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Jolxx

17、十一

　　秦柚哭着说“忍不了了”，但是隋轻来关心他的时候，他只会躲，只会逃。

　　整个人哭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崩溃，崩溃得手抖，隋轻一只手抱着他的时候他想依靠得要死，手却想推开。得亏手抖，才能靠紧隋轻的肩，手抓着他的手臂。

　　他哭着小声地喊隋轻的名字，隋轻就应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停下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忍住嘴里的“忍不住”的。

　　只记得到了晚上，他盯着隋轻回消息，很想很想走过去看看他在和谁说话，看看他说的是什么。想把他的手机抢过来，把不相干的人统统删干净。

　　但他只是看着隋轻收起手机，坐到自己身边。

　　他问隋轻：“……你喜欢那个女生吗？”

　　隋轻懵了一下，“哪个？”

　　他说：“前几天，商场天台。”

　　隋轻想了想，轻轻笑出声，说：“还好，主要是说得上话。”

　　“……”秦柚不说话，“你喜欢那样的吗？”

　　隋轻无所察觉地问：“哪样？”

　　秦柚哪里知道是哪样，心说跟你一样，跟我不一样。所以嘴上他也没说哪样，只问他：“不是说谈不谈恋爱都无所谓吗？”

　　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是傻逼吗？那“谈不谈无所谓”的意思是，不谈没关系，谈了也没关系，含义不能再清晰，问这个问题简直多此一举。

　　这次换隋轻没回答，隋轻看着他，神色和以前不太一样，是真的在盯着他看。

　　他一慌，避开视线了。

　　隋轻忽然一笑，说：“那当然无所谓啊，但肯定是先陪着你，等你什么时候能开开心心写歌了，再去在乎别的事。绝对不会不管你。”

　　秦柚：“……你就不怕她觉得你没把精力放她身上吗？”

　　隋轻：“才刚认识，哪儿跟哪儿的，估计转头没话说就不聊了。再说了，我自己什么样我清楚，真需要我投入全部精力的人，我也尽量不打扰。”

　　秦柚：“所以你也没有那么喜欢她。”

　　隋轻还是那两个字：“还好。”

　　秦柚问他：“你会喜欢跟你不像的人吗？”

　　隋轻说：“像和不像有什么所谓。”

　　秦柚就问：“你怎么什么都无所谓。”

　　隋轻笑着说：“什么值得有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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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47，秦柚在黑暗的房间里起身，坐在床边，默默看了一下时间。

　　他觉得不能怪自己，当初是隋轻先走过来搭话的，是隋轻非得把自己带回家，是隋轻非得对自己那么好。

　　自己只是个没人管讨厌人管、看谁都不爽的小同性恋。

　　都怪隋轻，别人都极其傻逼，只有他不是。

　　既然他说什么都无所谓，那就不能怪自己。

　　就算自己在黑暗中起身，去打开他的房门，轻车熟路打开他屋里的灯，也不能怪自己。

　　灯一开，隋轻有了点动静，但没被光线扰醒。

　　秦柚坐到他床边，叫他醒来：“隋轻，隋轻。”

　　叫了好久，隋轻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看了一下秦柚，又闭上了，用手臂挡住光，问：“怎么了？”

　　“你起来。”

　　隋轻又沉沉地睡了会儿，然后忽然坐起身，吸了一口气，揉揉脑袋，眼睛几乎睁不开，还是不甚清醒地问：“怎么了？”

　　秦柚不看他，幽幽地说：“我要亲你。”

　　“……”

　　“嗯？”隋轻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秦柚又说：“我要亲你。”

　　隋轻脑袋混沌成一片，说：“……什么？”

　　然后秦柚就亲过去了。

　　嘴唇上的施压令人无法忽视，隋轻一下被整个干醒。下意识把他推开，惊大双眼看着他。

　　卧、槽……

　　完了。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我……”

　　还没等他说话，秦柚就把头抬起来，眼眶红得不行，眼睛里没有渴求安慰，没有脆弱无助，只是一味盯着隋轻，深深的，因为头没有完全抬起来，让这个眼神更加幽深。

　　像是鱼死网破，无论隋轻反应是什么，他都要一条道走到黑。

　　但隋轻什么反应都没了，隋轻二十几年破天荒地傻了一次。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语言中枢半个字没传给他；那好歹有点反应吧——有不了一点，就请问那些喜怒哀乐的情绪，哪些能表达此时隋轻的内心？

　　想说“别吧”，想说“我们彼此之间是不是有一点信息不对等”，想说“你怎么……”，然后一看秦柚，又什么都没法说。

　　因为他终于知道秦柚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终于知道秦柚忍不了的是什么。

　　事到如今再去想相处过程中哪一步有偏差没用了，再去想谁对谁错也没用了。

　　隋轻本来就只在乎解决问题不纠结问题本身，隋轻本来就不去讨论对错。

　　秦柚再次压着亲过来的时候，他只能坐着不动，不敢动，最后被秦柚按在床上亲。

　　不是，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舌吻吧？这不行，我靠真不行。这已经不是亲一下的问题了，这是秦柚他妈的已经上手了的问题。那只手越往腰上探，隋轻就越动弹不了，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他猛地回神，急忙阻止秦柚，说：“我靠，小秦，别别别。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秦柚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他，整个人像是破破烂烂的，眼泪就从眼眶里一串一串滑下来，和他沉寂的神色形成反差。他等隋轻想，但又怕隋轻想。

　　而隋轻面露难色，说要想想，实则秦柚一放开他又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秦柚看着他，等不了了，默默把手移到自己裤子上，神情陷入了某种角落，暗暗地说，哥，你管管我吧。

　　这是他第二次正儿八经管隋轻叫“哥”，和第一次听见的那种开心调笑不同，这声“哥”吓得隋轻冒出一身冷汗，急得不行，说，我也没不管你啊。

　　然后又欲哭无泪地说：“你哪儿是让我管你，你是让我帮你……导一管啊。”

　　秦柚说，那你就帮我导导。

　　“求求你了，隋轻。”他靠在隋轻肩头，神色黯然，呼吸拂过隋轻的侧脸，眼泪蹭湿了隋轻的鬓角。

　　隋轻的手只是抖了抖，就被秦柚拽过去了。

　　谁来救救隋轻呢，请问呢？救一下啊！

　　救不了，自生自灭去吧。

　　早上六点二十，隋轻手里端着一杯水，手肘搭在置物架上，左脚搭在右脚前，非常严肃冷静地思考着昨天——不，今天凌晨，也就差不多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其实也不是多严重的事，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耳畔低低的喘息，被撩起来的衣服，擦走腹肌上某些残留液的纸巾。

　　——两个小时前，那是他还没完全醒来，现在他头脑及其清醒，足够应对秦柚了。

　　然后秦柚就从他的房间里走过来。

　　喘息，衣服，纸巾。

　　他手一抖，杯子差点掉地上，还好接住了，不过水洒了。

　　秦柚目的明确地走向他，毫不顾忌地双手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上，莫名乖顺，什么也不说。

　　“……”

　　隋轻用尽全力也无法应对。

　　隋轻觉得自己要拿出兄长的气势，然后对秦柚说：“小秦，你听我说，这个事情吧，他不能算个事，但是这个事情吧，它……”

　　“哥。”

　　“……”

　　冷静，拿什么让隋轻冷静。

　　理智，拿什么让隋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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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轻急得不行，如果再不解决这事儿，他每天晚上都得被迫跟秦柚睡一张床，白天都得小心谨慎有没有伤害到秦柚的情绪。

　　他侧躺在床上看一些不知所谓的英文文章，当一只手忽然搭上腰的时候，隋轻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床上。

　　然后就感受到后颈被额头靠住了。

　　“……”

　　几分钟后隋轻放下手机，拉开距离转身，看着秦柚，似乎有话要说。

　　秦柚就看着他，黑暗中，那双眼的光并不明亮。

　　隋轻欲言又止，最后放下了所有挣扎和抵抗，笑了，就是他那种标志性的笑，在安静的环境中轻轻笑出声，说：“也不是多大事儿。”

　　秦柚看着他。

　　他说：“我不会因为这个就不管你，我就是还没习惯，你先回房间，给我几天想想，好不好？”

　　秦柚说：“我想睡你你也会管吗？”

　　“……”

　　秦柚说：“我想□□，你也会管吗？”

　　“……”

　　隋轻后来还真就管了。

　　到了那天晚上，秦柚要开灯，隋轻说别开。

　　秦柚要脱他衣服，他说要不不脱了。

　　秦柚把衣服扒下来一丢，说刚洗完澡的他真的好好闻，他说要不再去洗会儿。

　　然后秦柚就把他拉回来，按着亲，隋轻动都不敢动。

　　亲着亲着就亲到下边儿去了。

　　我靠。

　　隋轻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这么玩的吗？

　　——卧槽傻逼你清醒一点，你马上要被压了知不知道？被秦柚！这个年末才十九的小孩！

　　然后他就带着无比深重的负罪感，以及被伺候一顿之后的余潮，慢慢地、一点点地接纳了秦柚。

　　虽然中途他崩溃了几次，又抗拒了几次，“等一等”“别别别”了好几次，但秦柚就是什么都不做地看着他，表情跟爬他的床说要亲他一样，耐心地等他的负罪值往上飚，等他不得不妥协。

　　秦柚双手扣住他的肩，下巴放在他肩上，因为身体的发力，一边眉头不由自主地皱着。他去摸隋轻的脸，去亲他，问，隋轻，你怎么不硬了？

　　隋轻咬着牙说，你别管我就成。

　　第二天，隋轻一睁眼就看到凝望自己的秦柚，吓得向后一颤。

　　秦柚跟上来，说：“隋轻，你不喜欢吗？”

　　“……”这是能说喜欢就喜欢的吗？

　　秦柚就问：“那你喜欢我吗？”

　　隋轻说你喜欢就行。

　　秦柚垂着眼，抬起来又问：“能给亲一下吗？”

　　隋轻扯着嘴角说，都给你操了，你说呢？

　　秦柚慢慢靠近他，然后搂着他亲，一亲就单方面地变了味，成了复合函数求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