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香》沁凉

5、第五章 出嫁。

　　长门宫外渡步，弦音碎风柔。淡淡牵扯私情，平调、律转、坡降，韵薄音清得当。
　　“来者是客，不进来会面么？”柔声起递耳一阵酥脆，思量半宿扶袖入殿。“草民知念拜见公主。”
　　“不必多礼，你就是近日入宫的薮家三公子么？”起身离琴案碎步移至侑李身前打量。
　　“正是草民。”侑李俯首回应，久待未闻问话人下文。“前日倾闻公主琴曲绕梁三尺，草民自小好琴却不得习学真谛，遗憾不得已为门外汉，但听公主所抚琴曲且听懂了指意，可想用情至深。”眼前人轻掩唇魅笑凤眼含朦，逐笑启齿。“你有这面天赋，自谦了。本宫知晓你有心想要学琴，本宫近日清闲无事，就为你开塾授业吧。”一席话听愣了男子静眸含望身前娇弱，思想良久不解其意。
　　轻笑擦身而过驻足宫槛回首，五官沦陷逆光看不清表情。默语声片刻接话。“自然有你要付出的做条件。”断了末音凝结在空气里来回弹，嘴角似笑句语却不带情。

　　那日后侑李便成了长门宫的常客，临了黄昏才言辞回宫。

　　琴曲转调裂云霄，抚贴指腹颤弦，凄恻渐扬意昂。
　　卧榻者左杵首右手拨胸前碎发，媚眼含逸闭合，丹唇呢吟调曲韵律。
　　夕阳透帘抹染浮尘。
　　“草民告辞。”殿前人离案覆袖向着堂中躬身。
　　“春末，樱花也凋了气候也转暖了。”语气透了淡淡的伤，双眸亦然幽闭着，从唇瓣里叹吐出一口气，“和亲之期日近。”
　　明，又不明。侑李接话茬而问，“和亲？”
　　“陛下之前未与你通气？”闻言薄笑，缓睁眼对视询问的目光。“匈奴猖狂，不久前陛下告诉本宫已在早朝商议和亲之事，本宫甚是荣幸被陛下选为和亲室女。”
　　“……”字句入耳，殿下人没了话语，垂帘思量。
　　“罢，本宫也没有什么要挂念的。”又一微微叹息，扶案起身绕到侑李的身边拈耳柔语，“到时，你会来替本宫送别么？”
　　询者问言无回音，举袖迈离。闭眼，丹唇逐笑开。

　　风轻，闲云遮日。
　　惋粉淡染白堤阶，短暂数周灿烂换凋零满地离殇，只为一生最美时稍惹惜颜往客驻足怜赏。
　　一季年只盼春来时一树樱瓣悠然，寄托心底信念宛诉衷肠。

　　莺鸣轮回声，雀跃俯喙啄。
　　屏映梳妆碌影，凤冠霞帔轻罗褶襦，朱砂红唇妆弄脂粉溶腮肌，绘娥眉似柳絮纤柔，墨鬓服帖娇魅颜颊。
　　“公主，时辰已到，马车已在城门外备候。皇帝陛下与太后亦等候多时，所以命我来禀报一声。”映铜镜殿外风尘仆仆而归的粉衣宫女跪地。镜前佳颜回首呢语，“本宫就去。”
　　“是。”
　　宫女告辞便起身疾步后退下阶去转身行出长门宫，脚底带了一片樱瓣埋地速奔城楼而去。拾级而上，碎步移至太后席处贴耳回禀，领到上席人点头示意便低头退到身旁不语。
　　“裕儿，你会后悔的。”锦罗绸裳，眉心一点朱砂痣，年尚未衰，粉面赤唇风韵尤存。
　　“喔？”惹来轻蔑一笑，“母后何出此言？”
　　顷刻默了没语声，而后，城下一片跪倒呼喊留晚公主。
　　城楼上望城楼下，搀扶进了车内拂袖而席，冠盖红鬓粉肌似雪，凝视城楼上俯望双行人。
　　城亭的宦官尖嗓吼道。“吉时已到，起驾。”首席而立之人后摆双手微迈前，缓自嘴角勾起一道轻巧的满意。
　　出嫁人暮而抬头瞥见另一城楼口伫立的人影，紧蹙眉宇，离得太远意味分不清。车缓离了城门，车中凄楚而笑浅吟，
　　“寒煞孤芳欲语难
　　钗头凤翩然
　　叹罢离时泪涟衫
　　奈何谁人偏留晚”

　　风萧萧吹得干涩，落进围城岩壁斑驳的缝隙里。
　　原来已是樱花谢瓣徒留残香之际。

作者有话说

　　哎、难产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