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眼瞧怪世》叨小秋

181、第6章 惊澜别姝（六）

　　两年后，菊梓国国力不足，与达蒜国的战斗中，接连失败，被迫步步逼退，完全处于强弩之末的状态。
　　方恒澜与雍舞姝眼见时机已到，而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女子兵团，个个已经将武前改良书学得炉火纯青，她们决定主动加入了战争之中。
　　一开始，所有人都瞧不起她们，认为她们就是自取其辱，直接劝退她们离开。
　　对于这种情况，早在方恒澜与雍舞姝的意料之中。
　　雍舞姝主动站了出来，不再收敛锋芒，主动要求比斗。
　　然后，在所有人震撼不已的目光下，雍舞姝以一己之力，仅仅一个上午，打趴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
　　她用绝对的实力，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也让她亲手带出的女子兵团，瞪大了嘴巴。
　　不是，知道你很强，但你也没告诉我你居然这么强啊！！
　　而雍舞姝带出来的兵，虽然能力没有颠覆众人的大脑，但是哪怕最弱的一个，也拥有着不输于男儿的体能。
　　她们，早已不是曾经菊梓国脑海中认知的那种柔弱女子了。
　　等雍舞姝她们正式上场，不出所料，敌军果然对他们所有人起了嘲笑模式。
　　但却无人在意这些嘲笑，相反，菊梓国的人，反而笑得更加明媚。
　　因为很快，对面就笑不出来了。
　　果然，等雍舞姝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带任何辅助工具，直接从高空中一跃而下还毫发无伤，敌军首领的脸色瞬间变了。
　　然而更令他大惊失色的是，雍舞姝跳下时掀起的气浪，居然把他们最前排那批士兵的战马都掀翻起来。
　　这是何等可怕的武力！！！
　　“姐妹们，兄弟们，我们该上了哦！”
　　雍舞姝微微抬眸，一双含笑的眼睛映入敌军首领的眼帘，开口说道。
　　——
　　有了雍舞姝等人的加入，菊梓国与达蒜国的局势瞬间转换，达蒜国本来预计十年内拿下菊梓国的算盘，几乎落空。
　　而雍舞姝所带领的女子兵团的出现，让武前改良书彻底进入了菊梓国所有女子的视野之中。
　　除了少部分的顽固派还在坚守着以前的传统思维，绝大多数女子纷纷抛弃了以往贤良淑德、端庄娴雅的形象，拿起书本，废寝忘食地学习起来。
　　八年后，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菊梓国内，加入保卫国家领土这场战争的女子越来越多。
　　渐渐地，菊梓国的人们，突然深刻地意识到了一点：原来，妇女能顶半边天。
　　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知不觉之间，菊梓国已经悄无声息地实现了全民可战，不限男女的局势。
　　菊梓国，兵营处。
　　此时正是冬季，雪花飘飘，寒风凛冽，一名约莫27岁的女子，穿着一身厚厚的纯黑衣袍，在边疆地带的兵营处四处巡逻。
　　虽然是严冬，但大家并没有因为天气的问题而透露出半点厌恶训练的神情，他们精神抖擞，男男女女都专心致志地操练着，压根没有留意到路过的方恒澜。
　　对于这种现状，方恒澜嘴角露出一点微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默默离开，朝雍舞姝的住所前进。
　　一边大步走着，一边脑海中默默思考。
　　十年了，从她跟雍舞姝回到了菊梓国，她的计划，便已经实行成功了一大半，中间或许有些差池，需要她从中不断地调整，但大体方向都跟她心里的的想法一致。
　　现在这个局势，女子的地位已经慢慢提高，能力也获得了菊梓国许多人的认可，就算没有雍舞姝，女子们集体努力出来的强大，让菊梓国依然拥有对抗外界风险的能力，这也成功使菊梓国形成了全民作战的风格。
　　达蒜国坚持了十年的侵略，愣是没有拿下菊梓国，已然有呈现出了颓靡之态，方恒澜猜测，估计再过一两个月，达蒜国便会选择正式选择退兵，这场长达十年的战役，很快就结束了。
　　外战结束了，那么内战，是不是改开始筹备了呢？
　　方恒澜心想道。
　　然而此刻，方恒澜却开始犹豫了。
　　她自然不是犹豫接下来内战所会造成的伤亡，不然，她当初就不会对菊梓国的男子投毒。
　　想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这中途是断断不可能没有鲜血的流淌。
　　方恒澜对自己很了解，她这个人，野心勃勃的同时，还心狠手辣，阴险狡诈。
　　她犹豫的，是内战的导火索。
　　按照目前的局势，方恒澜清楚，最好也是最快捷的导火索方式，就是......
　　“等你很久了。”
　　雍舞姝早早就听到了方恒澜的脚步声，等方恒澜打开帐篷的帘子，她便立刻转过头，与方恒澜四目相望，目光平静。
　　十年的战争，十年的岁月，雍舞姝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喜怒写在脸上的明媚少女。
　　如今的她，气场收敛了许多，乍一看过去，以为只是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平凡女子，那一身锋芒外露的气质，好似彻底被她掩藏在岁月的流动中
　　然而方恒澜很清楚，这并不是她变得平庸的表现，恰恰相反，这说明她的实力，变得比以前更加深不可测。
　　“等我很久了？此话何意？”
　　方恒澜脱下身上那件厚厚的衣袍，坐到雍舞姝对面，询问道。
　　雍舞姝淡淡地瞥了方恒澜一眼，不言不语，只是默默从衣袖中取了一张纸，放在桌上，身子往前一挪，将纸张移到了方恒澜的桌面上。
　　方恒澜不解地瞅了雍舞姝一眼，然后低头一看，她仅仅只扫了开头第一行，她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当年菊梓国男子突发疾病，宫内一直不明原因，寻找病因，经过这十年来的调查，太医院终于查出了成分，国内的男子是被人下了毒，所以才回突然四肢无力，无法应战。
　　由于时间太过巧合，刚好是达蒜国与菊梓国准备交锋的时候。
　　因此，所有人都默认是达蒜国的手笔，并针对这次事件，涨了个教训，严加管理国内饮用的水源，避免第二次悲剧再次发生。”
　　雍舞姝面无表情，静静地叙述着她得到的消息，仿佛她仅仅只是这次事件的旁听者:
　　“一开始，我跟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是达蒜国投下的毒药，直到我看到了毒药的配方。”
　　那上面配方所对应的药材，雍舞姝就算想不熟悉，都十分困难。
　　那些药材，全是她陪方恒澜，耗了无数个岁月，亲自去寻找出来，她怎么可能不熟悉？
　　当她看到配方那一刻，联想到她与方恒澜相处之中，方恒澜以往过去种种奇怪之处，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你利用了我。”
　　雍舞姝肯定地说道。
　　她的语气格外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然而内心被真相掀起来怎样的惊涛骇浪，只有她自己清楚。
　　这一刻，方恒澜沉默了。
　　她有千言万语可以去狡辩，去忽悠，她太了解雍舞姝了，只要她愿意诚心认错，叙说自己也是存在苦衷，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不得已而为之，那么，只要耐心等待一段时间，雍舞姝迟早会自己想通，然后原谅她。
　　但这一刻，她明白，她做不到。
　　面对眼前这个已经陪伴了她几十年岁月的朋友，她突然意识到，她无法撒谎。
　　方恒澜在内心踌躇了许久，最终她选择了坦诚相待。
　　雍舞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利用我？”
　　方恒澜：“从你告诉我，你要创作武前改良书的的那一刻，我便开始筹谋了。”
　　此话一出，雍舞姝心口一窒，毫无波澜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痛心。
　　原来，她居然那么早，就开始利用了她。
　　“你的目的是什么？”
　　过了许久，雍舞姝平复内心的波动，继续问道。
　　“改变女子在菊梓国的地位。”
　　方恒澜坦然道。
　　雍舞姝大为不解，她目光沉痛地注视着方恒澜，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你想要的改变，就是建立在这么多人命的基础上吗？！”
　　“是。”
　　方恒澜没有任何迟疑，微微抬眸，大胆直视起雍舞姝质疑的眼神，坚持着自己的观念，继续回复道：
　　“这个世上，任何一种改革，背后必然都会伴随着无数的鲜血与牺牲！
　　想要做到兵不血刃地达到自己改革的目的，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雍舞姝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下一秒，她大手一甩，两人中间的桌子，直接被她掀翻在外，砸在地面，四分五裂，破烂不堪。
　　“方恒澜，你这个人，简直没有心！”
　　若是从前，雍舞姝或许会被方恒澜说动。
　　然而，她已经经历了八年的战争，她亲身与菊梓国的这帮人成为了生死与共的战友，情同手足，却因为一次次的战役，看着她们一个个消失，如今知道真相，她的心怎么可能不痛？！
　　“我已经创作出来了武前改良书，有了它，女子的处境完全可以大有改变。
　　为什么？方恒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也跟我一样，与她们患难与共，这么些年来，难道你就没有一次后悔过吗？！你对她们就没有一丝丝的情感？她们的生命，在你的眼里，难道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吗？！”
　　雍舞姝站起身后，满脸失望地俯视着坐在地面的方恒澜，问道。
　　“情感？那肯定是有的。但那又如何？”
　　对于雍舞姝的声声责问，方恒澜强作镇定，她从容地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袖，缓缓看向雍舞姝，慢慢开口继续说道：
　　“雍舞姝，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整个人的存在，都太过天真，太过理想了。
　　你以为仅仅只是创作出一本武前改良书，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女子的命运吗？
　　你以为女子在苦难中的挣扎，是仅仅只需要依靠着几句不痛不痒的口号，就可以烟消云散的吗？
　　你以为单凭你一个人，便可以肩负起所有女子的未来，让她们生生世世都过着受人尊重的生活吗？
　　让我来告诉你吧！雍舞姝，你错的有多么彻底！
　　想要女子拥有地位，享受权利，获得尊重，这一切的一切，是要靠成千上万的女子们，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去争强过来的！
　　没有人会因为你变得强大了，就对你刮目相看，他们只会因为你变得强大了，更加肆无忌惮地剥削你！
　　武前改良书，它只能改变女子的身体，却无法改变她们的思想。
　　她们一辈子都是被剥夺的一方，压根没体验过权利的滋味，你要让她们如何去感受这些？
　　仅仅只是一本武前改良书出世，对于那些习惯从女子身上剥削的高等畜牲来说，那是天赐的礼物，说明他们以后甚至连顾及女子的身体情况都不需要了，疯狂地对女子进行压榨……”
　　方恒澜还要继续言论，雍舞姝听不下去了，她打断方恒澜的说法，辩驳道：
　　“你太看轻除了你我以外的女子了！就算女子没有享受过权利的滋味，她们内心依然有渴望平等的诉求！她们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坚韧勇敢！
　　你不要忘了，武前改良书的传播消息还没出来之前，当我挺身而出要保卫菊梓国，仍然有一大批女子，不在乎生死，选择追随我！！跟我一起为国奋斗！
　　这样的她们，不会永远地接受被人剥削的痛苦，一旦契机爆发，她们会爆发出连我都难以想象的力量！”
　　方恒澜不屑一顾，她嘲讽道：
　　“好！我就当你说服了我，但是，就算武前改良书可以启发她们的思想？但那又怎样？
　　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我十年前创造的契机，你以为，在和平盛世，你的武前改良书，真的可以出现在大众的眼前吗？真的会被大众所认可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坐上九五之位的人，当他看到武前改良书的第一眼，便会立刻销毁它！
　　因为，你创造的书，在无形之中，已经打破了他需要的平衡！”
　　雍舞姝被方恒澜的逻辑给气笑了：
　　“你这根本就是自己胡乱揣测，你甚至都没有了解过那位九五之尊，你就已经给他定了子虚乌有的思想！”
　　方恒澜当场甩袖，埋藏在内心已久的念头终于暴露，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想法，冷声道：
　　“我不需要了解他，我只需要成为他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