照顾一下她吗？”郑靖顺势将手中的热牛奶递了过去。

　　“？”徐其言又有些愣住了。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自从自己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有礼貌和自己说话。

　　缓缓的从他的手里将东西接了过来。

　　“你先回去吧，我会的。”

　　等徐其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准备叫醒喻清佳时，从手臂的缝隙里面，发现她并没有睡着，只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面一直在流眼泪。

　　“佳佳，你看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