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风·流雪》听岚

4、第四章 天河夜转漂回星

　　一个女人从烟雾里慢慢走了出来，烟雾渐渐散开，奇香仍在蔓延。聆枫不由得抬起头：
　　好一个漂亮的女子！云鬓倾泻而下，贴着脊梁顺滑的流下。两道仙眉，如雪般纯净的双眸上浓密的睫毛紧紧的纠缠，那深邃的双眸几乎被它掩盖。好一个如莲花般美丽的女子。身上穿着浅蓝的纱衣，紧帖着她的完美身材，袖口和群摆上都锈满了美丽的的龙纹，显得雍华却不俗气。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超脱凡尘，看穿红尘。
　　女子袅袅的走来，果然是三寸金莲，柳叶身段。聆枫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好象看到了仙女一样。那如梦如诗的身影，与身后那一片碧绿的竹林相交辉映，更觉那脱俗的气质，由内而外的自然的散发出来。
　　好一个美丽的时刻，如果不是被这个打扰的话：
　　“哇，仙女哇。”
　　聆枫转头一看，居然是竹楦，站在后面看呆了，表情完完全全的凝固住了。
　　“怎么是你啊，你跟踪我？！”聆枫吃惊的说。
　　“如果知道是这么回事的话，我就不把玉石交给你了。”竹楦答非所问，一脸的愕然。
　　聆枫索性转回头，懒得理这个白痴了。
　　靠近了，才觉得女子的体温有点冰凉。她凝望着聆枫，聆枫吓了一跳。
　　“你是……”
　　“在下青紫。”
　　啊，这声音，居然如此青纯秀美，没有尘世间卖唱女子的俗媚。如若她随口哼一小曲，足以让全世界的歌姬跳楼自杀！
　　后面那个白痴一定成雕像了，聆枫冷笑的想。
　　“在下？”
　　“你是我的主人。”
　　那一刻聆枫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哈哈，居然有如此绝色美女做自己的属下，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这些？”
　　女子不语，聆枫想她也不知道多少。
　　“你为什么从玉石里出来？”
　　“我就是玉石，这只不过是我在人间的外型罢了。”
　　“那么……”聆枫飞快的思考着，“你，你，你是神仙？”
　　“是，也不是。”女子有点幽怨的说。
　　聆枫觉得一切都那么奇怪，她有很多很多问题要问。女子善解人意的牵过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聆枫的受上。天哪，她在干什么？
　　突然，聆枫的思维一下子不再属于聆枫了，它一下子变得冰彻透明，若有所无了。接着，她的思路突然变成了缠缠绵绵的丝线，充满了陌生的记忆。她？她能把自己记忆交给我？聆枫模模糊糊的想。
　　“属下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主人。”
　　虚无缥缈的天外之音。
　　这……就是表示忠诚的方式吗？把一切都交给我？
　　聆枫突然一下子感到冰凉冰凉的，她还从来没有感觉到脑袋不够用是什么滋味。
　　对于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来的陌生的图片，聆枫觉得头痛欲裂，好象要爆炸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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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飞的蓬草，孤飞的大雁，疯狂的在荒凉大漠交织着出现。
　　“青紫，再找不到水，我们村落就要灭绝了。”
　　“世伯，我知道，我这就去找。”
　　女子翩翩飞舞的衣带在尘土飞扬里渐渐模糊。
　　“找不到，就到中原去吧，不要再回来了……我要守着我的家，我的村庄，我的人民……”
　　一盏愁绪，两处别离。
　　老人的脸上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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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神啊，求求你赐予我们活命的水吧……”
　　美丽的女子跪倒在水神庙，磕了三天三夜。
　　而她遥远的故乡，转瞬已被水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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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朦胧的江南，风中柳絮飘飞。
　　蓝衣女子在风雨中失神落魄的奔走。
　　逃出家乡的村民告诉她，
　　她的亲人全死于一场沙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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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死了……
　　娘也死了……
　　妹妹找不见尸首……
　　可……
　　可她为什么还活着……
　　他们在那里受难我却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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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无助的流泪，与冰凉的雨水混合在一起……
　　恩？怎么不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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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大的雨姑娘为什么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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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供着水神庙的祭祀就是面前这个为她撑伞的眉清目秀的少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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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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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你把天河水石给我吧……
　　不惜任何代价
　　也要让村庄延续
　　甚至于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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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啊！”聆枫脱口而出，睁开双眼，面前对这清纯如莲的女子，聆枫感到身心都被寒冷逼得没有地方逃跑，她觉得，这将是一个悲剧，但她为什么非要了解呢？这，不是自己的记忆！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没有关系，不能，不能偷窥别人的东西，不可以啊……
　　她开始讨厌自己的行为，努力从青紫的记忆里逃脱出来。我的记忆在哪里啊？我记忆中的娘呢？爹呢？无风哥哥呢？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他们了。他们在哪儿啊？面前这两个人，是谁？我又是谁？聆枫绝望的想。
　　青紫突然移开了双手，一刹那，聆枫又回到了现实中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气。
　　“聆枫姑娘，你没有事情吧？”竹楦赶了上来，拍着她的肩膀说。
　　“主人，这些是你必须了解的。”女子淡淡的说。
　　“为什么你们都要叫我了解呢？我了解的还不够多吗？”聆枫头疼的想起爹跟她说过的话，“我……我暂时不想知道。”她歉疚的望着青紫。
　　“主人，青紫把自己的记忆献给主人，就说明青紫已经不需要了，知道吗？那个记忆，也许会对你有用，但对于我，一点用也没有了。”女子幽幽的说。
　　“你真的，真的可以忘记？”聆枫连忙握住她那似乎用玉做成的双手，“你的家乡吗？”
　　“主人，当你把我的记忆全部读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需要它了，而且你会更好的完成你爹给你的任务，属下愿竭尽全力帮助主人。”
　　“这样不会伤害你吗？我，我……”聆枫支吾着说，她确实痛恨那些偷看别人隐私的人。
　　“属下的记忆已经交给了主人，随主人的意思。很多问题，是我不能说的，但你要慢慢领会，知道吗？”青紫轻轻的抚摩着聆枫的青丝。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聆枫站起来，这些事情太奇怪了，“走吧，回去再说。”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竹楦不解的问。
　　“关你什么事情啊，快，给我们带路，”聆枫毫不犹豫的说，“你干嘛到这里来啊？”
　　“还不是因为你？我在大街上听说你要去竹岭，怕你被山里的妖怪欺负就跟来拉。”
　　“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啊？你欠我钱吗？”聆枫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我只是想赚些外快而已！如果你死了，这个月我就没有零花钱用了。”竹楦哭丧着脸说。
　　“呸呸，你自己没有找到我干嘛付你钱？还敢咒我，活得不耐烦了！好了，走吧，这里阴森森的，”聆枫自顾自的说，“青紫姐姐，以后呢，别叫我主人了，你比我大呢！叫我‘聆枫妹妹’就好拉！我就叫你‘青紫姐姐’了。”
　　“是。”青紫温柔的说。
　　聆枫拉过青紫冰冷的手，冲竹楦喊道：“喂喂，带路！费用一文！”
　　三个人在密林中走着，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路，一下子变得格外可怕。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中开始有了些动静。
　　“就快要出去了。”竹楦说。前面透出了些灯火。聆枫觉得安心多了。
　　“嘿嘿~”一个怪叫声突然响了起来。
　　三人同时停住了。
　　“喂，别躲躲藏藏的，快出来！”聆枫大声的喊道。
　　结果让聆枫大跌眼睛，今天早上见的那位让她恶心得要吐的小老头儿一下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美人，不记得我拉？”他蹦蹦跳跳的说。
　　“小美人，她？”竹楦不可思议的说，“也算吗？”结果被聆枫重重踢了一脚。
　　“你干什么？”聆枫厉声说，“否则我杀了你！”
　　“我只是喜欢你……”他无辜的说。结果就被一阵大笑淹没了。
　　“哇哈哈，聆枫啊，你还真是万人迷呢，”竹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真的太，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我戳死你，还笑！”聆枫恼羞成怒的说，“淫贼，再说我把你……”
　　“先奸后杀？”竹楦已经笑得要晕倒。
　　“你你你……死竹楦！”聆枫愤愤的踢了他一脚，“再说我先把你杀了做成竹笋汤！”
　　“别，别……”竹楦躲避着说。
　　“你让开！”聆枫对小老头儿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只要你答应，这没有什么困难的嘛！我给你很多很多钱的。”
　　“你，说够了没有！”聆枫吼道，抽起鞭子就打。小老头儿显然不会武功，被打了个正着。
　　“喂！你好过分哦！”他喊了起来。
　　“对啊，”竹楦附和道，“怎么能谋杀亲夫呢！”
　　“你今天是不是想找死啊。”聆枫眼中冒出杀人的怒火。
　　“没，没，只是……”
　　“……这太好笑拉！”
　　“只是一支簪子而已，送给我不行啊！”小老头儿气愤的说，“我喜欢你的簪子，想要不可以。说，你到底想要多少！”
　　温度迅速下降……
　　“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说清楚？”聆枫大舒一口气，立刻把碧玉簪摘了下来。“喏，给你！送给你了！”
　　“谢谢，我老婆一定会喜欢的！”他高高兴兴的说，便跳着跑了出去。一下子就没有影子了。看来他的确很熟悉这里的地形。
　　“为什么不是这枝？”竹楦指着那朵杜鹃说。
　　“喂，这是别人送的，是不能随便给人家的，这是常识，你懂不懂啊！”聆枫得意洋洋的说，“刚才谁说了一大堆废话啊？”她摆弄着鞭子问。
　　“这只能说你已经落魄到连老头子也不喜欢的份上了！”竹楦笑嘻嘻的说。
　　“找打！”红鞭一扬，竹楦呜呼了一下，闪开了。
　　“快走吧。”青紫说，“天色很晚了。”
　　聆枫听出了语气里的慌乱，好象青紫在躲避着什么。但这只是一瞬。
　　“恩，走吧。”
　　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走动的人了，他们三个人的走动声响亮的在四周回荡。雾气又重重的笼罩了上来，不久，就可以看到客栈在前方了。
　　“我一定被姑姑骂了，今天什么活也没有干。”竹楦垂头丧气的说。但后面两人似乎已经把他无视了。
　　“我，我还是变回玉石的样子吧，”青紫幽幽的说，“我怕我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
　　“你能自由变换？”
　　“恩。只要苏醒了就可以。”
　　“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
　　话还没有说完，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三个人的面前。聆枫吓了一跳，没有拿出鞭子，而是直接拿出了五灵轴，因为她隐隐约约觉得他们是一帮很厉害的人物。他们个个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双蛮横的眼睛。手握着闪亮的兵器，发着寒光，一看就不是好人。而且目光凶狠的望着旁边的青紫。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紫，久违了。”为首的一个对青紫说。
　　“你来莫不是他的命令？”青紫镇定的说。
　　“你终于逃出来了？”黑衣人恶狠狠的说，“是她？”用长剑指着聆枫。聆枫很快做出抵御的样子。
　　“哼，你们是不会成功的。”青紫轻蔑的说。
　　“你来就不怕你的宿敌？”他威胁着问。
　　“来了就不会怕。”青紫平静的说。
　　“跟这几个臭娘们废话太多了，接招吧！”一个黑衣人从后面翻了出来，于是立刻陷入了混战。
　　“自不量力。”聆枫说，便闪到一边去。展开了长长的卷轴。此刻青紫正用仙术与敌人鏖战，她打得非常优美漂亮，略占上风。而竹楦呢，顶多是在躲着刀剑，尽管这些刀剑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他们的目的只想消灭这两个女子。如若他不添乱的话，是不会有危险的。虽然聆枫到现在还糊里糊涂的，但是高手过招，差一秒就身首异处。想那么多干什么？
　　她飞快的念起了咒文，卷轴再次显出了密密麻麻的字，聆枫立刻把卷轴向敌人扫去，脆弱的纸在风中吹得直发响，但谁也不会低估它的力量。只见五灵轴扫过的地方，蓦然燃起一蔟蔟天火，黑衣人不得不罢手，边打边逃避着。
　　“哼，看你往哪里跑！”聆枫正杀得痛快，又一个雷咒，顿时电闪雷鸣，天地为之一动，准确无误的劈向了那群黑衣人。这样的威力，连聆枫也为之一震。聆枫不免有些得意洋洋，只要有五灵轴，管你是什么高手，照样被打得打趴下。
　　突然，肋骨间传来一阵刺痛，惊得聆枫立刻转身，原来是一位黑衣人，趁聆枫不注意，把手中的剑刺向了聆枫的肋骨。剧烈的疼痛让聆枫倒退了好几步，胸口在阵痛的同时越来越闷，好象什么要爆发了一样，来不及看自己的伤势，聆枫强忍着疼痛立刻念起了“五雷轰顶”，只见一蔟更大的闪电从天而降，就霹向那位黑衣人。虽然聆枫离他有十几步远，但还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了，跌在地上以后，才发现五灵轴上已经洒满了自己的鲜血，而胸口处，大量的血在疯狂的逃离自己的躯体，疼痛也无以复加而渐渐麻木，况且因为念咒太过频繁，元气大伤，已经开始晕乎了。那些黑衣人见聆枫支撑不住，便放弃其他两个一齐向聆枫杀来。聆枫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只手捂住伤口，一只手拿着五灵轴顶着。只见万剑直向聆枫杀来，成败就只一线！聆枫又念起来了咒语，可是急死人的是她的力量正渐渐离开身体，脑袋也同稀粥一般，不管怎么念咒都念错。
　　千钧一发……
　　聆枫还在笨手笨脚的念着，但是，又错了……
　　她已经记不住了哪个咒文有什么用了……
　　天呀，这种时候居然记不住，难道天要亡我？她绝望的想。
　　蓦然，一种柔和的力量罩住了她，聆枫惊讶的环顾着四周：原来是青紫施法保护了自己。那仙气凝乱在她周围，黑衣人杀不进来，但是聆枫知道这维持不了多久的，还会白白损耗青紫的真气。
　　我真没用，还害了别人……怪不得爹和无风哥哥不喜欢我。想到这里，聆枫的泪水就任性的流下来了。
　　不，现在还不是懊悔的时候，聆枫猛的向青紫望去，她正全神贯注的施法，可是她的后面，一个黑影闪了过来……
　　“不要！”聆枫大喊，可声音被死死的锁在喉咙里。只见青紫似乎摇摆了一下，就重重的倒在地上，那人在她背后重重的砍了一刀。血四处飞溅。聆枫本能的向她跑去，那道屏障在她跑的过程中渐渐的消失了，她就连最后的保护也没有了。于是她快要跑过去的时候，后背剧烈的疼痛起来。
　　不用看，就知道后背已经是血流成河。她强忍着跑到青紫的身边，却不知道怎么办，黑衣人渐渐杀了上来，而青紫却处于昏迷之中。那个黑衣人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她置于死地，举起刀时，竟没有看见聆枫。
　　“变成玉石。”聆枫突然喊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声音已经从喉咙里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