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星歌》尚浔

5、曲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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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没想到，竟然是你。”
　　我从星郇的怀中挣扎坐起，抬手将企图逃走的小仙娥制住。

　　她慌乱一瞬，随即笑了：“我亦没想到，仙后殿下，您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小仙娥摇身一变，恢复了可怖的原貌，面上还有一个刺青。

　　我一眼认出，那是妖界万苦牢中妖魔的标志。
　　“我越狱后潜心修炼百余年，只为了成为天界的主宰，原以为你早就死了，想骗妖界公主引出灵丹吞噬，谁料真相竟是如此？呵呵，一步棋错，满盘皆输。”

　　那妖魔被人带了下去，星郇环着我，声音冷若冰碴，对着天帝道：“您先前是如何答应我的？我看的清楚，若不是炽苓体内灵丹已孕育完全，抵挡住了伤害，您方才是真的准备杀死她！”

　　“卫昀，你太优柔寡断，若不是你心软不敢下死手，仙后何至于此刻才恢复真身？”天帝不以为意，“我的确答应陪你演一出戏，眼下戏唱完了，细作抓住了，你的仙后也回来了，岂不是皆大欢喜？好了，赶快带着仙后好好调养休整吧，归位大典过几日便可进行，灵树的掌权也该物归原主了。”

　　看着那身影消失在眼前，我头还有些昏沉，明白了大致的来龙去脉，却还是有些云里雾里，揉着脑袋问：“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猜到了我的计策吗？”

　　星郇本沉着气，见我这模样立刻将我打横抱起，臂膀坚实，全然不见方才诛仙台上的脆弱。
　　“我原并未明了，直到取出你的妖丹，发现你还有妖力才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将计就计，故意失手被你抓住，一方面忖度如何将你带走，另一方面也在设法调查内应。”

　　“所以根本不是我妖力强大才抓住你的？”我难以置信看着他理所当然点点头，像蔫了的茄子，“这也太伤人了，不过五百年，竟然退化到如此地步。”

　　星郇紧了紧抱我的手，说：“我如今起点比你还低，也要重新修炼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手断人修为的罪魁祸首好像是自己，扯着他的衣襟道：
　　“我真没想到性情会如此大变。”
　　“嗯。”
　　“我也不知道那样做会让恶念滋生那么迅猛。”
　　“嗯。”
　　“星郇，你别生气了。”

　　“我气什么？”他终于低头看我，正色道，“气你断我修为？把我折磨得伤痕累累？还是气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独自承担，自废灵识？”
　　我哑口无言，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炽苓。”
　　他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严肃，眉眼柔和下来，认真看着我，“我不气你，我只气我自己，若我早些明了你的用意，你也不必再受那么多的苦楚。”

　　我一时无言，那些实打实的伤害，他对我的，我对他的，很难分清谁对谁错，谁又欠了谁多一点，我不知道如何同他轻描淡写，便故意说：“那怎么办，我们这段关系，早就分不清了。”

　　他如是说：“确实分不清了，那就无需再分清，过两日，我们便成婚，你待如何？”
　　我本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两句话，一下子怔愣住，看他垂眸望着我，眼底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我咽了口唾沫：“可以是可以，但过几日我不是还要参加归位大典······”
　　“也是。”他点点头，加快了步伐，“既如此，那就赶在大典之前成婚，我看明日就不错。”

　　“这也太快了点吧！”我睁大眼睛，他却换了个话题问：“妖界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你说妖帝他们?”我晃了晃脑袋，笑着说，“我想他们并不会介意我是仙后，我本就诞生于灵树，无父无母，如今有了父皇和母后，自然是高兴的。”

　　“那不若，我今日便去见见父皇与母后吧，自上次见面，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
　　“可以是可以啦，就是我父皇估计对你颇有微词，你可得小心点，毕竟你之前把我弄成那副模样······不对，你怎么就父皇母后叫上了！”

　　“反正迟早要喊上，早些适应。”
　　“你就会占我便宜······说到占便宜，你刚才趁我昏迷是不是还偷偷亲了我！”
　　“没有，你的错觉。”

　　于是以五百年为限，万物轮转，万籁俱寂，万象归宗。
　　从前是看一人决绝赴死，独自承担而无能为力的痛惜；后来是受满身伤痕累累，黯然神伤只盼复仇的愤恨，在不同的时空皆难以明言，相互道不清误解。

　　原以为沧海桑田不能再见，自怨自艾妄庄周梦蝶；原以为一厢情愿注定无缘，自导自演唱一出独戏。
　　终究兜兜转转，人事变迁，霎然回首才发现，原来从始至终，爱意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