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风青》芚穸

4、七至八章

　　第七章
　　邵安，禁城，城墙头乾国的旗帜迎风飘扬，城中上下把手的士兵比平时多了两倍。尚云杞早早的就在城外守候，今日乾国大皇子尚云寰将接手他的职责，为乾国国君的到来做准备。
　　远远只见大队兵马缓缓行来，为首一人骑在一匹枣红马上，身着玄色剑袖袍子，上面金线绣的盘龙，头束金丝攒珠冠，越发显得来人丰神俊朗。
　　及至城门前，尚云杞上前迎接：“皇兄，一路上劳顿了。”
　　尚云寰却是不看他，直径向里走去道：“各项事务可都办停妥了？父皇不日便来了，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尚云杞垂首：“自然是好了，只是还怕有什么未尽之处，还望王皇兄提点才是。”尚云寰斜眼看了他一眼：“这样便进去吧，很多事要做，不能耽搁的。”“是。”
　　尚云寰看着手中的报告文书，良久抬头对站在桌前的尚云杞道：“事倒办的不错，没想到你在瑶国呆了这几年到越发长进。”尚云杞只是低头：“皇兄过奖了，不过多尽力就是。”
　　“哼，你倒会说，我只问你，瑶国的皇子公主原不是处死便该发配的，你为何独独将这紫茉公主留了下来？”
　　“臣弟正欲向皇兄禀明此事，弟在瑶国为质七年，一直倾慕于紫茉公主一人，如今实在不舍她离去，正想请父皇将她赐予臣弟，不知可否……”
　　“哦？”尚云寰玩味的一笑：“七年不见，你倒真是长大了，也罢。不过一个亡国的公主，你若想要便带去，哪里需要回禀父皇。想来你这几年也不好过的，权且当做奖赏吧。”
　　尚云杞喜出望外，连忙谢过。
　　尚云寰却又说道：“只是，少不得提醒你，逢场作戏也就罢了，莫要动了真情，看清楚对方的身份。可别做出什么有违国体的事来。”尚云杞连忙拱手：“弟受教了。”
　　又过了半月，乾国国王来到邵安，正式在此处处理国事，并下旨封尚云杞为怀王，暂居宫中，待王府修葺完成再行搬出。
　　此时白沙谷中，施染已大好，只是脸上的纱布仍未拆去。这日施恒玄将他叫至自己的药房，看着施染道：“染儿，为师无能，为师近些日子想尽办法欲为你易容恢复旧日相貌。奈何当初‘噬颜’将你的面部肌肤腐蚀殆净，而今虽然调养也长出新的肌肤，却太薄了不堪动刀。为师思前想后，竟没有万全之策将你容貌恢复如初。今日叫你来，只为告诉你今后你的容貌只有暂时恢复，需时时维护方可。所以今后你可要更好好的研习这易容之术。”
　　施染却全然不在意，反而安慰施恒玄：“师父不必自责，染儿是不在意这皮相的，今后若就长居这谷中还要艳丽容貌作甚。”
　　“糊涂孩子！”施恒玄怒道：“你怎知这容貌重要？殊不知人生命途原就蕴藏这面相之中，若要改命途，知未来，多从这容貌得来。你因容貌被毁，未来命途便是一片混沌，需要重新理清才是。为师之前看过你的手相，为师虽只是略通此道，也知你的命途坎坷竟有早夭之相！如若可重塑容貌，说不定连你的未来命运也可改了。”说到此处施恒玄愈发激动：“染儿，这虽说逆天是大不为的事，为师却想为你更改命途，你可愿意？”
　　施恒玄所说的一切让施染吃惊不小：若是湘姨为了他倘或做得出来，可他们之前却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逆天么？虽未真见过，也知道如若不成功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师父……染儿何德何能，竟然您冒此大不韪啊！”
　　施恒玄笑了：“染儿不用觉得愧疚，师父也有自己的打算呢？要是成功了，这不是古今未曾有过的奇事？到时候我这一身造化也就够了……染儿，你愿意么？也许很危险……”
　　“师父”施染打断了他的话：“师父都敢为染儿做到如此，我又怎会退却？师父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这样施染向着易容之术踏出了第一步，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万千芳华？

　　第八章
　　自那日施恒玄师徒二人在药房交谈之后，施染便一心扑在易容上。他本就聪慧过人，幼时留湘就曾拿些启蒙书本教与他，谁知而后他竟是过目不忘，可留湘能带的书本也不多，施染在苑中时无不遗憾。而今得以看到如此多的书本，他更是熬夜翻阅，似要把之前的补回来。
　　施青自然很是心疼，便常常带了提神茶点给他，并嘱咐不可熬久了，时间多的是。闲暇时分施染会找了施青一起去药圃中采摘药草回来供施青做香料。原来施青虽对易容兴趣平平，却独爱香料制作，或香粉或熏香，总都千奇百怪的名堂作用。施恒玄虽不说，也不是很支持，然，施染却很是看好。他独认为施青的香料必能在易容时有助于他，于是便与施青合起伙来研究着香料。
　　施青也有找不到施染的时候，此时他必是到了屋后山洞中独自研习着，只是经常不见他也不知道到底学得如何，问过父亲，施恒玄却只是笑，想来也该不错。施青便放了心。
　　过了有大半个月，这日早上施青醒来撑着身子准备下床，刚起身来就吓了一跳。只见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坐在窗前桌边，少女见他醒来回过头嫣然一笑。施青懵了，在这谷中便是人都很少见，更别提如此绝色的女子，他何曾见过？
　　呆了半响施青才回过神来问那女子：“姑娘从何处来？为何在在下房中？可是迷了路？”女子但笑不答，笑盈盈起身开口：“我到外面等着，你快些起来，我们去顽吧。”那声音竟如玉珠落地般清脆，说完她便缓缓走了出去。听着女子的声音施青不由得又呆了。
　　等他回神慌忙穿好衣物，出门来那女子果然在屋外守候。施青这才细细端详了女子，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穿一件绯红的薄纱斜襟衫，上有暗色绣花，下面是一条雪白纱裙绣着百蝶穿花模样。女子头发细细盘着上面簪了一支黄金点翠镶玉的步摇，鬓边斜插一朵宫纱堆芙蓉，更显得面似桃花。
　　不待施青发话，她便走过来携起施青的手穿花拂柳到了一处小水潭前。一路上施青不发一言，他已经被今日的遭遇弄的摸不着头脑，当初他只当是梦，可是手中握着女子温婉如玉的手，身边更时时传来女子动人的芳香，一切都在告诉他这再不可能是梦的。
　　到水潭边女子拉他坐下，自己也坐在身边。施青转头看向女子：“姑娘为何不回答在下的问题？如若是迷路了失散了，在下定会尽力帮助姑娘的。”
　　女子又笑了，她看着施青的眼神让他觉得很眼熟仿佛像是早就相识一般，可他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怎么会认识这神仙似地人儿呢？必然是运气好才得以见佳人一面的，要不然就真是黄粱一梦了。也罢，既是梦那就好好的做一场美梦吧！想到此处看向女子笑道：“你且等一会儿。”便起身到了水潭对面，不一会回来手上却拿着一大把的仙杖芍药等山花。
　　施青红了脸将手中的花递给女子：“送……送给你吧，虽然是梦，还是该送你些什么当做留念的。”女孩接过花，道了声谢，更惹得施青面色通红。
　　而后他二人到处游走，施青带着她到了谷中许多好玩之处，不觉天已黄昏。
　　施青虽是不舍，也不得不和女子到别：“姑娘，时候不早了，我还是送你出谷去找你家人罢。”说完又道：“今日即便是在做梦也不敢唐突了，姑娘还是该回去了，如是有缘再能梦到姑娘就好了。”
　　“嘻嘻……”听闻此言，女子在忍不住笑了：“呆青儿，这都一天了，你竟真的认不出我来？”
　　“啊？……”见对方竟知道自己的名字，施青又是一惊，女子又说：“你且细瞧瞧，若再看不出来，可真是丢脸了。”
　　禁不住又细看了女子，还是一样的恍若天人，可这眼神是真的很熟悉。想到这里施青的心“噔”的跳了一下，莫非……
　　“染……染儿？”
　　“哈哈哈……你可算是猜到了，难为我憋了一天不能笑，险些憋出内伤来”绝色佳人大笑：“哈哈哈……呆青儿……”
　　施青再不敢言了，眼前的美人居然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师弟，而自己却毫未察觉。想起自己今天的举动，施青的脸登时红了。他再不会想到染儿的易容术才短短半月就到了如此境界，今日算是丢脸了……
　　夕阳西下，用最后的余晖照耀着着两个青涩少年，映着女装施染的笑容，施青再来挪不开自己的眼睛，这是他立誓守护的人，如今他也渐渐成长犹如羽翼渐丰的雏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