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琉璃》尾行的竹子

27、怜薄命

　　琼华宫内，韩菱纱将沙漠村落之事对夙瑶说了，却只得到一个冷淡的回应：“菱纱，你要说的便是此事？”
　　“是啊，师傅，那村里的人长期缺水，很是可怜，用水灵珠复活水源不过是举手之劳，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一村的人，定是功德无量了。”韩菱纱巧舌如簧。
　　夙瑶看她片刻，淡淡地道：“此事我不允。”
　　“师傅？！”
　　“水灵珠乃本派至宝，非同一般，岂能做出这等‘出借’之举？何况妖界即将来袭，这种时候本就不该节外生枝。”
　　“可是，师傅，那村里的人看上去很是可怜，我们既然知道了，若是不管不顾，岂非有违仙道大义？”
　　“是他们执迷不悟，宁可缺水而死，也不愿迁离那块死地，如此迂腐，我等纵然能救他们一回，难道还能救两回三回？”
　　“可是……”
　　“我意已决，此事休要再提。”
　　韩菱纱蹙了蹙眉，正要再求，却听夙瑶道：“柳梦璃初入门中，怎可私自下山？”
　　韩菱纱忙道：“璃儿并非私自下山，而是我——”
　　“你还要为她说话？明尘已将此事禀报于我，我又岂会不知！”
　　“师傅，其实——”
　　夙瑶面带寒霜，直盯着柳梦璃。柳梦璃暗叹一声，向夙瑶福了一福：“弟子知错，请掌门责罚。”
　　夙瑶却转过了目光，云淡风轻地道：“念在你是初犯，我也不予追究。今日你要记住，莫要将我琼华规矩不当回事。”
　　“多谢掌门，弟子谨记。”柳梦璃淡淡应道。
　　不知为何，见她这个样子，韩菱纱有些心疼，忙拉了她的手道：“若是师傅没有吩咐，我们便回去自行修行了。”
　　夙瑶衣袖轻拂，转过身去。
　　“弟子告退。”韩菱纱拉了柳梦璃便向琼华宫外走去，到得宫外，她少不得要责问：“璃儿，天河那野人胡闹也便罢了，你怎地也跟着下山去了？”
　　柳梦璃凝眸道：“菱纱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下山的呢？”
　　“明尘说你们是去支援我和小紫英，这种鬼话……”说到一半，韩菱纱自动消音，随即神情转了讶然：“你……当真是去——”
　　柳梦璃低叹一声：“菱纱与紫英师叔是奉了掌门之命外出么？”
　　“是啊，掌门要我们到炎帝神农洞去取火岩精……璃儿，你们连我们去哪里都不知道，就这样追过去了么？”韩菱纱说到这里，心尖一颤，莫名地有些疼。
　　柳梦璃没有回答，过了片刻，略偏过头道：“自菱纱蒙掌门收在门下，璃儿觉得，菱纱离我……们越来越遥远了。每天一睁眼便瞧不见你的踪影，早课回来，亦不知你在哪里，在忙碌些什么……”
　　“璃儿，你怎么会这样想呢！”韩菱纱忙握住了她的手：“这两天我是有些忙，可是等我的修为稳定下来，便可以自行修行了。好璃儿，我不是要撇开你们，只是师命难违嘛。”
　　柳梦璃幽幽一叹：“说到底，你的辈分在我们之上，我们还要唤你一声‘师叔’才是。”
　　“璃儿……”韩菱纱咬了咬下唇，忽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道：“璃儿……和天河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与那劳什子的辈分又有什么关系了。”见她面上似涂了胭脂一般蒙上了一层晕红，艳丽无双，她心中微漾，定了定神，继续道：“所以，璃儿，别生气了。过几日无事，我再好好陪你，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柳梦璃嘴角微扬，眼中哪里还有什么幽怨之意。
　　韩菱纱隐觉上当，却因她流转的目光而失了心神，只茫然应道：“是……是啊……”
　　柳梦璃有些不舍地挣开她的怀抱，道：“既是如此，你便进去罢。”
　　“咦，你说什么？”韩菱纱奇道。
　　“你不是要去向掌门求取水灵珠么？”柳梦璃大有深意地向她一笑：“我在房中等你。”说着不再理会她，转身向山门前的传送阵去了。
　　韩菱纱学云天河般抓了抓脑袋，转身回了琼华宫。夙瑶依旧背对着她站在哪里，仿佛料到她会回来似的，不待她开口，便道：“你仍不放弃么？”
　　“师傅……”韩菱纱犹豫片刻，道：“弟子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你可知，世间有妖界如星辰运行一般，有其既定的天轨？”
　　“妖界？师傅方才说过，‘妖界即将来袭’……”
　　“我琼华派处于昆仑山巅，本是天地间钟灵毓秀之所，却怎料此地也正是某个妖界运移之天轨，每隔十九年彼此最为接近。”夙瑶缓缓道来：“十九年前，本派与妖界殊死相搏，诸多前辈高手都命殒此役……”
　　韩菱纱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悲怆之意，心中一动，小心问道：“那些前辈高手之中……包括夙玉么？”
　　夙瑶眼中冷光大盛，寒声道：“你说什么！”
　　“弟子是说……”韩菱纱硬着头皮道：“那位夙玉前辈，也是在十九年前与妖界一战中身殒的么？”
　　夙瑶目光冷冽地盯着她，好半晌方冷冷地道：“她并不曾在十九年前一战中死去，你莫要胡乱猜度。如今妖界又将降临，那些妖物比寻常精怪更为凶残，须得全派上下齐心协力，方能度过此次难关。水灵珠是本派至宝，若非生死存亡的大事，决计不能外借。”
　　“可是，如今妖界袭来尚有一段时日，恢复水源应是耗损不了多少灵力，过上几日，便能恢复了吧？”韩菱纱眼中带了恳求之色：“师傅，这可是功德无量之事。”
　　“不必再说，水灵珠事关重大，决计不容有所闪失。”夙瑶冷然回绝。
　　韩菱纱在袖中握了握水灵珠，不情不愿地将之递出。
　　“你这是做什么？”
　　“弟子完成了师傅的吩咐，自当将水灵珠交还。”
　　夙瑶凝视她片刻，道：“你性属水，水灵珠于你修行大有助益，接下来为师还要授你上乘的水系法诀，若有水灵珠辅佐，定会事半功倍，你留下罢。”
　　“哎？”方才还说水灵珠事关重大，现在怎么又留给她修行用了？
　　“怎么，你不想要？”夙瑶略一抬眉。
　　“要要要……当然要！”韩菱纱忙不迭地将水灵珠收入袖中，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既将它交给弟子，那么弟子如何使用……来帮助修行，都可以么？”
　　夙瑶轻哼一声：“既已交托给你，你要如何用，自是你自己的事。”
　　这个嘴硬心软的师傅哟……
　　韩菱纱含笑应道：“多谢师傅！”

作者有话说

　　其实总觉得仙四里夙瑶掌门不坏，只是被逼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