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风·流雪》听岚

2、第二章 少年行程路迢迢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聆枫边问边沏了壶茶水。
　　“明天你要走了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聆枫递过茶水。
　　“这点事怎么能瞒得过我呢，”幽娘优雅的借过茶水，“谢谢。幽娘今天来是要给你送礼物的。毕竟你要离开了嘛。我一定得好好谢谢你。”
　　“恩？”聆枫说。心想你当然要感谢我拉，我一走全堂的男人不是要围着你转？
　　“妹妹请看。”幽娘故做玄虚的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精细的簪子，上面不是镶满翡翠宝石，而是插上了一只娇艳的杜鹃花，它美丽的花瓣上丝丝的纹理，比任何一块翡翠玛瑙都细致的多。它带着勃勃的生气，仿佛争着向众人展现自己的美丽。
　　“恩，谢谢。”聆枫支吾着说。一边暗语：我才不戴出去呢，人家还以为我是青楼出身，我可不像你那么招摇啊。戴上去好象笨蛋啊。
　　“怎么，不满意？”幽娘噘起嘴巴，好象她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满意，可是……这太……”聆枫言而欲止。
　　“妹妹是怕太妖艳了？这样好了，看我帮你怎么戴。”
　　转向黄铜镜，镜中的妙龄少女头上多了一朵戴着杜鹃花的簪子，它被聆枫浓密的秀发挡在后面，只探出了个身子。露出一点凄艳的娇红。跟刚才感觉完全不一样，甚至带着一种哀怨的气息。
　　“这样好了吧？”幽娘欢喜的说，“哎哟，你这个小妖精。”一边去拨弄聆枫的秀发。
　　“不要弄了，很疼耶！”聆枫抗议道。
　　“好了好了，聆枫妹妹嫌弃我拉，想当年，我可是京城一枝花，多少达观贵人想追我，哼，老娘我还看不上眼呢。”幽娘风情万种的说。
　　“那我就被你看上了？”聆枫觉着着句话真有点恶心。
　　“是啊，如果你是男的话，老娘是会下嫁的。”幽娘娇滴滴的说，“我觉得我们很是一对儿呢~”
　　聆枫背后一阵寒。
　　“好了好了，不打扰你拉，晚安，小美人儿，”幽娘步态轻盈的离去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向聆枫抛了个媚眼，“有时间我还会送你一瓶我的独家秘方的。”
　　“这世道啊！！！！！！！”聆枫仰天长叹。
　　黄铜镜内，那朵隐藏在浓发后面的杜鹃特别惊艳，憔悴，抑或是，冰冷。
　　聆枫一大早就欢欢喜喜起来了，简单的熟梳洗以后，便蹦跳着来到大堂里面。一路上她特意避开了幽娘那充满着浓郁花香的房间。大堂里，堂主和无风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早上好。”聆枫高兴的说。
　　“枫儿，记住你的任务，别贪玩啊。”堂主叮嘱道，“要听无风的话，不要赌气乱跑。”
　　“爹今天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你不是最讨厌这样吗？”
　　“哼，臭丫头，敢跟爹顶嘴啊，”堂主装做生气状，“不过你跟无风在一起，我就不必操心那么多了。”
　　“是，微臣遵命~”聆枫做着官腔说。
　　“吃完饭你们就走吧，快去快回。”堂主低沉的说。
　　“爹，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聆枫突然怜惜起来，她突然觉得堂主竟然如此沧桑，“我不在，就不要乱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爹战场上几十年了，见过的尸体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少废话，婆婆妈妈的。”堂主虽严厉但很缓和的说。
　　“哎呀，人家也是关心你吗，一点也不领情。你们这两个大头鬼。”聆枫没好气的说，拉过饭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喂，你头上戴着是什么啊？把它摘下来。行走江湖怎么能这样！我说了多少遍你怎么还记不住。女人，外貌是没用的，要的是本事！”
　　“不-要-啊！”聆枫护着头说，“这是幽娘姐姐送给我的呢！”
　　“马上把它给摘下来！快！别罗嗦！”非常坚定果断的语气。
　　“堂主何必为这点小事和聆枫吵架，”无风突然开了口，“你就依着她一次吧。”
　　“这……”堂主迟疑道，聆枫好奇的望着他们两个，终于无奈的垂下头，“吃饭！”
　　“好拉好拉，我们又不是猪。”聆枫抱怨道，但还是遵命安稳的吃起饭菜来。
　　“你们快走吧，别罗嗦。”堂主对着马上的两人说。其实上只有聆枫一个人在那里讲个没完。
　　“那你保重啊。”聆枫现在开始觉得有点不舍了。
　　“走！这帮婆婆妈妈的女人。”堂主大声的说。
　　“那我们走了，”聆枫望了一下无风，“再见……驾！”
　　两匹马奔驰了起来，扬起了滚滚尘烟，风飘过，马的足迹就被厚厚的黄土所掩盖了。说实话，聆枫驾马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江南女子的多愁善感，她驾得非常漂亮，显得英姿勃勃。连头发也得意扬扬的飘舞了起来。而无风则没有那么张扬，他只是有时不紧不慢的赶一下马，连鞭子的声音都是沉闷的，但他的马却跑得和聆枫的一样快。
　　到了一个驿站，两人便下马到路旁的茶馆休息几刻。聆枫把包裹抱在怀里，因为里面就有爹爹所说的珍贵无比的五灵轴。今天她身上披着件白色的披风，裙子的轻纱纠缠在一起，飞舞时如彩蝶一般绚烂美丽。她长得确实非常秀气，隐隐中还带着一丝灵气。而对面的无风则眉清目秀，夹带着仙气。这两个人坐在一起，足以让旁边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对了，你救的那个小女孩呢？她好吗？”聆枫关切的问。
　　“好多了，我把她交给幽娘照顾了。”无风淡淡的说。
　　“这就好，”聆枫欣慰的说，“她一定会被幽娘打扮得非常漂亮的。”
　　无风没有继银把谈话进行下去，只有在这时候聆枫才觉得自己和他是处于两个不同世界的。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聆枫只好自顾自的打个圆场。
　　“慕容双。”
　　“是谁把慕容家害得那么惨呢！真讨厌。本女侠一定把他碎尸万段。然后鞭尸，再挂到城墙上暴晒三天三页。”聆枫愤愤的说，但无风却不为所动，他静静的品着那杯淡茶。
　　聆枫没有精神的趴在桌子上，和他说话真是太闷了。
　　突然，一切有了点异样。
　　“无、无风哥哥。”聆枫突然警觉的说，她感到各种目光不怀好意的集中在她的身上，有那些似乎农民打扮的，有店小二，还有一群黑衣服的人。气氛一下子跌落下来。
　　不会吧，一出门就遇到这种事情吗？聆枫害怕的想，劫财还好些，劫色就太过分了！她害怕的抓紧五灵轴，默念着爹爹告诉她的使用方法：“眼观鼻，口观心，七运丹田……”一边悲惨的想，如果是劫色，她还不如回家跟幽娘待在一起呢！我跟你们可没有仇啊！
　　“聆枫，走。”无风突然对她说，站了起来，聆枫连忙站起来，把茶钱放在桌子上，转身欲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刺耳的传来。他们看到茶馆里的人全部都站了起来，包括店小二。聆枫紧张得分不清是谁喊的。
　　可没有时间再细想了，那帮不怀好意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起来，片刻，他们就打了起来，混乱中，只见刀光剑影，稍有不慎，小命不保。聆枫没有去抽五灵轴，而是抽出了鞭子，她对那鬼玩意一点也不熟悉，她还喜欢用自己的武器作战。红头鞭子便飞舞了以来。而无风呢，连打架都是镇定自若的，他不慌不忙的应付着，简直绰绰有余，而聆枫这边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聆枫勉勉强强的支撑着，她感到剑气从四面八方直冲她而来，每次都只差一点点，就刺中要害。剑磨擦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一些闪亮的火花蹦了出来，聆枫吓得后退了几步。没想到敌人抓住了这一刹那，把她的鞭子给抽走了。聆枫愣了一下，她现在已经成了任人宰割的肉啊。她本能的喊：
　　“无风哥哥，救我！”
　　无风仍然在不紧不慢的打着，熟视无睹的样子。他旁边只剩下一些残兵弱将，不成了气候，但他还是在慢慢的打，好象是一只猫在耍老鼠一样。
　　“你可以帮助她，但决不可以保护她。”
　　聆枫没有时间去为此而生气了，她抽出了五灵轴，并且毫不迟疑的把它拉了开来。她定定神，默念着爹昨天教她的咒文，突然，卷轴并发出一束强大却不刺眼的光芒，空白的卷轴上显出字来。聆枫没工夫去看这是什么，直接把卷轴像鞭子一样抽了起来。奇怪的是，那薄脆的纸竟然比鞭子还有厉害，被它扫过的地方便起了猛烈的风。那些人只好用剑定住自己。聆枫高兴的看着，即兴又念起了另一个咒语，顿时，纸面上突然冒出一束晴天霹雳，直冲敌人而去。瞬间那些人一个个都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聆枫觉得有点晕乎，没想到这卷轴真有如此强大的威力。马上她就占上了上风。
　　“哼，死猪，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
　　那些人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似乎在求饶。
　　聆枫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念起了树藤咒，地上升起无数枝藤蔓，把那些人牢牢绑住。她压根没有想到平时那些小咒语在五灵轴上会起那么大的作用，那些风咒，平时用起来简直是毛毛雨了，而现在……这玩意的灵力可真深啊，她心想，愈发喜欢这件武器了。无风慢慢处理完另一帮以后便走了过来。
　　“哼，说，你们偷袭我有什么目的！”聆枫理直气壮的说，她觉得刚才真是太痛快了。
　　“大小姐饶命啊，饶命啊。”众人求饶道。
　　“大，大小姐？难道你们……”聆枫不敢相信的说，“你们是爹派来的？”
　　“饶命啊！大小姐！”
　　“滚，”聆枫怒气冲冲的说，“滚回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众人狼狈的退了下去，茶馆上冒起了一团浓烟，这是刚才雷咒的后果。
　　“为什么！为什么！”聆枫吃惊的望着无风说，“为什么爹要杀我，我做错事情了吗！”
　　“他有他的苦衷，也许是在考验你。”无风淡然道，刚才他平静得好象是在看戏。
　　“你也是在考验我吗？”聆枫大声的说，眼眶里不知不觉涌上了泪水，“刚才差一点我就没有命了，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来救我！这就是考验吗，这就是考验吗？！”
　　无风依旧不为所动，他转身向马匹走去。
　　“我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你们这帮草菅人命的东西！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拉！”聆枫任性的喊起来，泪水一下子落在了她美丽的脸庞上。她突然转身向马匹跑去，一个跃身，便跨上了马匹。
　　“你不要跟过来！”她用威胁的口吻说。“驾！”她高喊一声，马儿受惊得奔跑起来，她还在不断的抽着马肚子，把愤愤全都发泄在马身上。
　　渐渐的，她感到晕乎，好象突然一双手，把她浑身的力气全部都抽走了。该死，她想，爹那个坏蛋告诉我用五灵轴是要消耗非常大的真气的，我刚才又用了那么多次，不晕才怪呢！顿时，她似乎被风吹了起来，从飞奔的马上重重地跌落，飞出了几丈远，把尘土全都扬了起来。在她跌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晕了过去，只剩下毫无生气的□□，被马儿重重的摔了下去。而那匹马儿，依然死命的奔跑着，不一会儿就把它的主人甩得老远。
　　聆枫感觉自己像在四处的飘落，凳到她落到一个实物的时候，她惊醒了，顿时浑身都痛了起来，好象被人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她看见雪白的绸帐，然后渐渐清晰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吃力的辨认着四周。
　　可身上还是很痛啊，她沮丧的想，可恶的马，我咒你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可怜没人爱，哼！竟敢把本小姐摔下去，我现在想吃的第一个就是马肉！
　　可我怎么一个人啊，无风哥哥呢？她理了理头绪，觉得脑袋里混沌极了，聆枫有点想吐的冲动。
　　她突然想起来了，那时的一幕幕顿时闪现在眼前。
　　完了完了，我怎么能这样啊，我当时准是气昏头了，她伤心的想，我这样说爹爹，不就成了不孝了吗？这样说不会伤他们的心吗？他们也是为我好啊……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能这样跟无风哥哥说话呢，糟糕了，他现在一定很讨厌我了，怎么办啊。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拉！”她记得当时她是这样说的。
　　不会真的看不到了吧，呜，怎么会这样啊，都怪我，我怎么能这样呢？她自责的想，一边起身下床，身体不由得晃了一下。不行，我要找他们解释清楚，不然我会一辈子内疚的。我可不想离开他们啊。
　　她的包袱就在近旁的桌子上，她打开包袱检查了，意外的发现那个镂空的小木盒不见了！她呆住了，天啊，为什么什么都没丢，偏偏丢了这个盒子啊。这可是，这可是，她想着盒子里那朵红莲的来历，一下子脸就红了起来。不行啊，那可不能丢，那是娘的东西呢！我要到茶馆那里再找找看，对，这件事最重要。她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梳洗了一下，便带上包裹要出去。一点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
　　一出门，就撞上了一个貌似是老板娘的人。她把聆枫推了回去。
　　“姑娘，你需要休息。”
　　“不，我不累，”聆枫矢口说，“我要去找东西，它，很重要……让我出去！”
　　她们争执了好一会儿，互不相让。直到一个人打断了她们。
　　“你们别吵了。”
　　这口气是……聆枫欣喜的抬起头，没想到却大失所望，她根本不认识他。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秀气的男子，但他没有无风那种镇定自若和虚弱的表现。他最多比聆枫大两三岁，有着明亮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头发在后脑勺随意的扎在一起，却又不失风度。他身穿白色的衣服，外面是一件蓝色的外套，这让他显得温和有礼，但从他眼睛里闪出的调皮的神色，就让聆枫知道他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
　　“我是真的很急！我在找很重要的东西！”聆枫着急的说，一着急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一着急也就顾不上顶嘴了，“真的很急，让我出去吧。我会付你们报酬的。”
　　“你这傻小子，惹人家姑娘哭了吧？”女人斥道。竹楦明显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尴尬的说：“别这样……那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但是，你要信守承诺哟！”
　　气氛终于缓和了些，聆枫梨花带雨的说：“一个盒子，里面有一朵红莲的。那个盒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它是香木做的，镂空了，上面镶着些翡翠宝石，里面有一朵枯萎的红莲……”
　　“那它是在什么地方丢走的呢？”竹楦很认真的询问道，“在附近吗？”
　　“它是丢在前面路上一个茶馆附近，拜托你帮我找找，我一定付你两倍的房钱，”聆枫急急的说，“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