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船》Acoconut

94、疯狂星期四

　　排在多巴胺后面的女孩忿忿不平地瞪了她一眼，把专辑塞进元广白手里安慰他不难过，元广白握着笔，尴尬一笑表示没事，但手上飞快签好名字。
　　李晓雨提醒道：“你好，请按顺序签名，签售会禁止跳签哈。”
　　多巴胺皱眉：“谁规定的不能跳签？我去了那么多场签售都能跳，凭什么你们有这个规定？”
　　“这个在开放签售名额之前就已经明确好了的，参与签售会就默认……”
　　“我没看到这条规定，我自己花钱我只想要喜欢的人签名，其他人我也不会让他们签。”
　　“这是团体活动，请尊重Starry……”
　　“那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解散？萧玉书什么时候能有个人签售会？我也不想来团体签售会找罪受，看他卖腐很倒胃口。”
　　此话一出会场炸开了锅，萧玉书家没有私生粉，但严重抵制辱追粉。姜汤姐姐和浩寒玉宙CP粉更是没一个好惹的，还有团粉护驾，大家议论声里夹杂了越来越大声的斥责。
　　“给我吧，我来签。”
　　萧玉书一开口，整个会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霎时沉寂了下来。
　　多巴胺得意地看了李晓雨一眼，把专辑递给萧玉书时却被人拦住。
　　是赵娜娜。
　　赵娜娜突然出现在她身旁，拿微型探测仪扫了一遍专辑，又捏了捏，确定没问题后转交给萧玉书。
　　多巴胺撇撇嘴，嘟囔了句真装，就眼睛一错不错盯着萧玉书跟他聊了起来。
　　萧玉书一边埋头签字一边点头回应，多巴胺还有点疑惑，就算带团名他也不应该写这么久，拿回来一看，气得直接把厚重的专辑砸向萧玉书。萧玉书靠在椅子里躲都没躲一下，专辑就被赵娜娜格挡开来甩在地上。
　　坐前排的粉丝下意识想要踢开，但想起这不是凶器，好奇地捡起来看萧玉书到底签了什么让辱追粉这么生气，就看见封面内，是Starry所有人的名字，姜寒的名字甚至是模仿了他本人的笔迹。
　　围观的粉丝发出佩服的感叹，传阅下去给众人拍照。
　　赵娜娜眼里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用搂住的姿态按住了多巴胺的肩膀。女孩正要大喊放手，却发现赵娜娜用了巧劲儿，自己只能用气声讲话，最终被她强制性拽出了会场。
　　萧玉书冷眼看着“粉丝”被拖出去，转头就放柔了表情对元广白道：“对不起啊，你不要想太多，这是不正常的粉丝，台下这么多都是真心喜欢你的。”
　　等候席响起了一片应和声，还有人大声给元广白应援。
　　元广白泪眼汪汪：“萧玉书，我将永远追随你！”
　　姜寒：“昨天晚上不是还说要永远追随我吗？”
　　元广白继续泪眼汪汪：“说不定明天也不追随玉书了。”
　　签售气氛回暖，粉丝们又拿着各式各样的头箍快乐地往偶像头上塞。
　　现场已经有粉丝把这一段视频发到了网上，Starry团超都在大喊爽文。
　　“如果你知道我追的第一个团就是Starry，你也会觉得我命好。”
　　“我没懂这一段的点是什么，为什么萧玉书因为这一段视频突然涨了几万粉？”
　　“我一直都觉得萧玉书很人机，说得好听点是豪族培养出来的精英，说难听点就是很冷漠的一个人。
　　他很少表达自己的喜好（姜寒除外）连谈音乐都像是为了迎合大家期待和打造人设说的套话。
　　不是说他虚伪，是我感觉，音乐好像谈不上是他的梦想，只是众多人生选择里，他最喜欢的一种而已。
　　说话做事基本不会落人话柄，除了跟姜寒在一起的时候！连最稳重的星一和星三，基本都被人过度解读上纲上线过。
　　但就是刚刚签售会那一段，我以为萧玉书会礼貌安抚再强硬把人请走，结果竟然耍了辱追一道，就是这‘多此一举’，我才发现萧玉书也是会为了Starry其他人生气的！他也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团！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萧玉书只真心喜欢星四一个人。”
　　“虽然网友天天骂这个营销咖骂那个爱炒作，但能吵起来，说明是真实发生在很多人日常生活里，真实感强到足够让人有代入感。
　　娱乐圈有颜有才华有家世的人很多，萧玉书这种没话题没亮点的凭什么能出圈？
　　就是凭这万般完美里，偶尔流露出的真实。像是最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人，也有卑微说爱的时候。”
　　“我去认真研究了下星四的超话，这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很离谱，是觉得星四S感爆棚【托腮笑】”
　　“这得多亏了他那个执行力超强的保镖，和旁边那位同样摆出攻击姿态的疯狂星期二”
　　“萧玉书的S感是来源于他的游刃有余，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也很清楚对方到底有多菜，用悬殊的实力和阶级鸿沟划开了和别人的区别，构成了带有陌生性的掌控感”
　　“我不是很懂你们为什么说萧玉书纯良，秦久以说大实话闻名，他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萧玉书表里不一，你们当没听见就算了
　　我就说能让姜寒这种级别的锐角人心甘情愿和他大卖特卖的人，他自己会是什么善茬”
　　“请让我们把疯狂这个词还给属于他的日子，#萧玉书 疯狂星期四”

　　***

　　鲤城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以开放包容的姿态容纳了大片的红砖古厝和民国洋楼，还能看见几处清真遗迹。
　　今天似乎还遇上了什么节日，走过街道还能看见老奶奶在收门前摆着贡品的香案。
　　萧玉书带姜寒穿过小巷，去菜市场周围的一家小店吃面线糊。
　　姜寒拿出餐巾纸擦桌上的油渍，萧玉书跟老板点好单，跟他说道：
　　“我妈说攻略上的美食看一看做个参考就行，要吃就要来菜市场居民区附近，都是他们本地人吃了十几年的老店。”
　　“跟在超市要跟着大爷大妈买菜是一个道理。”
　　萧玉书总感觉街上气氛很不一样，问老板：“今天是在庆祝二月二龙抬头吗？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好多人在烧香。”
　　老板用浓重的地瓜腔说道：“今天是头牙，一年中的第一次祭祀，家里还要做大餐。”
　　“所以尾牙是一年中最后一次祭祀吗？”
　　“哎对，尾牙还要呷大餐，比头牙更重要，特别是我们这种做生意的，一定要办得丰盛。”
　　姜寒：“你们拜哪个神？妈祖吗？”
　　“我们没有都拜妈祖娘娘，我们拜最多的还是观音娘娘和土地公啦。”
　　萧玉书打开手机看攻略：“可是你们这有个天后宫。”
　　“我们这还有清真寺。”
　　萧玉书：“……冒犯了。”
　　姜寒急忙转移话题：“我们刚刚来的路上看到一座寺庙，用防盗网围着，和其他寺庙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什么不能进去？”
　　老板更奇怪了：“那是我们村的宗祠，供的都是我们的祖宗，你要进去干嘛？”
　　姜寒：“……冒犯了。”
　　老板：“你们是来旅游吗？寒假不是完了吗？”
　　姜寒已经能很自如地回答这种问题了：“我们上班了，只是长得显小，今天过来出差。”
　　老板不再多问，从冰箱里端出一盘土笋冻。
　　萧玉书夹了一整块蘸了酱油，用手在下面虚托着喂到姜寒嘴边。
　　姜寒愣了愣，转头看老板，老板竟然丝毫不觉得萧玉书的动作奇怪，又迟疑地看筷子上包裹着白色条状物石灰色冻体，说道：“我觉得你马上就要坑我了。”
　　老板：“很好吃的，我们吃酒席都要准备这道凉菜，这还是我家自己做的！”
　　在萧玉书和老板的怂恿下，姜寒咬下一小口含在嘴里。入口冰凉滑腻，冻体在口中化开后变成清甜的汤水，包裹其中的条状物弹性有嚼劲。
　　姜寒点头：“好吃，里面那个白色是土笋吗？”
　　萧玉书：“那是沙虫。”
　　姜寒咀嚼的动作一顿，眼神下移看到冻体里那半条扁扁的虫子，捂住肚子觉得有点反胃。
　　萧玉书自然而然地夹起一块吃进嘴里：“我妈也是这样骗我吃下去后，才告诉我里面是什么。
　　不过当时是夏天，恶心完我就吃了一盘，闭眼吃的。”
　　“这后面一点一点黑黑的是什么？”
　　“沙虫干放锅里煮后掉下来的外皮。”
　　姜寒：哕——
　　两人吃完就去西街散步消食，鲤城不是旅游城市，路上人不多，所以路过一座人来人往的寺庙，反复确认不是谁家的宗祠后，姜寒拉着萧玉书走进去。
　　这里的寺庙又与江南的古朴不同，红色琉璃砖瓦铺成的屋顶上，趴着双龙戏珠的屋脊兽，用大红大绿的彩漆绘成绚丽夺目的模样，石柱上缠绕金灿灿的威武巨龙。
　　萧玉书捐了两百块的香火钱，记录功德簿的人给了他两个红塑料袋包着的丑橘。
　　姜寒最喜欢这种橘子，正剥着没注意，一脚踩在门槛上，义工阿嫲登时目光如炬盯着姜寒的脚。
　　萧玉书家里做生意，十分迷信，把姜寒手里的橘子抢走，几乎是搂着他的腰撤回这一步：“重新走。”
　　姜寒双手合十连连告罪跨过去离开。
　　姜寒：“哎，那个辱追粉跟你说话的时候，我以为你会不想理她，当时你都那么生气了。”
　　萧玉书掰了一瓣橘子喂到他嘴里：“不理她，她会说更难听的话。”
　　“我还以为你已经有教养到连这种人都不愿意敷衍。”
　　“我挺敷衍的啊，她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好像是第一次，是你被人指着鼻子骂卖腐。”
　　“你想说什么？”
　　“我们是不是要收敛点，总要顾忌下唯粉的心情。”
　　“姜寒，”萧玉书把姜寒肩膀掰过来，认真看着他说道：“你觉得我们只是不够收敛的原因吗？”
　　“……”

　　***

　　在正式开拍前演员只能拿到剧本的一部分内容，当姜寒翻开大纲时，满脸疑惑地看向李晓雨：“不是校园言情吗？”
　　李晓雨：“嗯……以校园为背景，讲述了两个高中生的爱情故事。”
　　王京墨念着简介：“转学生梁冬琳来到新川高中当天，就意外卷入一起离奇的春游学生集体失踪案。
　　在和青年热血警察杨舟破解重重谜团的过程中，发现凶手竟是曾经冲进火场救下全班同学的少年英雄谈方知。”
　　姜寒抖着薄薄几页剧本：“除了背景是校园人物是高中生，这跟青春偶像剧有半毛钱关系吗？”
　　王京墨：“我演杨舟，他演谈方知啊？虽然这个角色很贴脸，但是适合拿来给姜寒当做第二名的奖励吗？”
　　姜寒：“这种大改的剧情是怎么过审的？未成年犯罪这种题材这么好过吗？”
　　王京墨：“高中生不学习不考试天天在那破案合适吗？还是准高三生！老师家长都是摆设吗？”
　　姜寒：“就算是国际生，不准备标准化考试吗？不准备申请材料吗？不满世界去面试学校吗？萧玉书和小久看了都会觉得离谱。”
　　李晓雨仿佛看见了未来粉丝对这部剧的吐槽，无奈道：“公主殿下想给这部言情网剧上点社会价值，探讨一下未成年犯罪话题。
　　至于一些小bug也没办法了，只能寄希望于编剧编得好、导演导得好、你们演得好，争取做到瑕不掩瑜。
　　相爱相杀站在对立面、在一起只是为了毁灭其中一方的爱情，才能达到极致的be美学，才会营造让观众耿耿于怀的意难平。
　　这是蔡琳婕的原话，也获得了导演组和枫姐的同意。
　　至于谈方知这个角色，蔡大小姐说是为了姜寒量身打造，毕竟的确是委屈你去配合她。”
　　姜寒笑道：“公主殿下还真是高看我们。”
　　王京墨：“这个们里有包括我吗？”
　　“我说的是萧玉书，跟我比你抬咖了。”