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起时》春日山海

7、第 7 章

　　周思倩也看到了这消息，气地打了电话过来骂人，等她骂累了平静下来了，方一羡才开口：“有一个周茵导演的试镜机会。”

　　“谁？”思倩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刚刚骂久了嗓子都干了。

　　“周茵。”方一羡看着手机屏幕里林风回的头像，是一片手绘的树林，画风很可爱，和他这个人完全是两个画风。

　　思倩在电话那头彻底凌乱了，她和方一羡两个人拼搏这么多年都没有混成什么顶流大咖，也没有搭上什么高端的人脉。

　　这个圈子从来不是努力就可以的，大导演们都喜欢用熟人，或者是那种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熟人用起来放心，新人好调教，不过这些年大导们也会和流量合作，大家双赢。

　　于是方一羡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江云遥的背景，当然是去删除了烤红薯片段的版本。

　　“怪不得呢，我说小姑娘年纪轻轻那么厉害，感情是投胎投得好。”思倩在那边拍大腿，声音大的方一羡都觉得疼。

　　江三易如今可不仅仅是老戏骨，人家多少年前就入股成了圈里老牌制作公司的股东，后来还自己当制片人，出过好些高品质的剧。

　　“是啊，这些人可真会投胎。”方一羡喃喃地说着。

　　以前工作的时候也遇到过二代和关系户，有些家里就很有钱，进圈子就是为了追梦的，也有人家里就是文艺工作者，自然而然地对这行产生了兴趣，有好的自然有坏的，所以当然有背靠着后台关系，在圈子里玩得不亦乐乎。

　　二代们抢机会抢角色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别人比你更有人脉更有本事，再不甘心也只能忍着。

　　以前拍戏的时候有一个配角已经定好演员了，虽然角色是女五号，但非常可爱讨喜，演员也很珍惜，非常努力地准备，但是在开机一周之后被换了，换成了一个二代，那个演员没办法，只能哭着离开剧组。

　　至于那个二代，也并没有多重视这个角色，每天在片场行事飞扬，很少看见她拿着剧本研究，大概拍戏也是玩票，演了几个角色之后就没再拍了。

　　方一羡后来遇到过这个人，已经退圈结婚生子了，还去人家的微博看了一眼，主页都是宝宝和精致生活，今天和朋友去哪里旅游，明天又买了一个什么奢牌的包包，倒是认证里还写着“演员”两个字，仿佛是点缀她多彩人生的一朵小花。

　　至于当年被抢了角色的那个女演员，如今依然在各种配角中打转。

　　江云遥的理直气壮就好像当年那个二代，仿佛她们得到的机会是自己应得的。

　　方一羡看了一眼手机里的那片树林，最后发了消息过去：我后悔了，周茵导演的试镜我会尽全力，谢谢林老师的推荐。

　　林风回很快就回了消息，对于她的反悔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很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之后的日子试镜通知一直没有来，方一羡就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每天都是忙不完的事情，开不完的会，只是偶尔在一杯又一杯美式的缝隙里会想起来那天晚上林风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推荐她上周茵导演的戏。

　　也不过多纠结，既然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把剧本仔仔细细顺了下来，人物小传也写了好几页，方一羡饰演的主角许多乐是个娱记，可她觉得自己对这个行业的了解真的很浅。

　　她只有作为艺人对娱记的了解，但从事这个职业的人是如何工作的？他们的生活如何？拥有什么样的际遇？他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职业？又是如何看待艺人这个行业？

　　她想去体验生活，即使时间很短，几天也可以，再不济她也需要去找一些真实的从业者深聊一下。

　　虽然是小甜剧，但是职场部分的戏还是比较多的，因此方一羡觉得自己的这些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去和剧组做了沟通，和剧宣组还有工作室的宣传开会讨论了之后得出一个方案，方一羡以实习生的身份去娱乐媒体上一星期的班，她要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周的上班日常，等到剧播的时候剪成vlog播出，而这个娱乐媒体到时候正好可以出一个采访特辑，剧播期间可以宣传。

　　时间紧迫，于是大家都不墨迹，加速敲定了各项事宜之后，方一羡就收拾收拾上班去了，还提前去学习了相机的操作。

　　这次合作的媒体是呱唧娱乐，这一周里带她的也是老熟人——曾云，以前采访过她好几次。

　　两个人是熟人，也知道这次是工作，所以很迅速就进入了状态。

　　曾云给她简单介绍了大家的工作事项，不同的岗位需要做些什么事情等等，当然也不会介绍的很详细。

　　之后就是跟在曾云身后当她的小助理，曾云要外出采访她就跟在后面帮忙拿东西，溜在办公室里忙她当个透明人坐在附近，当然没有什么工作是需要她来做的，毕竟她是个外行，要是干砸了事情还得麻烦别人来收尾，所以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角落里默默观察大家。

　　大家工作的时候她就降低存在感，等大家闲下来休息的时候再和大家一起吃点东西聊聊天，也不在乎非得聊些什么，本来年纪也差不了太多，什么都能聊起来。

　　有人追星过几天要去看演唱会正在挑选新衣服，有人最近气血不足怎么补也没有用，有人家里长辈又在催婚安排了相亲，有人这两天和对象吵架了死也要等对方先道歉。

　　等方一羡和大家混熟了，一周的时间也到了，临走前还特意给大家准备了小礼物，买了下午茶表示谢意。

　　这一周的时间也算是收获颇丰，方一羡把自己相机和手机里的所有素材都上交了，就开始研究剧本了，在边上看了一个礼拜，也和人家聊了这么多，理所当然的有了很多新观察和感悟，她要努力把这些感悟融进人物的心理。

　　年底别的不多，就是晚会多，这个红毯那个盛典的，先前取消了进组安排，思倩就给她又接了个盛典。

　　方一羡对工作没有异议，只是强烈要求这次的服装多点布料，不说能把自己裹起来，有个披肩有个长袖也是好的。

　　最后她如愿穿上了长袖，一条长袖的黑色丝绒礼裙，不仅是长袖，而且整条裙子有余量可以让她穿上一套秋衣秋裤。

　　方一羡高兴地抱着思倩和造型师转圈。

　　妙菱在外面熟悉酒店环境熟悉艺人通道，中间还拾金不昧捡到一套首饰赶紧交给主办方，最后回来的路上又发现跟别人撞了背景，马不停蹄赶回去汇报。

　　外面冷得很，房间里方一羡早就给工作人员们买好了热奶茶和炸鸡汉堡，等妙菱回来，赶紧把偷偷藏起来的芋泥奶茶塞给她，这是她最近的新欢，一直放在保温袋里这会儿甚至还热着。

　　今天也没时间好好宠爱新欢了，妙菱几口把奶茶喝完，又偷吃了好几块给艺人准备的点心，然后就拿出手机对着方一羡咔咔拍，而被拍的方一羡已经在那儿任化妆老师摆布了一个多小时了，总感觉自己屁股快麻了，于是赶紧挪了挪活动一下，然后冲着妙菱的镜头摆了个鬼脸。

　　原本定的拍摄背景是酒店庭院的假山边上，但这会儿跟人撞了，就只好换地方，最后确定了方案，一套在房间里拍，一套去花园的竹林里拍。

　　做完造型，造型老师收拾东西去赶下一个艺人的场，临走前妙菱往人家口袋里塞了个汉堡，生怕人家忘了吃饿着，又叮嘱一句：“记得吃！不要饿肚子！”

　　摄影师是合作过很多次的熟人，方一羡也专业，确定了这套礼服的气质和摄影师想要的松弛感觉，就跑去放了点音乐，然后随手倒了杯酒，一个人在屋子里哼着音乐扭了起来。

　　摄影师拿着机器跟着她满屋子跑，疯狂抓拍，他觉得方一羡表现力很好，甚至都不用怎么修图就能直接发出去，修了才更容易把照片里的情绪和气质给压没。

　　屋里有空调不怕冷，所以穿了条荡领长裙，放肆漏胳膊漏胸口，结束了就穿上秋衣秋裤换上那条长袖的裙子赶电梯去楼下花园继续拍，身上还裹着长到小腿的羽绒服。

　　这件衣服是妙菱前两年送她的，里面的内衬是绒面，她冬天穿礼服或者冬天拍夏天戏的时候穿，内衬贴到肉上就不会冷的起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淘到的这么件衣服，特别暖和，那么多羽绒服大衣穿来穿去还是它最舒服，这些年的冬天可以说就靠这件衣服活命了，上次红毯的时候要不是这件衣服破了送去修补，不然根本不可能离开它。

　　“我觉得你是天才，居然能买到这么好穿的羽绒服，我就从来都买不到，只能买到一些美丽废物。”方一羡又在哪里吹捧妙菱，妙菱乐呵呵就收下了，还努力作出一副谦虚的样子来。

　　电梯门一开，里面乌泱泱挤满了人，站中间的是江云遥，面无表情地捧着自己的大裙摆往外走，身后跟了一串，妙菱还默默数了数，十个人：“好多人啊。”

　　看了一眼自家，一个艺人，一个助理，一个摄影师，一个摄影师助理，不知道为啥总觉得有些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