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琉璃》尾行的竹子

14、夜如年

　　秦家公子的遗孀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头上打着妇人的发髻，薄施粉黛。虽比不得柳梦璃的绝美，却也自有一番风韵。
　　那太过英挺的眉给她凭添了几分凌厉的味道，所以第一眼见到她，韩菱纱便断定，她绝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果然，见来的是两名年轻少女，秦家少夫人的脸上便多了几分轻视。
　　“在两位之前，不曾有人撕榜应聘。”虽是神情倨傲，秦少夫人还是回答了韩菱纱的问题。
　　看来云天河并没有来过这里了。韩菱纱看向柳梦璃，却见她点了点头，便问道：“敢问秦少夫人，尊夫灵位受扰，是何时发生的事？”
　　秦少夫人道：“数月之前是先夫忌日，我在塔顶守灵。到了半夜，忽有黑影自窗边接近，我吓了一跳，定睛看时，黑影却急急地逃了。我心中很是不安，次日便请寺中高僧陪我守灵。果然到了晚上，那黑影又来了，高僧施法想要擒住那黑影，却不料黑影妖法高深，竟将几位高僧伤了，遁逃而去。好在自此之后，黑影在也不曾出现过。”秦少夫人顿了顿，继续道：“谁想到了几日前，黑影再次出现。寺中几位佛法最精深的高僧为它所伤，至今未愈，我不好激动他们，只能张榜请人除妖。”
　　“原来如此……”韩菱纱点了点头：“我听人说，停放尊夫灵位的千佛塔顶放有舍利子，会不会这妖物其实是为舍利子而来。”
　　“决计不会！”秦少夫人脱口而出，见韩菱纱挑了挑眉，便微露出懊悔的神情：“若是为舍利子，早几日塔中无防备时，它早已将舍利子取走，又怎会去而复返？所以我肯定，它是为……为先夫灵位而来。”
　　韩菱纱皱眉道：“这千佛塔顶所供灵位甚多，少夫人何以肯定那东西就是为尊夫灵位而来？”
　　秦少夫人面露恼色：“我说如此，自是有我的道理。两位若是不愿相助，那便请回吧。”
　　韩菱纱正要回嘴，柳梦璃已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秦少夫人，请相信我们，我们确实是想帮助你的。菱纱想弄清状况，一时情急，还请少夫人不要见怪。”
　　秦少夫人闻言，神色缓和许多：“若两位当真能为我捉住那邪物，我自有重金酬谢。”
　　柳梦璃摆了摆手：“秦少夫人，我们帮你并非是为了金钱，只是助人与危难之中罢了。”
　　秦少夫人面露愕色，良久才道：“既是如此，今夜子时前，还请两位到湖心岛千佛塔下，自会有人引两位上塔。到时候，就全靠两位了。”
　　“少夫人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出马，区区小妖绝不是问题。”韩菱纱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么，我们便告辞了，今夜子时前，我们必会前往赴约。”柳梦璃向秦少夫人一福，拉着韩菱纱走了出去。
　　她们不曾注意到，秦少夫人落在她们相牵的手上的目光，变得十分异样。

　　“璃儿，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一路上，韩菱纱还在喋喋不休：“那个秦少夫人真是不知好歹，我们好心帮她，她还遮遮掩掩地不肯说实话。”
　　柳梦璃柔声安慰道：“秦少夫人必然有她的苦衷，我们不过是外人，自然不好过问。晚上到了塔顶，一切自然便明了了。”
　　“要我说啊，是璃儿你脾气好才对，要换了我，早和她吵起来了。”韩菱纱向来不记仇，笑了一会儿，也就把不快抛到脑后去了。
　　“结果，还是没有寻到云公子。”柳梦璃神色担忧：“都怪璃儿不好，若是当时跟上云公子，便不会变成如今这般……”
　　“要是你跟了野人去，那我岂不是要丢了？”韩菱纱扯了句玩笑：“好啦璃儿，船到桥头自然直，担心也是没有用的。反正天河这么大的人，也不怕被人卖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州府找官差帮忙？”
　　柳梦璃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从衙门出来，已是傍晚时分。两人回到客栈休息了半夜，便起身前往湖心岛。
　　此刻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湖心岛上一片沉寂，两人悄无声息地潜至千佛塔下，早有寺僧守在门外。见两人到来，只是随意地瞄了一眼，便开门放他们进去，竟对二人的花容月貌视若不见。
　　一路直奔塔顶，秦少夫人早已等候多时。
　　“你们果然守约。”秦少夫人两眼紧闭，跪在一个牌位前，神色看似平静，但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暴露了她心中的紧张。
　　柳梦璃道：“少夫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将要前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了么？”
　　秦少夫人霍然回头，目光凌厉而带了几分惶恐：“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柳梦璃缓缓地道：“一路上塔，塔中阴影处分明潜伏着许多高手，你却告诉我们不敢惊动寺中高僧，分明是在说谎。少夫人，你将武僧留在塔下，却只放我们上来，只怕是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韩菱纱接道：“如果我们所料不差，即将到来之人，少夫人是认识的，甚至可能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秦少夫人冷冷地道：“你们还知道什么了？”
　　韩菱纱眨了眨眼：“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看看热闹罢了。”
　　秦少夫人正要说话，忽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琴姬姑娘，你说这路上有武僧，为什么我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韩菱纱与柳梦璃对望一眼，脱口道：“天河？！”
　　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云天河的身影出现在塔顶，翩然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淡绿衣裳的美丽女子。
　　“菱纱，梦璃？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云天河大是惊奇。
　　两人没有说话，因为那女子已慢慢走上前来，忧郁的目光锁定了秦少夫人，神情看起来极是凄苦。
　　“你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

　　继续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