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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你的回信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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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颂祺,你怎么让我感到如此陌生?原来我从未真正走近过你吗?你的一切为何如此混沌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商彦礼的回信
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商彦礼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抬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眼神情绪复杂:愤怒、怨恨、疯狂…最多的却是委屈和无助。
仿佛在控诉她的无情和残忍。
赵颂祺用力呼出一口气,神情淡漠地和他对视。
男人站起身,有些踉跄,他一步上前抓住赵颂祺的衣服,咬牙切齿地问:“赵颂祺,你怎么敢的!”
你怎么敢不接我电话,拉黑我微信!
不给我任何的消息!不来看我一眼,看着我病得不人不鬼!
他的愤怒在短暂的喜悦中压制,却在看到她冷漠的眼神时爆发得更猛烈。
“你凭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给我判刑?我有做错什么吗?”
“是我伤害你吗?”
“我和别的女人暧昧了吗?”
“还是说我父母一直在暗中为难你?”
“你不是说过会爱我很久很久吗,为什么说变就变?”
“赵颂祺,你有心吗?这两年你难道都在假装爱我?”
商彦礼的控诉滔滔不绝,到后面声音却越来越小,甚至带着委屈的哭腔,拽着她衣服的双手越攥越紧,手背的青筋都快要爆炸。
他到此刻都不相信赵颂祺就这么不要他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就算是要分开也该是他来主导,而不是像这样被人当做垃圾随手就扔掉。
所以,赵颂祺当他是什么了?
当初追他追得那么轰轰烈烈,上至家里所有的长辈下到公司小小的员工都知道,一度成为整个临城圈子里的笑谈。
这么内敛文静的女人,却在他生日当天包下临城市中心最大的LED屏跟他表白,这些都历历在目,怎么就不爱了呢?
“为什么?”赵颂祺望着他,语气非常平静却认真地问。
“什么为什么?”商彦礼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为什么给问懵了。
赵颂祺轻笑,平缓地说:“我记得我们在一起时你说过,分开不要拖泥带水,也别纠缠,大家好聚好散,别闹得太难看。”
“那你是单方面说分开,我没同意分手!”男人立刻反驳。
她垂下眼帘,眉头微微皱起,片刻的迟疑后继而又抬眼看眼前愤怒到双眼猩红的男人,“你说不管是谁先提分手,那就是彻底的结束,要尊重对方的意愿。”
话音刚落,商彦礼声嘶力竭地低吼:“我没有说过!赵颂祺,我没同意分手,我也没说过这些鬼话!”
他歇斯底里的样子让赵颂祺微微一怔,惊讶向来矜贵骄傲的人会露出这样近乎耍泼的姿态,可她也实在没力气和他纠缠。
“随你承不承认说过的这些话,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商彦礼,你现在只是在生气,其实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离不开我,等你过段时间冷静下来,你就会明白。”
她叹了一口气,又说:“你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还是高高在上,一身臭脾气的你更吸引人。”
楼道里很安静,灯光格外幽冷,电梯传来叮的一声,有人走出来,见到楼道里对峙的两人好奇地将目光停留下来,片刻后被商彦礼狠厉的目光瞪了回去,那人再好奇也只得赶紧开门进屋。
楼道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赵颂祺瞥了一眼邻居的关上的门,别开男人开门进屋,门没有关,男人随后就跟进来,接着响起很大的关门声。
出门一个礼拜,屋子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桌椅积了些许灰尘。
赵颂祺把行李箱放到一旁,没有理会跟进来的男人,先去到房间。
商彦礼却没有跟进房间去,他猩红的视线扫视着整个房子。
交往以来,这还是第一走进赵颂祺住的房子,以前最多也就是到小区门口,从来没进来过。
和他以为的不一样,屋子很杂乱,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和她工作相关的。
各种颜色、各种质感的布料、线,随处都放有的不知道是成品还是半成品的衣服,连缝纫机上都放有很多东西,什么扣子、夹子、别针等等饰品。
桌子上尺子、记号笔、以及设计图稿随处可见。
整个屋子透着一种没有秩序的繁忙、混乱以及像是深渊一样的混沌。
对,混沌。
让人感到陌生的混沌。
商彦礼心头涌上巨大的恐慌,他目光四下看着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试图找一些他熟悉的东西,或者找一抹熟悉的空气,可每个角落都被混乱与繁杂填满。
一种扑面而来的无助和陌生让他生出无法接受的慌乱与恐惧。
他熟悉的赵颂祺是沉静温柔却又理智、秩序感极强的人,他们一起住过的屋子里,每一个小摆件她都精心挑选角度摆放,不管是衣服还是一束花她都会放置最适合的位置。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害怕到想要逃离,这是真实的赵颂祺吗?
那这两年和他交往的赵颂祺又是谁?
说起来,她喜欢什么呢,讨厌什么呢?冬天还是夏天?红色还是绿色?辣的还是甜的?
她的生日是在哪一天?
这些他都不知道!
赵颂祺换了一身家居服从房间里出来,就见到神情怪异的商彦礼站在客厅里,目光和自己对上时,他竟然有些无措。
她疑惑问:“怎么了?”
说实话,和商彦礼认识三年多,交往两年,她还从来没见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
哪怕是有一次在剧组,环境比较恶劣的情况下,他生着病都要保持个人的清爽和卫生,以及不会倒下的骄傲。
她审视着眼前的男人,脸还是那张好看的脸,那双眼睛依旧能够摄人心魄,可真的找不到一丝许清然的影子,哪里都不像。
而且……果然颓废精神萎靡的男人毫无吸引力,性张力为零。
“你一直这样?”商彦礼望着她,下意识出口问。
屋子里很安静,却又在此刻显得嘲杂喧嚣。
那些乱七八糟摆放的东西物件都在嘲他叫嚣着,嘲笑他什么都不知道,笑他的慌乱恐惧。
赵颂祺没弄懂他这句突如其来,带着些许质问语气的问话是什么意思,迟疑片刻点头:“啊……嗯…”
脑子里有什么崩裂,商彦礼移开视线,看向这满屋子的繁乱,他好像出现幻觉了,这些东西都变成面目可憎的怪物,对着他龇牙咧嘴地吼叫,下一秒仿佛就要撕裂自己。
这几年……他好像从来没认识过赵颂祺。
“商彦礼?”赵颂祺见他神色奇怪,喊了他一声,又觉得他可能是在自己面前装可怜,让自己心软,继续开口:“我不希望我们之间闹得太难看,在以后的某天碰到了还要恶言相向。”
“赵颂祺,你给过我真心吗?”商彦礼仿若未闻,只是茫然地望着她问。
他此刻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害怕看到满目的冷漠和陌生。
赵颂祺望着他,叹了口气,疲于应付,“我很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扯这些。商彦礼,你放过我一次行吗?或者说,你让我一次可以吗?”
以前都是我在让着你,哄着你,现在你让我一次行吗?
她其实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商彦礼会怎么闹,这人脾气向来不好琢磨,有时候连生气都生得莫名其妙,只是今天从下飞机后就一直没休息过,这会儿是真的非常累。
身体和精神上都疲惫至极,在见到他时,整个神经紧绷着快要断掉,此刻真的不想花费精力去应付他。
“你凭什么就判定我现在只是在生气,判定我没有想象中离不开你,你什么都不说清楚就定罪。赵颂祺,你从来没相信过我会爱你!”商彦礼话锋一转,绕到了进门之前的谈话。
从来没有!
不然为什么看到他的绯闻从来不问,更不会吃醋生气。
若是放在以前他会觉得她懂事体贴信任自己,不会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跟他耍脾气,来质问他。
现在认真想想,或许是她根本不认为自己会爱她!
那她呢,爱吗?
“哈啊?”他的话太过跳跃,赵颂祺完全没跟上思维,反射性地张开嘴满目疑惑地望着他。
她表情甚至有点无辜,又有些无力感。
盯着男人片刻,她烦躁地抬手挠了挠头,视线四处扫了一眼,走到电视机前,弯腰打开电视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女生香烟和打火机。
赵颂祺抽出一支烟衔在唇上,熟练地点燃,烦躁的心情随着一口白雾缓缓吐出,心口郁结的闷气才稍微缓解一些。
“你抽烟???!!”商彦礼的这一声完全是惊叫出来的,那种震惊陌生恐惧的惊叫。
他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不可思议,这一刻仿佛有什么颠覆了他整个世界。
她点烟的动作很娴熟,并不像是最近才抽,烟圈吐出时也没有刚接触烟草的不适感,反而整个抽烟的姿态都有种说不出的性感,要命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她就站在电视机前,眼帘微垂,带着些许厌世的清冷感,缭绕的白色起雾犹如一层薄纱将她笼罩,朦胧神秘诱惑人靠近,与这繁乱混沌的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他从来不知道赵颂祺会吸烟,也没有在她身上闻到过烟草味,住的房子里常备有香烟也足以证明她不是新手。
“嗯。”赵颂祺被他这声惊叫吓得拿烟的手一抖,胡乱地应了一声。
她抽烟并没有成瘾,都是在极度烦躁混乱或者心情无比糟糕的情况下才会抽上一支,这个习惯有六七年了,起初也不过是尝试解压的一种方式。
女士香烟没有很浓烈,但要说喜欢这味道,并没有,甚至有些厌恶,也许就是这样厌恶的味道能够麻痹神经吧。
每次抽完烟,她都会吃一些除口气的口香糖,也会用漱口水清洗,商彦礼自然不会察觉到。
商彦礼定定地望着她,脚步却在往后退,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靠近他,要侵蚀他,这一屋子的陈设摆件都像是长出了蔓藤般的手脚,疯狂地朝他卷来。
这些让他感到致命的陌生感要将他吞没。
“商彦礼?”赵颂祺轻轻地吐出一口烟圈,看他脸色煞白,还在往后退,不由担心地唤了一声。
哪知刚喊出声,他跟见鬼似的,猛地转身飞快往外跑。
这行为太过奇怪反常,赵颂祺追出去,就见他站在电梯口疯狂按着电梯下键,仿佛一秒也不能在这里呆下去。
等电梯门终于在这层楼打开,他头也不回地钻进去,能看到他用力快速去按关门键。
也就一瞬间的事情,赵颂祺都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什么事,能让刚才还在发狂的人仓惶狼狈地逃走。
她在门口站了半晌,才回屋去拿手机给商誉文打了一个微信电话过去。
“颂祺!?”在这个点接到赵颂祺打来的电话,商誉文的语气非常意外。
应该说,他和赵颂祺之间通电话的次数也就此刻接起来的这一通。
“商彦礼刚从我这里冲出去了,他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你联系一下他,或者看能不能接到他。”赵颂祺简明要害地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十几秒的沉默,才应声:“好,你还是担心他的。”
“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做出这种非常怪异的举动我也会担心。”赵颂祺淡声道。
分手是分手,刚刚商彦礼那模样看起来很容易出事,她不想背上一些本不该发生的负罪感。
商誉文笑了一声,“也是。”
没多说什么,赵颂祺挂掉电话,她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整个人也跟着倒在沙发上,夹着烟的手无力搭在沙发边沿,任凭手里的烟独自燃烧,烧出一截长长的烟灰挂在烟头,又不堪受重般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